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番外三：八年戰爭——卡特蘭王國

「希爾，該出發了。」

聽著門外戰友的呼喚，貝拉米·希爾應了一聲，他用沒戴上手套的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年幼兒子的頭，另一隻手將妻子擁入懷中，嘴裡一邊輕聲道。

「我會安全回來的，等我回來，我們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你不是一直想換一件新衣服么，我會給你買更多。」

「你一定要安全回來。」妻子抱緊了他，聲音有些沙啞，之前丈夫雖然也經常接受領主的徵召走向戰場，但是卡特蘭人都知道貴族之間的戰爭並不激烈，因此她不會太多的擔心和緊張，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他們的對手可是南邊的馬其頓人！

馬其頓王國能夠從一個偏僻的撮爾小國在短時間內迅速發展成一個地區大國，還消滅了一個老牌強國，其軍事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卡特蘭王國在對馬其頓王國開戰的問題上意見並不統一，以國王為首的主戰派希望能夠藉助這個四國包圍網的力量在馬其頓王國那裡獲得一些利益，而以掌璽大臣為首的保守派認為不應該與馬其頓王國直接開戰，換句話說，就算要參戰，也應該等局勢明朗之後再插手戰爭。

然而卡特蘭國王沒有聽從掌璽大臣的建議，直接宣布和盟友一起對馬其頓王國宣戰，並徵召國內的貴族參戰，正因如此，貝拉米·希爾作為一個伯爵的內府騎士，也要跟隨領主出征。

把妻子和兒子安撫好以後，貝拉米·希爾親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而後走出了自己的家門，在外面，他的戰友全副武裝的騎在戰馬上，眼看著他走出來，翻身上馬，問道。

「和他們告別了？」

「是的。」希爾點了點頭，抓緊韁繩，驅動胯下戰馬前進，「我有一種預感，這一走，恐怕要幾年才能回來了。」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戰友應了一聲，面帶苦笑，道：「奧格雷爾半島到處是蠻族，我們就算成功越過巴爾拉河，接下去的路也是不好走。」

……

事實上，一聽到要和馬其頓王國開戰，許多貴族和士兵都不怎麼願意，他們最喜歡用的就是馬其頓人生產的物品，或許也有一種愛屋及烏的情緒在裡面，不過更多的還是他們擔心開戰以後就用不到馬其頓產的物品了，戰爭一旦爆發，沒有個三五年是結束不了的，一想到接下來好幾年都用不了，已經習慣了的貴族們就感覺通體冰涼，心裡空蕩蕩的。

然而開戰已經是事實了，不管卡特蘭人怎麼不願意，兩國已然進入戰爭狀態，憤怒的馬其頓人將兩國之間的所有商道封鎖，一切物品都禁止流入卡特蘭王國，作為對該國的貿易懲罰。

佩拉建城46年4月22日，卡特蘭王國大軍雲集巴爾拉河北岸，看著河對岸連綿不斷的綠色森林，被卡特蘭國王亞當斯三世欽點的國家元帥科倫斯公爵奧斯卡騎著他那心愛的棕色戰馬，胸中是衝天的朝氣，他軍旅一生，和南邊入侵的奧格雷爾蠻族交手過無數次，這次終於有機會反攻回蠻族的老家了，雖然那些蠻族已經被馬其頓王國征服，但這並不妨礙他感慨風水輪流轉。

為了這場戰爭，卡特蘭王國集結了三萬多軍隊，他所率領的近兩萬的先頭部隊將會先行搭建新橋（原來的橋在開戰後被馬其頓軍隊摧毀了），而後渡過巴爾拉河先踏上敵國土地，後續的一萬多軍隊還在路上，他們將和湖畔公國趕來的援軍匯合，一起朝這邊增援。

現在馬其頓王國的軍隊主力大多在吉利斯地區，要麼和拉格尼亞王國對峙，要麼已經攻入哈倫公國本土了，留在本土的軍隊恐怕不會太多，這也是亞當斯三世國王力排眾議想要參戰的原因之一，馬其頓王國本土實在是太富庶了，讓他眼紅很久，現在馬其頓人主力不在家，他要是不趁機撈一筆都對不起自己。

