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靈歸天
「一年前她死的時候,我還在想,恐此生再也見不到此物了。也就隨它去了。沒想到舊物竟又現身,故人卻不再是那個故人。」
仔細觀察著墓幺幺的反應,看她無動於衷,他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姑娘能拿出此物,定是和她有不淺的淵源。既如此,」他話音忽轉,不急不慢,「你不知我差點死在她手裡嗎?」
「知道。」
霸相又端詳了她兩眼,發現她表情依舊,也是不急:「那我明白了,姑娘來我這裡,就是嫌尋常死法不夠看,想來我這裡討個花樣死法?」
墓幺幺表情終於變了一變,皺了下眉頭,說:「可是你也給過她一個承諾。」
霸相剛端起手邊的茶,一個不穩,晃了幾滴在手。他抬頭仔細看她,確定她並不是在開玩笑:「姑娘,你知道一句古話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當時就差一口氣就死過去了,我說點大話保命不應該?」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我就問你,你當時說的話到底作不作數。」她梗著脖子,翻來覆去就這個問題。
啞然之下,完全可以將她亂棍打出,霸相竟然有了興趣想知道這個姑娘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你先說說看你到底要我幹嗎。」
「我來拜師。」
霸相有些失笑:「我那個故人沒有告訴過你,我乃世俗凡人一個?要是這個要求,抱歉,我沒法做到,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
「我沒找錯人,汪若戟,我找的就是你。你曾跟她說過,你汪若戟殺人不借刀,誅心不憑劍。我要學這個。不,我不只要學這個。」墓幺幺停頓了一下,沉寂的眼睛忽然點燃了一片幽暗森然的光芒。「我墓幺幺,要成為第二個你,當天下第三的大壞人。」
咳咳,一口茶嗆在了嗓子里,霸相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女子。四十五年了,自己整整活了四十五年,已比世人多見過太多無法置信的場面,聽過太多天大的荒唐事,卻從沒如今日這般第一次懷疑自己。我是瞎了,聾了,還是傻了?一個生平未見過的小丫頭,一個大概死都不會有交集的普通到泥土裡的小丫頭,居然敢站在堂堂隆國三相之一的他面前,說:我來拜師,我要成為第二個你,要成為天下第三的大壞人。這意思,就是他汪若戟只是天下第二的壞人吧,已經多少年沒人敢指著他鼻子這麼罵他了?
反反覆復地盯著那個丫頭看著,汪若戟第一次收起了臉上始終帶著的微笑:「如不是這個鐲子,你現在一定被埋在哪個土坑裡。」
見汪若戟這般反應,墓幺幺也沒有多說什麼,輕輕抿了抿嘴唇,問了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你當時給她鐲子的時候,她說過什麼嗎?」汪若戟明顯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她說,對不起,沒能救下她們。但是,這不是你為虎作倀的借口。」他心裡喃喃,與墓幺幺吐出的話一字無差。汪若戟臉色驟變,目光緊緊地盯著墓幺幺,恨不能穿透她的五臟六腑。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是不是你說的話就可以不作數了。如果這樣的話,就當我沒有來過。鐲子你就留著吧,希望來日黃泉之下,你見到妻兒和你王氏滿門,能夠安心。」說完這些話,墓幺幺站了起來,沒有過多表示,徑直朝外走去。就在她一隻腳已經跨過會客廳的門檻之時,身後的汪若戟開口了。
「等下。」
幽山雅水,翠蘭青石,小徑阡巷,靜謐園林之中,別苑錦殿層疊其中如珠寶點綴在華美的裙裾之上。這裡是霸相府的後院,琢心苑。此時,這個園子的主人在一棵繁茂滄桑的古樹下負手背立,身後單膝跪著一個身著官服的男人。「相爺,我查過了,這個墓幺幺沒有身世,沒有祖籍,沒有親人,也沒有任何人情往來,唯一一個人情關係就是七爺。半月前,墓幺幺突然出現在汪七爺身邊,拿了十條隆金給他要和你見上一面。結果汪七爺拿了錢就翻臉不認人,把她趕了出去。後來,汪七爺就失蹤了。」霸相沉默片刻,揮手讓那人起身,說:「陳鷺,查出那十條隆金來自何處不是難事吧,為何不肯告訴我?」陳鷺一聽,冷汗就下來了。本想輕描淡寫把這事給圓過去,沒想到這老狐狸還是念起這茬了。「相爺,那十條隆金,官號查過了,已是百年前的號。」
