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鍾離昭眼神漠然,垂眸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宛如看著一隻螻蟻一般,「聽說你這幾日忽然發了一筆橫財,不僅換了個住處,還接連兩日宿在尋花樓?」
「尋花樓?」李謙一愣。
「昨日徐世子告訴本王,說在尋花樓看到了你。本王原本還不信,但現在卻是信了。」他又淡淡道:「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殿下這是在污衊草民,草民去尋花樓不過是想……」李謙欲要辯白,但話還未說完便被鍾離昭打斷了。
「想賄賂徐世子,在他那裡買官?」鍾離昭嗤笑一聲道:「這些徐世子都已經告訴本王了。」
他扭頭看了王子然一眼,眼裡帶著一絲悲憫,「你大約還不知曉,你們二人得來的那筆錢財已經被他用來給自己恢復功名,揮霍一空了。」
王子然聞言扭頭,眼神兇狠地看著李謙,想要讓他用眼神告訴自己,這件事不是真的。
李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有些閃爍,不敢與他對視。
「你騙我!你不是告訴我,今日只要隨你一起來,咱們的功名就有可能恢復嗎?」王子然面色一變,一把抓住李謙的手,怒氣沖沖道。
「原本是該這樣的,可……」
可那筆錢被徐世子收了之後,他就翻臉不認人了,非但不準備辦事,反而還叫人把自己打了一頓,綁在尋花樓做了兩日苦工。
好在那筆錢財雖然沒了,但是讓他辦事的人承諾過,事成之後還有一筆銀子給自己。
「你就告訴我,那筆錢去哪裡了?」王子然眼睛赤紅,沖李謙臉蛋打了一拳。
一想到自己被騙,那麼大一筆銀子與自己失之交臂,他的心便在滴血!
就算是沒了功名,有一大筆銀子回鄉也不錯啊!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王子然心中憤然,對李謙拳打腳踢起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李謙定是想把該分給自己的錢獨吞,然後拿了那筆銀子偷偷去賄賂人,把自己的功名恢復。
「想把銀子獨吞,門都沒有!」憤怒至極的王子然越發用力。
李謙躺在地上護住自己的腦袋,情急之下解釋道:「子然你聽我解釋,那筆錢我拿去求人辦事了,並未想要獨吞!」
「原來如此……」看了許久熱鬧的百姓們嘖嘖道:「原來你們是真的收了別人的好處,故意來污衊荊王妃的!」
「都是讀書人,心眼怎麼這麼壞呢!分贓不成,又在這裡狗咬狗!」
「就是就是,世風日下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聲音傳到二人耳中,他們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們不僅沒有將那位要求的事情辦好,還把事情敗露了。
可就算今日的事情辦成了,要不是荊王告訴他,他恐怕所有錢財都會被李謙獨吞,他還是什麼也得不到。
王子然想到這裡,心中越發憤怒,將李謙摁在地上狠狠地揮拳。
鍾離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轉身對魏硯道:「將人送去京兆尹,讓京兆尹按律法處置。」
「是。」魏硯揮揮手,叫了兩個護衛將二人分開。
「無恥小人!」即使分開就,王子然也不忘向李謙吐口水謾罵。
「殿下,這件事都是李謙一人的計謀,與草民無關啊!求求您饒了草民吧!」王子然憤恨地罵了許久,直到被拉著走了幾步,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向鍾離昭求饒道。
但鍾離昭只留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彎腰上了馬車。
「為什麼會這樣?」李謙抱頭痛哭起來,心中一陣陣絕望。
當初考中進士時,他是多麼的風光,想著自己授官后可以錦衣還鄉。卻不想官還未授,他二十年寒窗苦讀才考中的功名卻沒有了,甚至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這些都是趙修然的錯,要不是他無能,自己怎麼會落到這個田地?還有王子然這個蠢貨,竟然當眾反水……
待馬車重新走起來,江晚撲到鍾離昭懷裡,一臉崇拜道:「殿下你真厲害,竟然提前就知曉了一切。」
鍾離昭摟著她輕笑了一聲道:「本王怕他們生是非,便叫人跟在他們身後,這才得知了這些。」
不過事先他並不知道李謙他們要做什麼,只是叫徐意卿去尋花樓做餌,讓人接近李謙,暗示賄賂之事。
沒想到李謙真的上當了,帶著一大筆銀票去了尋花樓。
