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母蠱
鶴太醫是個養蠱人，體內養著好幾種蠱蟲，如今蠱蟲相衝，導致反噬，才讓他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這不是真的，」陸清淺滿目悲涼，有溫熱的液體在眼眶打轉，視線不斷模糊而後聚焦，顫抖的手頓在空中不知該進該退，「我……」
怎麼會是這樣？昔日最疼愛她的師父如今垂目在床萎靡不振，本沾染一身仙風持葯救人的鶴太醫竟變得如今下場，年邁的軀殼成了蠱蟲的駐紮之所。
而且......而且他還是那個害了無數無辜老百姓的罪惡之人......
「清淺丫頭……」鶴太醫老朽乾癟的手晃晃舉起，最終輕輕落在了陸清淺的身邊，似想要再如往常那般撫過她柔順的長發，但僅僅是抬起手來，便叫他十分吃力。
「師父。」陸清淺立即握住了鶴太醫的手，咬緊下唇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淚水順著臉頰落下，陸清淺哽咽著。
「若是能夠選擇，師父也不想如此。」
「清淺丫頭，我不行啦……」鶴太醫一雙雖然乾癟卻依舊帶著一絲神採的眼掃過陸清淺的臉，隨後忽而展眉，「清淺丫頭，你遇到了困難吧？如果你想要除掉行屍，就要殺了我。」
「什麼？」陸清淺蹙眉，一下子有些愣神。
雖然在這之前陸清淺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明白要殺死那操縱蠱蟲之人，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找到真相，來幫助北冥淵獲得最後的勝利。
只要行屍一日不滅，這南國就難保一日。
可是如今，任她千算萬猜也不會想到養蠱之人居然是最疼愛自己的鶴太醫，這叫她從何下手？
「殺了我吧，清淺丫頭。反正我已經……不行了，殺了我之後，母蠱自然就無處藏身了，很容易便能找到，且十分脆弱。到了那時候……你便可直接拿出母蠱並將其殺死。」
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下來，鶴太醫的體力已經耗損了大半，陸清淺能明顯感覺到在她手中的那隻乾瘦的手已經有垂落的趨勢。
「師父……」陸清淺聲音沙啞，帶著悲憫與不忍，她湊近了些許似想要將往日的點點滴滴與面前這副容顏一併深深刻入腦中。
但是此刻已經別無他法，從她一開始踏上這條道途時，便已經沒有了退路。
如今鶴太醫只剩下最後幾口氣了，與其讓他在蠱蟲的折磨中痛苦地緩緩死去，不如乾脆揮刀給他一個痛快，也好讓鶴太醫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中不要留下什麼痛苦。
「我明白了，師父。」陸清淺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帶著哽咽和悲忍，抽出了腰間藏著的匕首，「師父，您安心去吧，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
「清淺丫頭，清淺丫頭，你一定要好好的……」鶴太醫緩緩閉上了眼，唇角卻是上揚的，安然地面對自己的歸途。
陸清淺手起刀落，不帶有任何痛苦地了結了他的生命，隨後鶴太醫的手臂鼓起了一塊，陸清淺眼尖手快揮臂而過用力一捏，那母蠱便斃於她的掌間。
「呼，結束了……」陸清淺緩緩呼出一口氣，擦乾了眼中的淚水，起身對著鶴太醫的屍體深鞠一躬，「師父，您安心去吧。」
夜深人靜，涼風過枝，偶然幾聲鳥鳴。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陸清淺閉目跪坐在鶴太醫的床前，緩緩閉眸。
就讓我陪您走完最後一段路吧。
與此同時，在夜色之下山莊內的侍衛正飛快跑向藍魑的房：「報——主子，不好了，那些行屍全部都倒下了！」
「什麼？」原本單臂倚靠在桌面閉目養神的藍魑忽而驚醒一般瞪目看向跪在地上的下屬，「你仔細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主子，原本好端端的行屍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並且都不動了。」侍衛冷汗直冒。那一幕實在過於驚悚，一片了無人氣的凶煞行屍齊刷刷栽倒在地一動不動，但更讓他們受到打擊的是，這些行屍們對於戰爭可是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取勝的關鍵。
「怎麼會這樣？！」藍魑大驚拍桌而起，頓時覺得身後冒出一層汗。
行屍怎麼會不動了？！那是他最好的武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只要有行屍在他所支持的一方便可以毫無畏懼，但如今算是怎麼回事！
而行屍忽然不動林林總總也就那些個原因，莫不是……
天，亮了。日光和暖洋洋洒洒照到鎧甲上，讓盔甲泛起一層金光，戰事也不曾停歇。
經歷了一段時間之後如今也到了那關鍵的幾天，南國軍隊皆是為了那行屍之謎而倍感頭疼，若是再想不出法子解決怕是要大敗了。
趁著微光陸清淺策馬回了北冥淵的駐紮之地，見著歸來女子眉間的疲憊和略泛紅的雙眼，北冥淵不免心下一疼。
他上前牽過馬親手將她扶了下來，抬臂那指間便輕輕掃過她的眉眼，帶著溫和而纏綿：「辛苦你了。」
不用陸清淺多說他便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是辦成了，而其中的細節他自不多問。
「嗯，現在已經沒事，那些行屍應該已經全部都喪失了行動能力，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地陪他們玩了。」陸清淺活動了一下因騎馬而略顯僵硬的四肢，眼中是自信的光芒。
北冥淵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免稍稍一愣，怔神片刻，似是看呆了，而後他反應過來似是不妥便是虛掩著下巴輕咳一聲，這才緩緩道了一聲好。
戰役一觸即發，將士們披甲持刀上了戰場，戰爭沒有了行屍的參與果真給他們減少了不少麻煩。
但是前幾日的損害還是真真切切的，將士們經受幾日大戰所留下的傷痕也是短期之內難以治癒的，要想和兩國的士兵一戰還需要想一些法子，不然若是硬碰硬對於南國來說會十分吃虧。
休息之際，陸清淺正在主軍營之中同北冥淵一起看著牆上地圖，上面被標註著幾處旗幟還有線路，清晰而讓人一目了然。
陸清淺雙手抱臂又撐著下顎細細思索一陣，這才拉了北冥淵低聲耳語幾番，而後在他讚賞的目光和連連點頭之下結束了話題。
「淺淺，多虧你能想出這些好法子，想必我們的勝利可以計日而待了。」
「話可不能這麼早說，但有自信還是好的，現在沒有了行屍，一些計策當然用起來就方便多了！」陸清淺拍掌而笑，「這件事情最好快點去做，拖不得。」
北冥淵看向她的眉眼柔和，但轉首向一旁的干戈時又帶了幾分凝重和堅定，「我們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