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自薛家出逃長安后,便一連下了有半個多月的連陰雨,待雨過天晴時,地上積了一層的落葉,荷塘里的荷花都謝了,荷葉也漸漸枯黃。
不知不覺,炎熱的夏天便過去了。
江晚換下輕薄的紗裙,穿上棉布和綢緞做的衣裙,拉著傷勢好了許多的鐘離昭非要去城外山上看楓葉。
雨水沖刷走的不止有落葉,還有長安上方的陰霾。
今日天氣晴朗,風高氣爽,不少人家都攜家帶口出來遊玩,欣賞城外的美景。
江晚與鍾離昭乘著馬車剛出門,便在朱雀街上遇到了同樣出門遊玩的徐家。徐意卿騎在馬上,認出王府的馬車,架著馬一路小跑著追上來。
「殿下,咱們碰上徐世子了。」魏硯回頭看了一下,低頭在車簾外面向鍾離昭稟報。
「殿……殿下……」江晚嚶嚀一聲,輕輕地拍了拍鍾離昭的肩膀,嗚咽道:「魏硯在和您……說話呢!」
「不必理會。」鍾離昭壓在她身上,氣喘吁吁道。
他眸子很幽暗漆黑,像是一匹餓了許久的狼一般,抬眸見她睜著眼睛想要掙扎,索性一隻手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
其實用餓了許久的狼形容他也沒錯。
自從他受傷后,江晚便堅定地搬到外間去睡覺,不肯與他同榻而眠,更不許他碰自己,哪怕是最近這幾日他身子已經好了許多。
「可……可是他說,碰到了徐世子。」江晚眼角帶著一抹紅痕,上面還掛著一滴生理淚水,眸子水潤水潤的。
鍾離昭身子一僵,放開她的唇,聲音低啞道:「真是煞風景。」
他就這樣壓在她的身上,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叫她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身下嬌軀柔軟,凹凸有致,鍾離昭聞到了一股淡淡地馨香,喉結滾動,低頭又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江晚杏眸里是被他親出來的水光,紅唇微腫,面色僵硬,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馬車裡的軟榻上。
剛才她掙扎了幾下,便感覺到了某處硬物戳著自己,因害怕鍾離昭會禽獸不如,在馬車上玩限制級play,所以她選擇忍耐不動。
鍾離昭深吸一口氣,將手伸到她衣服下面捏了一把,翻身坐起來平復自己的呼吸。
他本就面容白皙,樣貌俊美艷麗,如今動/情后的模樣更令人心跳加速。
可惜江晚不知道欣賞這份美,她剛被鍾離昭捏的臉蛋爆紅,慢慢自軟塌上坐起來,低著頭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襟,一面小聲嘀咕道:「禽獸。」
要不是徐意卿及時來,他是不是就要玩馬車play了?
鍾離昭瞥了她一眼,鳳眸眼尾上挑,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靡亂,「不是你勾著本王要的嗎?」
「……」
江晚一哽,險些說不出話來。
自己哪裡勾引他了?她明明只是想起來今天還沒有親親,便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結果他獸性大發,把自己摁到懷裡親了起來,親的她腿都軟了。
後來更過分,還把自己放倒在軟榻上,不規矩地亂動。聽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聲音,她嚇得魂都險些掉了,就害怕車簾突然被人掀開,露出馬車裡這曖昧的一幕來。
現在還惡人先告狀,說自己勾引他,真的是太過分了。
江晚瞥了他一眼,一面整理自己的頭髮和衣服,一面哼哧哼哧道:「明明是殿下你色.欲.熏心……也不分場合,這外面人來人往,殿下你也不怕被人發現。」
鍾離昭的衣服已經整理好,表情也恢復了平靜,正眯著眼靠在車廂上,聞言偏頭笑道:「有何可怕,當初咱們在府中泛舟採蓮時,王妃不是熱情的很嗎?」
「……」
就不能不要提她的那些黑歷史嗎?當初那件事發生后,她一度好幾日沒敢主動和鍾離昭說話,就怕她覺得自己是在勾引他。
「殿下你快閉嘴!」江晚兇巴巴道。
鍾離昭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髮道:「好,本王不說了。」
就在二人說話的間隙,徐意卿驅馬來到了二人的車窗外,欣喜道:「殿下,您也是去城外看楓葉的嗎?」
鍾離昭撩開帘子,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靜道:「今日剛好閑來無事,便與王妃出來走走,順便看看楓葉。」
「王妃也在?」徐意卿下意識看了一眼裡面,卻只看到了一塊湘妃色的裙角。
鍾離昭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視線,淡淡道:「王妃早上沒睡好,正在補覺,便不與你打招呼了。」
其實是她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旁人一見便會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所以江晚只好趴到他的肩膀上裝睡,等他應付了徐意卿再說。
「喔?」徐意卿眸子一轉,目光自鍾離昭的面上滑過,忽然抱拳掩唇低笑道:「殿下不知有沒有照過鏡子?」
他靠近車簾這邊的嘴角邊,沾著一塊淺淺艷麗的口脂,叫人一眼就能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鍾離昭眼皮子一掀,對於腰間傳來的疼痛,面不改色。他大約猜到了徐意卿說是什麼意思,面上非但沒有露出半點羞惱,反而因為他煞風景而挑眉道:「你羨慕?」
「……」
徐意卿抱拳,甘拜下風道:「是在下輸了。」
沒有想到數月不見,當初溫文爾雅的老古板殿下,居然變得如此的騷氣,真是令人大吃一驚。
「我追過來原本是想問殿下,若是殿下也去城外看楓葉的話,不妨與徐家一起,也好叫王妃有人作陪。可現在看來……想是不用了。」他嘆了一口氣道。
怕是現在在殿下眼裡,自己就是個討人嫌。
都說新婚夫妻黏糊,可殿下和王妃這都成親五個月了,怎麼還像是第一日成親?