可安提柯真的會犯這種錯誤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

安提柯早就看出了北邊卡特蘭國王的歹意，他在親自率領馬其頓公民組成的正規軍遠征哈倫公國之前，授意底比斯執政官伊巴密濃達秘密動員新來的希臘移民、自由民和臣服蠻族參軍，防備北方的卡特蘭王國。得到授意的伊帕密濃達十分盡職，他在收到卡特蘭王國參戰以後，迅速動員起來一批擁有戰鬥力的軍隊。

這支軍隊以底比斯城邦的底比斯重步兵為核心，其中包括了新移民中招募的希臘重步兵和輕步兵，以及自由民與臣服蠻族中招募來的輔助步兵及騎兵，人數接近一萬。雖然相比北邊入侵的卡特蘭軍隊數量被甩開一大截，但伊帕密濃達並不畏懼。

4月25日，經過數天的大規模施工，數十座橫跨巴爾拉河的浮橋落成，科倫斯公爵奧斯卡一馬當先，第一個走上浮橋，踏上了馬其頓王國的土地，他看著那綿延數里的森林和穿過森林的鋪石道路，胸中豪情萬丈，抬起抓著馬鞭的右手指向那條鋪石大道，對著身後跟上來的貴族大聲道。

「看看，馬其頓人修建這條鋪石道路的時候，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們會走著這條道路前去攻打他們吧！」

「哈哈哈……」其他貴族紛紛附和，一同笑出聲來。

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貴族趁機拍了個馬匹，道：「公爵閣下，您是第一個率軍踏上馬其頓王國領土的人，等戰爭結束以後，所有卡特蘭人都會記住您的名字，記住您率軍渡河的英勇事迹！」

「說得好！」奧斯卡公爵放聲大笑，「十幾年前，來自奧格雷爾半島的野蠻人越過巴爾拉河入侵我們的國土，十幾年後的今天，地位轉換，變成我們入侵他們的領土。

傳令下去，等我們南下，不管遇到是哪個野蠻人部落，都要將裡面的人殺光，這是為了過去死在野蠻人手中的卡特蘭人報仇！」

「報仇！」

……

奧斯卡公爵發布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貫徹，在卡特蘭王國軍隊南下以後，他們很快就遇到了一個小型蠻族部落，該部落因為居住在森林內，很少與外界聯繫，唯一和外界溝通的渠道也只有商人貿易這一點，然而因為戰爭的緣故，商人也很久沒有到訪了，他們也就不知道兩國開戰的消息。當卡特蘭軍隊將這個部落團團包圍的時候，年邁的酋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馬其頓人準備撕破臉皮和他們動手，但當他們看見那高高飄揚的卡特蘭旗幟以後，數十年前北上掠奪的記憶浮現在他們的眼前，這些蠻族馬上就明白了一切。

接下來，便是無情殘忍的屠殺。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個部落都被卡特蘭人夷為平地，在他們離開之前，還放火將這個部落焚燒，衝天的煙塵哪怕是數裡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在同時，由底比斯執政官伊帕密濃達率領的軍隊也沿著便利的鋪石大道北上，準備迎擊膽敢入侵的卡特蘭人，鋪石大道的便利隨即顯現出來，馬其頓軍隊的行軍速度很快，僅僅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穿過格雷特波利斯，離卡特蘭王國軍隊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終於，在5月3日，兩國軍隊于格雷特波利斯以北十里的地方遭遇，遭遇的兩軍沒有馬上開戰，而是很有默契的各自後退，建立營地，準備等休息一個晚上以後再開始決戰。

然而伊帕密濃達並不是迂腐的正面決戰的紳士，他抓穩了卡特蘭貴族不會夜襲的所謂貴族精神，在當天晚上利用蠻族騎兵對卡特蘭軍隊的營地發動了一場夜襲，雖然這個時代的人都有夜盲症，但是他和其他希臘人因為食物的豐富所以沒有受到夜盲症的影響，便親自率領騎兵發動襲擊，在這些勇敢的希臘人將領的領導下，蠻族騎兵沖入卡特蘭軍隊的營地，對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士兵大肆屠殺，縱火焚燒營地，馬上引發了一場災難性的混亂。