「其實本王騙了他們,李謙向徐意卿求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功名。」鍾離昭懶洋洋道。
「啊?」江晚抬頭道:「那李謙豈不是要氣死,他定是沒有想到王子然是這樣的蠢貨,被您一激便將他們的壞水全部抖落出來了。」
不然的話,二人只要死死咬定沒人指使他們,鍾離昭頂多送他們進大牢蹲上一段時間,再打個二十大板就會被放出去。
屆時他們拿著銀子立即回鄉,便可安穩無憂地度過後半生。
而江晚和鍾離昭的名聲定會受到影響,指不定旁人會說荊王妃是個水性楊花的,而荊王則是個綠帽王。
就算鍾離昭開始相信江晚,但流言蜚語一多,猜忌也就漸漸多了起來,或許二人的感情就會受影響。
可以說,幕後之人沒想把江晚怎樣,而是想要噁心她。
鍾離昭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手指在桌子上輕扣,淡淡道:「便是李謙不抖落出來,本王也有的是辦法撬開他們的嘴。」
所以那些事情,他是不會允許發生的。
「對了,自李謙處得來的那筆銀子本王已經叫人放到你的錢匣子里了,回去看看。」
江晚眼睛一亮,抬頭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謝謝殿下!」
雖然路上有點小意外,但二人到秋林苑的時辰剛好,他們入席后不久,皇帝便帶著曹貴妃等妃嬪來了。
今日的花宴設在外面,周圍用綢緞遮住,四處都是盛開的各色菊花。
皇帝今日的興緻不錯,多喝了幾杯酒,眼神已經有些不太清明,但柔妃還在旁邊竭力勸酒,「臣妾再敬陛下一杯。」
「好。」皇帝樂呵呵地看了一眼柔妃,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待酒過三巡,柔妃忽然看了一眼江晚,柔聲對皇帝道:「陛下是不是忘記了今日的正事?」
「什麼事?」皇帝眯著眸子。
柔妃抿唇一笑道:「陛下忘了?您不是說今日要做媒人嗎?」
皇帝這才想起來,前幾日戶部尚書請他做媒,給他的兒子和吏部侍郎的女兒賜婚。
「朕想起來了。」皇帝沖旁邊的內侍招招手,讓他把自己的旨意記錄下來,然後扭頭對吏部侍郎說:「愛卿啊,朕記得你還有一女待字閨中?聽聞她秀外慧中,性格溫婉,不如你看看劉尚書家的長子可配得上?」
吏部侍郎和戶部尚書私底下早就有了結親的意思,請皇帝做媒,不過是想要更加體面些。見皇帝開口,他立即起身拱手道:「陛下做主便是。」
「不錯。」皇帝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開口為兩家賜下婚事。
待給兩家賜了婚以後,柔妃又道:「今日來了不少適齡姑娘和少年郎,不如殿下再多賜幾門婚事?」
「不了不了。」皇帝雖然有些醉意,但理智還在。
賜婚這種事情,得雙方都有意思,然後來請他賜婚才行。否則要是他亂點鴛鴦,湊了一對怨偶怎麼辦?
柔妃笑道:「旁人陛下不好賜婚,可荊王陛下是您的親弟弟,您總得關心一下?」
「昭昭怎麼了?」聽到和自家弟弟有關的事情,皇帝坐直了身子。
「荊王殿下如今已經及冠了,卻還未有個一兒半女,是不是說不過去……」柔妃斜睨著江晚道:「尋常男子這個年紀都已經兒女成群了,荊王府中卻連個側妃都沒有。」
她的話說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去,自家弟弟一直沒有個后,是皇帝最大的心病。雖然他對荊王妃的印象不錯,但涉及到弟弟子嗣的事情,皇帝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柔妃說的是,昭昭你年紀也不小了,府里該添丁進口了。」皇帝點點頭,看向下方的戶部尚書。
「朕記得愛卿你家中有個嫡幼女正適齡是吧……」
戶部尚書一愣,忙拱手道:「回稟陛下,正是。」
難道陛下要將自己的女兒賜給荊王做側妃?若是放在從前,做正妃他都不一定願意。可是現在嘛,荊王如今已經入朝為官,且身子也看似已經大好,也不是不可。
「皇兄。」鍾離昭忽然開口。
皇帝蹙眉,「從前你不肯娶側妃,朕都依你了。可現在你府中已經有了王妃,再多個側妃也沒什麼,你可不能再拒絕了。」
鍾離昭搖頭,語氣淡淡道:「臣弟想說的不是此事,而是關於臣弟子嗣這件事。」
「喔?」皇帝好奇道:「昭昭你說。」
鍾離昭看了一眼柔妃道:「昨夜母后入臣弟夢,道柔妃福祉深厚,若是能到五台山為王妃祈福九九八十一日,她老人家就會有個乖孫了。」
「……」
江晚驚訝地偏頭,還有這種操作?
這麼荒謬的理由,騙鬼呢?
下一刻,便見皇帝點點頭,扭頭一臉和藹地對柔妃說:「愛妃啊,就麻煩你了。」
江晚:您這弟控濾鏡也太嚴重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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