霸相有些不耐煩了,轉過身來:「有什麼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疏紅苑六司司理陳鷺這會兒恨不得把舌頭給拔了,猶豫半天還是說了:「那十條隆金的官號,是墓里的老東西了,關鍵是,這個墓在東瑤山。」
聽到東瑤山三個字,霸相始終溫和的臉色有些難看:「你確定?」
「相爺,我就是有八顆腦袋,也不敢拿這事開玩笑啊!」
「你回去吧,這件事情你明白利害關係,不用我交代你怎麼做。」霸相面有頹色,眉宇間的儒雅轉向蕭索黯然,「給那個墓幺幺做個官家身份出來,就說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聽到這句話,陳鷺有些吃驚。「這不太好吧?世人都敬相爺您品格貴雅,忽然冒出個私生女,朝廷也好,世人也罷,都對您很不利!」
回答他的,是相爺的一聲嘆息。「來者,福也,禍也,一念之間。」
想起不久前,某位貴人告訴他的這句話,汪若戟的心陡然又提了上來。已經過了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還可以安然退出這股紛亂,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被當成了熟透的麥子,等著被人收割去這沉甸甸的腦袋做豐收大禮。
一晃數日過去。汪若戟把墓幺幺安排到了琢心苑一處最偏僻的園子里,丫鬟下人一個沒配,每日只安排管家陸炳送去三餐以及一本又一本的書,自己則連面都不露一個。而墓幺幺真如她所言猶如死人一個,每日就靜靜地吃飯,看書。
清晨,琢心苑主房。「她還是那樣?」汪若戟輕叩著桌子,像在思索些什麼。
陸炳點了點頭:「回相爺的話,那姑娘還是那樣。每天就看書,不停地看書。您給她的書,每一本,我覺得她都看了不下十遍了。」
「她從來沒問過你什麼?」
陸炳苦笑一聲,說:「相爺,何止沒問啊,她就沒跟我說過一句話。」那姑娘真邪門,他每天去那個院子送飯,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沒來由地起了一身,感覺到可怕的死氣。
沉默片刻,汪若戟笑容更濃,「繼續給她送,我倒要看看這丫頭能忍到什麼時候。」
是夜,傾盆大雨。正看書的墓幺幺忽覺心口一滯,從骨里滲入難忍的麻癢,附骨之疽一樣的痛緊接而來,攀著脊骨一節節地爬上了她的心尖,一口鮮血猛咳出來,浸透了書頁。屋外雷聲滾滾襲來,她咬著牙站了起來,墨綠瞳孔里同樣閃著雷光。一年多了,每到雨夜雷鳴之時,天地雷靈都會在雷鳴之時朝她張牙舞爪奔襲而來,每一次都試圖毀滅已是凡人的她,帶走她身體里的雷魄。雷聲愈大。身體里的雷魄已清晰地奔入了心口,試圖衝散她最後的意志。雷魄就像一個沒了枷鎖的惡魔,枷鎖就是她原本強勢的化力。如今淪為凡人的她,全憑強悍的意志,生生壓著雷魄。然而身體愈加虛弱,意志也開始薄弱,雷魄已經分分秒秒都在掙扎著要逃離。
當今世上,萬物皆有靈。想要修行,必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靈並馴服它,將它引入體內,也稱引靈入體。所有的修行都基於此,人本身並沒有任何力量,所有力量都是基於靈之力。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感知到自己的靈,有的人一出生就帶著靈,有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知曉自己的靈所在何處。引靈入體后,便是將其馴化,藉助靈來修行,靠它獲得的力量,就是化力。修到一定程度,靈就變成魄,成為主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墓幺幺的靈,就是最為凶烈暴戾的雷靈。當年為了馴化它,她吃了太多苦。而現在,面對已經沒有過多力量壓制它的墓幺幺,雷魄早已按捺不住反抗之心,想要逃出這具漸漸腐朽的軀殼,奔向天地間尋找它的自由所在。清晰感覺到雷魄的不羈,墓幺幺咬著牙拼上了最後一口勁。如果讓雷魄歸天,那她就命不久矣。怎麼可能!她嶄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的目標,甚至一個都沒有實現。小小雷靈,當年我可以收了你,如今,我照樣可以!
