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用完晚膳后,江晚挺著吃的飽飽的小肚子,半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手裡抱著一個兔子抱枕,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
這個兔子抱枕是她叫採風做的,軟乎乎的,手感特別好。
鍾離昭則坐在一個棋盤前面,左手和右手下著棋。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了,江晚也這麼認為。他側顏驚艷,聚精會神地看著面前的棋子,薄唇緊抿,修長的手指里夾了一枚黑棋。
江晚發了一會兒呆,顛簸了一整日的疲憊就涌了上來。加上吃飽喝足,困勁上來,她就打起了哈欠。
鍾離昭側首看了她一眼,將手裡的棋子放到棋盤上,「困就便去睡。」
他聲音溫和,眉眼也舒展著,顯然是因為晚上陳媽媽的手藝又征服了他。
江晚撐著下巴,有些苦惱道:「殿下,宮人們好像就準備了一間房。」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叫朱鏡閣,離皇帝住的地方很近,旁邊還臨著一個湖,夏天住在這裡十分清涼。皇帝準備在行宮多留幾個月,直到炎夏過去,所以便特意叫人將朱鏡閣留給鍾離昭。
這朱鏡閣位置好,但行宮的宮人們提前只給二人準備了一間房間,樓上其餘房間都是凈室,書房以及一個非常大的外間。
「自然是你睡外間,本王睡內室。」鍾離昭說的理所當然。
江晚有些不樂意,外間的軟塌不光硬,而且還窄小,她睡上面一個不小心晚上就會摔下來。
而且現在還沒到最熱的時候,外間臨水,還有些冷。
「為什麼不是殿下您睡外面呢?」她小聲嘀咕了一聲。
但鍾離昭耳聰目明,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話,沉浸在棋局中的他抬起頭,反問道:「你難道想讓本王睡外間?」
「自然不是。」江晚撇撇嘴,她就是隨口說說。
她怎麼可能叫鍾離昭一個病患去睡軟塌?萬一晚上受了風寒,一個不小心就嗝屁了,被皇帝知道,她肯定又要以奇奇怪怪的方式殉葬。
「那你想怎樣?」鍾離昭問。
「不想怎樣,我只是想說,總不可能讓我在外面睡上幾個月。」江晚低下腦袋,攪著自己的手指。
要是只有十天半月她還能忍忍,但還是他們得在這裡待上三四個月,到時候因為臨水的原因,她怕是要被蚊子給吃了。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鍾離昭沉吟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道:「既然如此,你便睡在內室。」
江晚:「......」
她是想委婉地表達,能不能叫她住到別的院子里去,而不是要和他同寢共眠啊!
「要不,我明天叫採風在閣樓前面的院子收拾個房間,然後搬到那邊去住?」她與他商量。
「那邊是下人住的地方。」鍾離昭蹙眉。
聽他這樣說,江晚嘆了一口氣,既然是下人的地方,那她當然不能去住,這行宮到處都是眼睛,被別人看到了難免多想。
尤其是昭容郡主這次也來了,她可不能丟面子。
「你原來熱情似火,怎麼如今又不願與本王睡一起了?」
被熱情似火幾個字給噎到,江晚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辯解。
「殿下誤會了,能與殿下共寢,我樂意至極。」她露出了一抹假笑。
反正他生的好看,要真想對自己做些什麼,吃虧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江晚偷偷看了一眼鍾離昭,見他端方俊美的模樣,心中難免浮想聯翩起來。
鍾離昭看到她的神情,什麼也沒說,低下頭默不作聲地繼續下棋。
決定好了晚上怎麼睡,江晚就從美人榻上起身,叫採風和流玉為自己準備洗澡的熱水,然後先去將頭上釵環卸下來,把臉上的妝容也用水洗乾淨。
安靜地屋子裡,燭光微微閃動,凈室的水聲有些明顯,更別提鍾離昭耳力很好。
他下了一會兒棋,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便見凈室的門上投了一道凹凸有致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剛好從浴桶中出來,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她拿了個乾淨的棉布帕子擦著身上的水珠,然後拿起旁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開始穿起來。
鍾離昭一怔,立即收回了目光,看著外面。
朱鏡閣二樓的凈室位置尷尬,在內室看影子看的清清楚楚,簡直像是古代版的情.趣房間。