徐意卿不解,沖鍾離昭拱拱手便打馬慢悠悠地離開了,忽然生出了一股寂寥感。
待回到徐家的車架旁,找理由把徐夫人搪塞過去后,他忽然悠悠道:「母親,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娶妻了。」
徐夫人一愣,大喜過望道:「母親明日就請人來做客,給你相看一個。」
雖然不知道自家兒砸怎麼突然開竅,說自己想娶媳婦兒了,但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徐意卿走後,江晚從鍾離昭的背上起來,一臉悲憤道:「你不是我的殿下,我的殿下不可能像你這樣沒臉沒皮,你還我那個矜持的殿下!」
她剛才聽到徐意卿的話,整個人都尷尬爆了。
鍾離昭回頭捏住她的手指,似乎是被她的稱呼取悅到,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怎麼辦,王妃似乎只能這樣將就了。」
江晚鼓鼓臉頰,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頭掀開帘子,趴在車窗處吹風,不想再搭理鍾離昭。
涼風吹到她臉上,稍稍令她燒得通紅的臉蛋舒服了一些,紅意也褪了些。
鍾離昭看著她纖細瘦弱的背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待馬車在城外的鳳來山停下時,江晚的臉蛋已經恢復如常,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擺,見沒有什麼不妥的了,這才起身跟在鍾離昭的身後出了馬車。
鍾離昭立在馬車下面,沖她伸出了手。
江晚抬眸看他,被今日一襲白袍的他帥了一臉,終究還是將手放了上去。
「殿下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她忘記了馬車上的事,拉著鍾離昭的手歡快地往前走,一面笑眯眯道:「這鳳來山的山腳下有一家賣餛飩的,味道特別好,我好久沒吃了,殿下跟我一起去嘗嘗。」
鍾離昭任由她拉著自己,用手擋住周圍撞過來的人,隨江晚一起穿過了擁擠的人群。
「你經常來這裡嗎?」看著江晚越走越偏僻,鍾離昭問到。
江晚一面走一面回答:「也不算經常。我繼母愛來這裡的雲水庵上香,常常帶著我們,但我又對燒香拜佛不感興趣,便帶著採風將這山腳轉遍了。」
「所以你連這麼偏僻的餛飩攤子都能找到。」二人找到餛飩攤子,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下,挑眉道。
「那是當然,論吃我最在行啦~」江晚拿帕子擦了擦二人面前的桌子,扭頭脆生生道:「楊阿伯,給我們上兩碗餛飩,一個雞絲的,一個千里香的。」
「哎,好嘞!」楊阿伯麻利地煮起混沌來,很快便將二人的餛飩端了上來。
「欸,是你呀小姑娘!」他放下碗忽然認出了江晚,看了一眼鍾離昭道:「你好長一段時間沒來我這,原來是嫁人了。」
江晚眉眼彎彎道:「對,嫁人了。」
楊阿伯道:「你這夫君生的俊俏,嫁的好!」
「我也覺得。」她語氣有些小得意。
鍾離昭也露出了一抹笑,眸子很是溫柔。
楊阿伯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見外面來了客人,便給二人說了一句,又忙著去招呼客人了。
就在這時,這小小的餛飩鋪子忽然響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老伯,給我們來三碗餛飩。」
江晚拿著勺子的手一頓,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鍾離昭。
「聽說今日荊王攜荊王妃也來了鳳來山,不知道咱們有沒有緣能夠遇上。」身後那三個人中的一個青年道。
「若是能走運遇見就好了。荊王殿下最是惜才,若是咱們能入了他的眼,也就不必再為這官職之事煩惱了。」另一個聲音道。
「欸對了,我記得趙兄曾與荊王妃有過婚約?你不如去找荊王妃幫幫忙,若是荊王妃顧念舊情的話,定會幫趙兄的。」
「這不妥……」那道熟悉的聲音道。
「有何不妥的?荊王是個病秧子,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說不定你去找了荊王妃,你們還能舊情復燃呢……」那人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最後意有所指地笑了起來。
江晚捏緊勺子,抬眸看到鍾離昭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像是要殺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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