看著卡特蘭軍隊營地的混亂，留守在己方營地內的底比斯將領在沒有得到統帥命令的情況下，將集結起來原本是接應蠻族騎兵的步兵們帶出營地，向混亂中的營地殺去，他的擅自行動卻是完全改變了戰局的走向，在發現馬其頓步兵正在朝這邊趕來，處於火場中的卡特蘭步兵頓時崩潰，他們尖叫著朝沒有蠻族騎兵的方向逃跑，連聽到動靜跑出營帳的卡特蘭貴族們都被潰敗的人群衝散，他們只知道營地遭到襲擊，想要組織起反擊，但混亂的步兵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沒有人在意這些貴族的大喊大叫。

戰鬥一直持續到天色泛白才結束，隨著天空出現一抹魚肚白，營地內的遍地屍體越發清楚的展示在馬其頓士兵們的眼中，在這場夜襲中，卡特蘭士兵不是被殺死在睡夢中，就是被活活燒死，要麼就是在逃跑的時候被蠻族騎兵斬殺、被戰友推搡著摔倒在地，活活踩死。

後來，在卡特蘭人自己的統計中，僅僅是當天晚上他們就戰死了近萬人，還有數千人下落不明，最後貴族們能夠集結起來的士兵加起來也才堪堪只有不到四千人——他們來時意氣風發，人數將近兩萬，一個晚上一場大火過去，居然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甚至還戰死了數名貴族。

此戰過後，伊帕密濃達的威名響徹整個馬其頓王國和卡特蘭王國，馬其頓人視他為一代戰神，卡特蘭人則是視他為無情的屠夫，他的名字一度成為卡特蘭境內能夠讓小兒止啼的存在。

接著，馬其頓軍隊繼續在伊帕密濃達的率領下沿著鋪石大道北上，追擊被擊潰的卡特蘭軍隊，奧斯卡公爵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久前才嘲諷馬其頓人修建這條道路是在為他們做嫁衣，現在馬其頓人就沿著這條道路對自己緊追不放。為了保命，他放下了身為公爵的形象，狼狽的騎著戰馬帶著潰兵瘋狂逃跑，一直遇到後續趕來的援軍才鬆了口氣。

趕來的援軍見他們如此模樣也是嚇了一跳，湖畔公國的統帥連忙詢問公爵他們的遭遇，在聽完那場夜襲的全程以後，在場的貴族們都在唾棄馬其頓人的卑鄙，聲稱要為奧斯卡公爵報仇。

機會很快到來，兩天後，兩軍迎面遭遇，眼見敵軍人數遠超己方（馬其頓軍隊人數近萬，而卡特蘭王國和湖畔公國的聯軍加起來就足足有兩萬五千多人），伊帕密濃達很機智的沒有選擇與敵軍硬碰硬，而是直接調頭撤軍，在後撤的同時，他將軍中的蠻族步兵都放出去，命令他們分散成小股部隊利用森林地勢騷擾卡特蘭聯軍。

因為這也是在保衛自己的家園，再加上蠻族步兵們都很清楚與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卡特蘭人一旦南下，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部族，便瘋狂騷擾狙擊企圖南下追擊的聯軍，為伊帕密濃達的撤軍拖延很長時間。在蠻族游擊隊的襲擾之下，卡特蘭聯軍苦不堪言，每一天都有數量不等的士兵在猝不及防下被從森林射出的冷箭射殺，或是在休息去解手的時候抹斷脖子，時間一久，士兵們甚至產生了錯覺，感覺周圍的每棵樹都在講著蠻族通用語。

而在另一邊，撤回格雷特波利斯的伊帕密濃達對該城居民下達動員令，雖然城內居住著的布里特人和馬其頓人之間還有著間隙，但在保衛家園的大勢面前，他們也放棄了這些間隙，積極響應伊帕密濃達的徵召，拿起武器加入軍隊，準備迎接即將走出森林的卡特蘭聯軍。

5月18日，被蠻族游擊隊騷擾得筋疲力盡的卡特蘭聯軍終於走出森林，他們好不容易走出了森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發現馬其頓軍隊已然在平原上嚴陣以待，迎接他們的到來了。

看著敵我雙方的狀態，重新接管指揮權的奧斯卡公爵轉了轉眼珠子，做出了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