墓幺幺冷笑一聲,走到床邊坐下。她深吸了兩口氣,定了定神感知著,確定汪若戟派的監視她的人,沒有逼近她的安全範圍之後,從枕下摸出來一塊不起眼的手帕。那手帕看起來和尋常手帕並無差別,然墓幺幺拿起之後,指尖泛起一點銀色光芒,輕輕撫過手帕,竟在空中出現一把殘破的摺扇。扇子通體漆黑,下面墜著一個玉梭。空中靜靜浮著的摺扇,漆黑如夜,使得她原本清亮的眼神黑寂一片,好像映著另外一個故人的影子。直到眼睛有些刺痛,她才從死一樣的沉寂里回過神,取下霆華扇。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裡的扇子,運息調理著身體里所剩無幾的化力。很快,她的手上竟然噼里啪啦閃爍起雷電一樣的光芒,從指尖逐漸蔓延擴散,直到整個手掌,手臂。摺扇緩緩打開,一點一點吸收著她身體里逃逸出來的雷霆。
給我回去!墓幺幺一聲喝,竟用霆華扇自封經脈,閉五穀。然雷靈怎會輕易放棄,它拚命在墓幺幺身體里奔逃,暴烈衝撞著她每一處最疼痛敏感的神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剜骨之痛,從身體最深處噴涌而出。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她依舊無動於衷。雷電之光越來越亮,而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身體也開始晃動。
啪!啪!霆華扇已然承受不住雷靈的暴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破碎。雷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更加瘋狂地沖著,隨即,霆華扇竟一下碎裂。噗!一口接一口的鮮血吐了出來,強弩之末的墓幺幺,看見雷靈正從她身體里得意地一點點逃離。墓幺幺笑了,因疼痛扭曲的面容笑得兇狠而慘烈。「我絕不會,死在這裡。」雷靈已經完全逃脫,整個身體凝聚成一個小人的模樣,飄浮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歸入天空之上來迎接它的天地之雷時。然而它才剛品嘗到自由的快意,整個身體竟然再次不能動了。它驚恐地回過頭來,竟發現那個該死的女人正用最後一點化力凝成了鎖鏈抓住了它半個身體。看到這樣的情景,它更加瘋狂地掙紮起來,拚命地攻擊著她。可那個女人好像瘋子一樣,竟全然不顧身上的傷痛,一點點將它拽了回去。然後,讓它更加恐懼的是,那個女人,竟然張開了嘴。是的,墓幺幺要吃了它。
「你生是我的雷靈,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身體里!」或是曾入黃泉,或是曾見過死之模樣,亦因她天性就帶著不認輸,她已完全不顧這天地法則。世上皆奉靈為神,人死魂滅,靈歸天地之間,等著下一任主人。靈乃永生,乃神賜人借用其力修行的資格罷了,人類不過是它們漫長生命里的匆匆過客。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敢做出褻瀆靈的舉動,又怎麼可能有人居然敢將永生之靈吞入口腹?然而,墓幺幺這麼做了,她一口將雷靈給吞了。轉息之間,不知是雷靈的慘叫,還是她體內暴烈的聲音,將她整個意識炸成了碎片。一片空茫之間,她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隆天城上空忽然來了一陣與眾不同的烏雲。這團烏雲不大,夜晚本就漆黑,它通體閃著雷光,也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烏雲之間,隱隱聽聞有雷霆之音,正懸於隆天城某一處天空,風吹不動,彷彿在等待什麼。片刻,一陣肉眼幾乎無法看到的閃電之光,嗖一下竄天而起,鑽進了烏雲里,整個烏雲好像被擊碎了一般,隆隆作響半天,消散無蹤。「竟是罕見的雷靈歸天呢。」在隆天城裡一些或隱秘或奢華或高調的地方,一些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空。其中一人立於王庭之上王座之右,長劍加身,戰袍凜凜。他只是輕輕抬眼看了那天,旋即閉上,面色如常。
某處雅苑內,珠簾闌珊之間,一人輕倚下頜,一手隨意地將丹丸撒落在地上,在他的腳邊,竟盤了一群毒蛇。這人聲音邈遠模糊,似不在人間。「雷靈歸天?咦,這雷靈怎會如此虛弱?霸相府嗎?聽說他家最近好事臨門呢。娥箏,去拜個禮吧。」
