第三十三章我護著你
烏蘭一戰,據今並不遙遠,要真算起來,也僅是十年前的事,
但花染沒了記憶,知道的不多,所有關於墨景沅的事,都是前幾日在軍中聽將士們八卦得來的,
花染聽得最多的,便是雪月國一戰,
但關於十年前烏蘭那一戰,不知為何,軍中將士都不願意多提,每每談及此處,皆一臉感嘆惋惜,氣氛蒼凝悲壯。
不過,后在知道墨少陵如今率領的南征大軍,軍中大部分人乃是墨景沅舊部時,花染便也能理解那些將士為何如此敬仰墨景沅了,
前塵不提,事實不詳,但依靠著本能的直覺,花染願意相信,墨景沅是個好人,是個英雄,他不應該在馬革裹屍,血灑河山之後,再被人如此屈辱的對待,
美眸凝了凝,花染轉過身來,伸手扯了扯墨少陵的衣袖,在墨少陵側首看來之際,花染軟聲開口道,
「殿下,不生氣了,等救出這群百姓后,我幫你一起,將這些顛倒黑白的糊塗石像毀了,好嗎?」
女子嬌軟暖糯的聲音自耳朵鑽進心肺,墨少陵倏的冷靜下來,
是了,
這些石像,顛倒黑白,毀了便是,
雪月國人,肆意折辱他父,殺了便是,
想他墨少陵自認為心智沉穩,善謀於心,竟然因為這區區石像便險些亂了心智,做出蠢事……這樣的他,如何有資格勝任主將,指揮千軍萬馬?
「殿下,您無需自我詆毀,此事事出特殊,牽扯到了前律王殿下,您思緒受到影響,那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到能力上去!」
花染清悅的聲音悠悠傳來,墨少陵消沉的思緒一斷,倏的抬首,鳳眸審視著她,一臉複雜,
「你知道本王在想什麼?」
花染沒有說話,但一雙在黑暗中比星辰還耀眼的眸子里,分明透露出一抹不怪我聰明,怪你情緒太外泄的意味!
在黑暗中凝視了花染片刻,墨少陵陡然收回目光,繼而轉身朝來時的路折回,
花染眨了眨眼眸,快速跟上!
聽著緊隨其後的腳步聲,墨少陵劍眉一挑,
「你就不問問本王打算去那?」
花染嘿嘿一笑,態度討巧賣乖,
「殿下英明,如今既已知石廠詳情,那定然是打算前往那人口中所說的回龍谷,打探好多方情況,再行決議救人之策了!」
花染話落,
墨少陵腳步微頓,一秒恢復成自然,淡淡出聲道,
「依本王看,英明的人,是你才對!」
聞言,眼珠子快速轉了一下,花染只笑,不答話,
回龍谷很好找,
畢竟在折返到山崖口處,只有一條分叉路,一條通往回淵潭,也就是石廠,那另一條,自然就是通往回龍谷了,
確定了方向,兩人沒有耽擱,
一路急行,於天色蒙蒙發亮之際,來到了回龍谷!
天色微涼,
下了小路,前方依稀可見一個朦朧的山谷被籠罩在層層乳白色的濃霧之中,
不似尋常薄霧攏山的仙氣裊裊,此地更多的,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邪戾之感!
走在後方的花染忍不住加快了腳步,緊貼在墨少陵身後,一雙狡黠的大眼睛不住的往四下觀望,
看著兩隻手小心翼翼扒拉著自己袖子,身子縮成一隻小貓般的人兒,墨少陵破天荒般沒有將人推開,只是冷笑著打趣道,
「剛才不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么,怎麼,現在怕了?」
聞言,花染訕訕的笑了笑,
「殿下,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弱女子,即便此刻我承認了我在害怕,那也沒什麼丟人的,不是嗎?」
用鼻子輕哼一聲,墨少陵沒好氣嗤道,
「你倒是能屈能伸!」
花染嬉皮笑臉的咧了咧嘴角,
「殿下過獎了,我出彩的地方還很多,殿下可以慢慢挖掘!」
墨少陵「………」他是閑的有多慌,才會和這女人打嘴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心有不快的律王殿下陡然間加快了腳步,花染冷不防被朝前一拉,踉蹌了一下堪堪站穩,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墨少陵也不理她,
總歸不過是一些偷罵他的話,
目光掃視著周圍,突然,墨少陵鳳眸一眯,猛的轉身,大手一揚,
只聽得嘶拉一聲信子響,一條黑繩似的的蛇咻的從墨少陵衣袖間滑落,隨後沿著草叢,七拐八拐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黑蛇就像是發動攻擊的信號一般,
它剛鑽走,四下頓時響起一片接連起伏的爬行聲和專屬於蛇信子的顫動聲,
一條蛇和滿山密密麻麻的蛇,很顯然不是一個概念,
即便像花染這樣不怕蛇的人,此刻聽著那密密麻麻的動靜聲,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喂,殿下,我們……欸,殿下?墨少陵?」
花染出聲間似是發現了什麼,話音一轉,隨後從墨少陵身後繞到前方,歪著腦袋,仰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仔細的端凝著墨少陵,
片刻,看著男子緊繃的身子和微微發顫的睫毛,花染福至心靈,眼眸一亮,像發現了什麼驚奇的大秘密一般,
「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律王大殿,怕蛇呀~」
聽著女子報復性的音調,看著四下不斷逼近的長蟲,墨少陵眉心蹙的幾乎能夾死一隻蚊子,
「你閉嘴!」
低呵出聲,
墨少陵手心裡不自覺滲出一層冷汗,
普天之下,
就連他最親近的師父,和跟隨他多年的顧青飛,都不知道,他墨少陵天不怕地不怕,但偏就懼怕這些軟若無骨,黏糊糊濕噠噠的蟲子爬行動物,
被吼了花染也不惱,她單手撓著下巴,圍著墨少陵轉了一圈,在發現墨少陵是真的害怕以後,不知為何,她心裡突然刺的一澀,
「別怕,我不怕,我護著你!」
本能的開口,言語間,花染的手猛的伸出,緊緊握住墨少陵冷汗淋漓的大手,
兩手相扣,抵死攥緊,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花染不但不悔,心裡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覺,
就好像,她說護著他,是她本來就該做的事一般,
這種感覺,很陌生,又很熟悉,但最讓花染訝然的是,自她失憶以來,一直飄忽不定,彷徨不安的心,在她說出那句話以後,莫名的安穩了下來!
真是……見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