等江晚出來的時候,就見他正開著窗吹風,山裡的夜風有些冷,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殿下,外面冷,您小心風寒。」她剛洗完澡出來,臉蛋紅撲撲的,坐到鏡子旁邊讓採風給自己擦頭髮,一面說了一句。
鍾離昭「嗯」了一聲,回過頭來時見她披著濕漉漉的頭髮,臉蛋雖然很紅,但是身上裹著嚴嚴實實的,便抬手關上了窗戶。
採風一面給她擦頭髮,她一面往臉上塗養皮膚的膏脂,餘光瞥見鍾離昭放下棋局,起身進了凈室沐浴。
等頭髮幹了,採風退出去,她趿著鞋滾到床裡面準備閉上眼睛睡覺,卻不想看見了凈室的門。
「......」雖然鍾離昭已經快穿好衣服,沒有什麼可看的,但只要她的小腦瓜子微微一動,就知道剛才自己沐浴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她臉蛋微紅,拽著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了一雙好看的杏眸。
鍾離昭很快就出來了,坐在窗下讓魏硯給他擦頭髮,自己則又撿起剛才的棋局繼續下。
江晚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放在身邊的被子,翻身滾到牆角,閉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時候,一股淡淡的葯香味竄入她的鼻尖,她知道是鍾離昭來睡覺了,但她困得睜不開眼,也就懶得去看。
鍾離昭看了一眼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後腦勺,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她有過靠自己極近的時候,身上的味道並不難聞,所以他才想看看,她與自己同榻而眠的時候,自己會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從前皇兄也賜下幾次侍妾,希望自己能留個后,但他卻因五感格外靈敏,加上幼時被一個宮女險些捂死,所以自此便對女子身上的氣味格外厭惡。
但江晚不同,身上是淡淡的茶香,並不膩人。
二人都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江晚醒來,鍾離昭不在屋裡。採風伺候著她梳妝打扮好,推開門便見鍾離昭坐在輪椅上,在二樓的欄杆旁眺望遠方。
「叫侍女擺膳。」見江晚出來,他扭頭對魏硯吩咐。
用早膳的時候,鍾離昭忽然開口道:「今日麝月她們一群姑娘要去騎馬,我叫她領著你一起。府里養了幾隻不錯的馬,有匹叫踏雪的馬兒很是溫順,到時候流玉會跟著你,你好好玩一日。」
江晚正在喝粥,聞言放下手裡的勺子,驚喜道:「謝謝您!」
但很快她就嘆了一口氣,「可是我不會騎馬。」
前世的她就是一個普通人,自然是接觸不到騎馬這樣的活動的。這輩子江父只是個小官,家裡只養著幾匹拉馬車的馬,根本沒有跑馬的地方,她自然也就不會騎馬。
「叫流玉教你,她的騎術不錯。」
「流玉?」江晚很驚訝,流玉看起來是個溫柔的大胸妹子,沒想到還會騎馬。
「她不光會騎馬,還會一些拳腳功夫,所以你盡量讓她隨侍在身側。」
「好。」江晚點頭,對流玉和其他三個侍女有了些許好奇。
因為要去騎馬,她今日穿的裙子就不太適合,所以吃完早膳她進屋去換了一身騎裝。
騎裝是大紅色,她穿起來多了幾分乾淨利落,還有些許英姿颯爽的感覺。
剛換好衣服,侍女便上來通傳,說麝月公主來了。
江晚知道這位麝月公主,她是皇帝膝下的三公主,喚鍾離昭一句小皇叔。
不等鍾離昭叫人上來,麝月便蹬蹬蹬地跑上來了,她生著一張娃娃臉,一進門就喊:「小皇叔,小皇嬸在哪裡,我來帶她去騎馬。」
鍾離昭看到她咋咋呼呼的模樣,眉頭微擰,但到底是沒說什麼。
麝月看到他的目光,停下來屈膝行了一禮,乖巧地向二人問好,然後對江晚甜甜一笑,「小皇嬸生的真好看,我已經叫了幾個宗室郡主,咱們一起去騎馬玩兒。」
「好。」江晚應下,看了鍾離昭一眼,便被麝月拉著走了。
到了馬場,遠遠地便見草地上站著一群衣著華貴的女子,她們一人牽了一匹馬,好像在等人。
看到麝月和她來了,她們眼睛一亮,沖麝月招手:「玉儀,我們在這裡。」
麝月便拉著江晚跑了過去,初夏的太陽不是很曬,跑起來便又涼風刮過,很是舒爽。
「這位便是荊王妃吧!」眾人行禮后,一個粉衣姑娘沖江晚笑道。
江晚沖她微微頷首,然後便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冷哼聲。
是昭容郡主,她並不意外。
麝月瞪了一眼昭容,然後拉著江晚的手道:「小皇嬸別理她,她脾氣一向如此,咱們去那邊騎馬。」
江晚看了一眼昭容,沒說什麼。
但昭容卻譏笑一聲,「騎馬?她怕是連馬都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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