汪若戟居然有私生女?這消息如同水花濺入滾燙的油鍋,在隆天城裡各位主子的府上炸開了鍋。汪若戟,隆國一大傳奇人物,沒有修行過的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背景,爬到隆國三相之一的位置,在這個崇武的國度里,簡直如同神話一樣的傳奇。除了霸相這個官稱外,私下裡更多人稱他魔心佛相,因為這位相爺長相頗有佛意,卻是世間最陰狠毒辣的角色。有言:隆天有霸鬼,啖稚童心作飯,飲人血作茶,卧人骨作榻,民脂建人間第一美苑。他脾氣古怪,陰險霸道,心狠手辣,無惡不作,掌管著隆國最陰暗的機構疏紅苑,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可計數,是人間大惡大貪之流。這些年他的仇敵一天比一天多,朝廷里參他的本子,野下里罵他的繪書,可以堆成一座山。每天想殺他的人,排隊都不知道排到猴年馬月去了。
可奇怪的是,聖帝對此置若罔聞。他在仕途上越走越穩,越走越寬,橫行於朝廷內外,無人能及。另一奇事是他到現在無妻無子,沒有任何親屬家眷。唯一一個親屬,就是他所謂的遠房大外甥汪慶。可世人都知道,汪慶就是死了,汪若戟也不會眨一下眼。而汪若戟混跡於朝野之上,撂下的一句話就是:「相爺我無妻無子,無牽無掛。你厲害,我動不了你,可是我可以殺你全家,你有本事,來殺我全家咯?」所以說,當霸相被曝出接私生女回家之後,整個隆天城都沸騰了。
一時間,有處在陰地觀望事情發展的,有背地裡看熱鬧的,也有明面上的對頭公然嘲笑污衊他的,也有上門拜訪恭喜的,還有準備拿這個事情做文章的,牛鬼蛇神悉數登場。短短數日,霸相府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可無論是誰,都沒真正見過他那位私生女。因為相爺說了,他這位閨女剛到京城,水土不服,卧病在床,無法見客。可不論懷揣什麼心思,這些人來看望相爺,總是要送禮的。於是前幾天,相爺收禮收得很開心。而現下,霸相已然開始後悔了,因為府上來了位他非常想拒絕卻無法拒絕的貴客。這位貴客是個侍女。桃面梨妝,眸子晶亮如星,花黃貼面,眉心點三瓣朱珞,靈氣十足。精梳的雙葉髻盤於耳後,精雕細琢的鏤空金釵綰在其中,衣是上好的疊雲錦,裙是極亮的楠絲綉紗。若說十分之美倒是不至,可那端莊怡然的氣質,足以讓很多男人為之側目。
「老祖聽聞貴子身體有恙,特遣妾身來拜禮。命妾身給千金好好查下體脈,日後,老祖會親自安排為她煉爐葯丹。」
汪若戟面色如常,笑容依舊,可誰也不知道,想起兩日前的場景,他心裡有多不安。兩天前那夜的大雨古怪得很,連他都感覺到他霸相府頭頂上,雷霆比別處的聲勢要大得多。雨停之後第二天,陸炳又來報說敲不開墓幺幺的門了。汪若戟覺得有些蹊蹺,決定親自去查看。到了門口敲了半天不見人來應,他才命人將門砸開。結果裡面的場景,讓他半天都沒緩過神來。床邊,床上,全是烏血,墓幺幺就趴在床邊,生死不知。
他揮退眾人,請了最好的奧醫來看。那老奧醫是汪若戟的熟人,叫連守安。連奧醫在墓幺幺房裡待了整整一天之後,出來看著汪若戟的表情異常複雜。他這麼跟汪若戟說的:「相爺,令千金到底受了多少罪啊。老朽行醫這麼久,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閨女身上有這麼多傷,看得老朽都於心不忍。可那些傷俱是老傷,並不至於讓她如此。只是……」連守安很是猶豫和糾結,過了很久,才貼於汪若戟耳側說:「她身體里有一種異常之力,絕不是化力。若不是我靈體特殊,怕是任何人都無法看出。」
汪若戟聽得心驚。連守安和他有過命的交情,倒是不怕他走漏風聲,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對連奧醫撒了謊:「我這閨女從小就有隱疾,那不是什麼力量,就是她犯了病而已。」
連守安並沒有再說些什麼,帶著複雜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重複:「她是個苦命人,這麼多年,我這個當奧醫的,第一次被病人給驚著了。」
想到這裡,汪若戟心裡更是不安了。連守安可以幫他保守秘密,可是娥箏不一樣,她如果見到還在昏迷的墓幺幺,絕對會露餡兒的。丹祖是不能得罪,可是想起他曾答應過的話,哎,也罷,得罪就得罪吧。縱然腦里千濤萬浪,汪若戟依然面不改色應承著:「娥箏姑娘太客氣了,小女就是普通的水土不適,丹祖這份禮太大,小女無福消享。改日病好,我一定攜她登門親自向丹祖告禮。」
娥箏微微一笑:「相爺不必多禮,老祖說了,一定要妾身自觀體,他才放心。」
就在汪若戟決定直接拒絕的時候,管家陸炳小跑到他跟前,耳語了幾句。
「好。」汪若戟笑了起來,站起身子,微微一欠身,「我家小女邀請娥箏姑娘前去知禮。」
過了片刻有餘,汪若戟焦慮等待著的娥箏終於從墓幺幺閨房裡走了出來,對著他溫婉一笑,欠身施禮說:「相爺不必擔憂,貴子只是身子過虛,待我回去煉出丹藥,一味下去,盡可恢復。」汪若戟面色平靜,心裡卻嘀咕:娥箏沒看出來她有古怪嗎,這丫頭連娥箏都能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