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隱隱見的窗外明黃一閃,隨即軟簾便被挑了起來,瑾萍一眼瞥見皇帝龍袍上絲絲脈絡,忙跪了下去,皇帝笑吟吟的進來,見拂影理也不理,也不生氣,只道:「朕給你帶了個人來。」

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笑起來只覺甜美可愛,應是老相識了,此刻只一身宮裝低著頭站在面前,陌生的都難以辨認,皇帝徑自到那填漆床上坐下,伸手遞了瑾萍遞過來的茶淡淡笑道:「朕想著你們處的久,讓她伺候你也習慣些,況又身懷武藝,遇到事故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拂影聞言不僅笑了,望了垂首立著的子玉一眼,微諷道:「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竟不知道你原來還會武。」

子玉低著頭臉色微白,半晌才低低應了一句:「是。」

皇帝臉上似笑非笑,只把玩著手上的板直不吭聲,曹應田見狀忙招呼下人們下去,又將那雕花的漆門闔上,屋子裡頓時寂靜一片,只見窗外微風拂動,吹過那一捧妃色的簇簇海棠,將牆上也映得皆是一片粉色,花瓣零星謝下,透著光,只如透明一般。皇帝眯著一雙丹鳳眼轉過臉來掃了子玉一眼,漫不經心的品了口茶:「你剛從軒轅府回來,便告訴你們夫人軒轅府的近況如何?」拂影聞言不由一頓,指上還捏著細細的繡花針,這一頓,針尖只刺到了肉里,那雪白的紡紗綢上頓時落下一滴殷紅,她只不著痕迹的掩了,捏著傷口不動,皇帝眼眸一閃,卻離了坐抓過她的指含在口裡細細舔拭,指尖觸感柔軟灼熱,讓她禁不住身形一顫,微微向後縮了縮,他隻身出一隻手緊緊箍住她的腕,半晌才鬆開她,抬起頭來就見子玉微諤的看著兩人,不由皺眉道:「怎還不說。」

子玉驚的身體一顫,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奴婢這就說,只是不知夫人要聽什麼?」拂影還未說話,皇帝卻低著頭拈起她發上一縷髮絲,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們夫人還能想聽什麼。」拂影只覺他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怪異味道,忍不住抬眼看他,他只勾著唇凝視手中一縷柔軟髮絲,身後光暈淺淡,映到他俊秀的臉上,卻是什麼也察覺不出來。

只聽子玉小心翼翼得道:「夫人自從離開軒轅府,藍墨也曾為王爺安排過幾個侍妾,只是都被王爺斥了出來……」她偷眼見拂影和皇帝臉上皆是高深莫測之色,又道:「只是王爺倒是對一位姑娘頗是特別,聽說那位姑娘家裡遇了災孤苦伶仃,王爺看著可憐就帶了她回來,平時對她也頗是照顧,也經常去她住得院落,一呆便是幾個時辰,連藍墨韓落都敬她三分,他們稱她小姐,我們私底下都在猜她會是軒轅府的新王妃……」

許是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放在案上的繃子「啪」的掉落到了地上,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因著滾得極快,只覺那繃子上花色繚亂,合著雪白的紗綢,只晃得人眼生疼,滾了片刻,便搖晃著倒在子玉膝邊,子玉立即不敢再說,只慌張的將那繃子撿起來雙手捧過去,拂影一動未動,卻是皇帝探手接過來,對子玉揚臉,子玉忙磕了個頭,無聲下去了。

那雪白的紡紗綢上艷麗的一襲海棠霞色,繡的極盡細緻,唯有一滴殷紅在那瓣上暈染開來,遠遠望去只如花瓣長出血色來,鮮紅耀眼,只如冬日裡一簇火紅冬梅,皇帝看的頗有興緻,見上面沾染些許灰塵,只抬指一彈,玩味笑道:「繡的極好,若是有空,也給朕綉一個瞧瞧。」

拂影只是冷了臉伸手奪過來,斥道:「出去!」皇帝臉上的笑才緩緩散去,猛地擒了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臉來看他,淡淡道:「拂影,你對朕無理可以,但是也要在朕的容忍範圍,否則,朕可保不住你!」拂影聞言不由諷刺笑道:「你若殺了我,就不怕軒轅菡怒髮衝冠將你這皇城踏平么?」皇帝只是不說話,手上用力,拂影立即痛得皺眉,皇帝方才玩味笑開來:「男人三妻四妾常有的事,流景既是男人,自也不會例外。」說完只饒有興趣的看她,拂影皺著眉只見他眼眸中幽深冰冷,似是探究,又似猶疑,情急之下只故做出一副慌亂來,咬著唇閉上目冷冷道:「他幾妻幾妾,與我無關。」

皇帝這才鬆了她,似笑非笑的勾唇道:「想來你也累了,歇息會吧。」卻不再說,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只聽曹應田在門外壓低聲音躬聲道:「您這不是為難奴才么,皇上口喻,任何人不得入內……」聽那聲音似是來了人,卻攔不住,皇帝不由住了腳,不悅的皺了眉,猛地掀了帘子出去,想來臉色並不好,皇帝的語氣中隱約夾雜了些許怒氣:「你怎麼出來了!」

來人的聲音不咸不淡:「若不是有要緊事,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出來找你。」

拂影不由屏住氣息,那聲音耳熟,似是在哪裡聽過,不由轉過臉來看過去,只見那房門並未闔緊,隱約看得外面身影,那人著了一身黑衣,頭上戴著蒙著黑紗的斗笠,從她那個方向,正好望得到他臉前隨風微動的面紗,拂影方知原來是那個叫上邪的人,這時皇帝的語氣已經緩了許多,只不耐道:「走吧。」說著便越過他走在前面,上邪只是一頓,薄紗下臉形微動,倒像是隔著面紗朝她看過一般,拂影一剎那忍不住心頭一跳,似是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偏偏就抓不住,再看過去,只見上邪在空中旋轉的衣角,卻是轉身,大步走了。

窗外的光白亮亮的泄了一地,將那青磚之上的脈絡都照的清清楚楚,她低頭正見地上窗格子的雕花投影,一格一格,細細碎碎只像是描在了地上,動也不動,就那樣看了良久,才拿起案上的繃子,見著上面的血跡不由一嘆,似是惋惜快完的綉活就這樣毀了,這時門卻開了,瑾萍走進來見拂影坐在案旁發獃,正要說話,卻見她突然拿起簸籮里的剪刀,朝那繃子直直扎里下去,只聽「噝」的裂帛聲響,那妃色如煙的海棠花頓時裂為兩半,參差不齊的絲線斷裂,張著口子只如野獸的血紅大口,瑾萍臉上浮現一抹異色,隨即隱去,卻故意驚詫道:「夫人,好好的,您怎麼就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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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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