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2章 大結局(下)【第二更】
柳如刀急的頭上冒了一堆汗,一腳踏進月亮門,身後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耳邊傳來一句:女婿是婦家狗,打殺無問!緊接著,便是一陣蒙頭大棒。棒子雖都裹了厚厚的棉布紅綢,可混亂之下,棍棒相加也是讓柳如刀狼狽的不能再狼狽,赫連韜拍著大腿笑的暢快無比,可算是報了仇了!
只是新郎官後邊的儐相等人,也不能總讓新郎官吃虧,終於看夠了笑話衝上前來幫忙。李姝玉一直跟在李殊慈身後幫著應酬各家的夫人奶奶們,這會正好趕上這陣勢,便也擁在小娘子群中,你推我搡笑鬧不停。只是外面的人呼啦啦湧進來,她腳下一個沒站穩,便歪了身子往旁邊倒。
「小心!」一個寬厚沉穩的聲音在李姝玉耳邊響起。李姝玉心裡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想躲。雖說今天這樣的日子是少有的能與外男一同笑鬧的時候,可總歸只是笑一笑,鬧一鬧,不可真正過了頭。
可她這麼一躲,更加不能站穩,正心急之時。後背突然被一件冰冷的物什抵住,讓她借了力,她一退一挪,總算穩住了身子。回頭一看,一個麥色皮膚,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柄寬劍,正站在原地臉色發紅的看著她。
李姝玉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伸出的劍,眨眨眼,獃獃的望著那人,臉上也閃過一絲紅暈,輕聲道謝:「多謝你。」隨即她便後退兩步穿過人群,站在廊下拍著胸口。心想:這人是誰?怎麼跟人來迎親還帶著佩劍。口中卻喃喃道:「沒想到如此粗獷大漢,也這般知禮。」
「六妹妹覺得這人不錯?」
李殊慈冷不防出聲,李姝玉嚇了一跳,連忙轉頭:「五姐姐,你怎麼在這?」
李殊慈眨眨眼,立刻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若有所思道:「我不能湊熱鬧,總也要看看熱鬧,沒想到正好看見六妹妹紅鸞星動。」她笑看著李姝玉,李姝玉面色羞紅,可當著李殊慈的面,她總是大膽些,忍不住問道:「那人是誰?」
李殊慈往孔常那裡看了一眼,見他伸長脖子張望了一下,沒找到人有些失望的退走了。才聞聲說道:「是原先敬王爺麾下的副將,此次立了大功,進京封賞。」
李姝玉心中砰砰的跳,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硬朗威武的男人,比平日里見過的那些要麼裝模作樣,要麼狗皮膏藥似的公子哥們不知強多少。而且,那人看上去是個粗人,實際卻很溫柔,竟然比她還臉紅的厲害。她想到這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李殊慈舒了一口氣,她這紅娘做的很失敗,這回總算有著落了。
興許是李家的男子太過優秀專情,每日擺在眼前,李家的姑娘眼光想不高都不行,李姝玉雖說要求並不高,只求看著順眼,性子合得來,家世相當便可,這就是這樣家常的要求也是一波三折,不是差這,就是差那。現在看來,是李姝玉的緣分一直沒到。「六妹妹且放在心裡,這事便交給你姐姐我了!」
李殊慈心情十分好,連忙將人堆里湊熱鬧的赫連韜召喚回來,將此事與他說了說,赫連韜驚訝道:「當真?」
李殊慈挑起一條眉毛詫異道:「怎麼?有何不妥?若有不妥,你可不能瞞我,趕緊老實交代!」
赫連韜連忙擺手:「哪能啊!沒有不妥!那是你妹妹,我坑誰也不能坑她呀!」他老實中又帶著點興奮:「哎,你不知道,他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找媳婦難啊!若他們能看對眼……」
「什麼看對眼!」李殊慈一瞪眼,赫連韜立刻反應過來:「對對,不是看對眼,我是說,若是兩人真合適,我也覺得這親事不錯……孔常雖是軍戶出身,可為人那是沒說的。」
「親倒是好親,不過,這事還得細問問六妹妹。一來,孔常將來要遠赴邊疆。二來,還有龐姨娘。你也知道龐姨娘在二房就是個擺設,她就只有六妹妹一個念想,六妹妹若嫁的這麼遠,龐姨娘雖然不會攔著女兒的幸福,可六妹妹能扔下龐姨娘不管嗎?」
赫連韜苦惱道:「要不這樣,我先找孔常問問明白,看他怎麼想。」
李殊慈點頭:「你可不能說出六妹妹的心意。」
「這我還能不知道?」赫連韜一把抱住李殊慈,「小五,咱們別說這些了。你身體可好些了?」
李殊慈瞪著他說:「不說這些,要說些什麼?平常過日子還不就是這些家長里短?難道你這就膩了?」
赫連韜連忙把自己的臉貼在李殊慈臉上,頗有點死乞白賴的意味:「你看你說的,我就說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什麼脾氣儘管朝我發,我都受著,就怕你憋在心裡憋出病來。」
李殊慈哼哼一聲,回抱住他:「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外邊忙著,我也還有一堆事呢。」
兩日後,李殊慈正在逗弄謹哥兒,突然聽說康陽公主病逝的消息。她愣了半晌:「病逝?」
青鴿點頭:「嗯,消息是這麼說的。」
那半年多在大夏,康陽沒少作怪,不過李殊慈心裡早對這些事情沒了感覺,康陽對她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若說康陽在她心裡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興許是那份對赫連韜的痴心了吧。那樣驕縱不管不顧的性子,與三皇子榮摯之間,齟齬肯定是少不了的,也許早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至於真是病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興許都不會有人去追究。「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
赫連韜笑的見眉不見眼回來,打斷了李殊慈的思緒:「孔常那傢伙心裡有數著呢,我還沒找到機會跟他提起,他今日卻自己找上門來,吞吞吐吐了半天,總算讓我明白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哈!這個老孔,真是沒想到……」
「說重點……」李殊慈幽怨的看著一見到她就變成話嘮的赫連韜,說道。
「一開始他死活不明說,但想必是沒有其他信得著的人可以打聽,便問我那天有沒有注意到一個什麼綠衫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我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想糊弄我,說沒事,就是他臉皮厚看上了人家,人家什麼都不知道,讓我給打聽那人是誰。」
「那你是怎麼說的?」李殊慈也笑,覺著這事有譜。
「我說,當然知道是誰,只是恐怕不太合適,他一臉失望問我哪裡不合適。我便將你那日說的難處與他講了。你猜他怎麼說?」赫連韜語氣又是驚奇就是訝然:「他當時就表態說了,龐姨娘的事原本不算什麼,既然他們母女離不開,只要李府答應,只要她們母女願意,他自然將龐姨娘當做親娘來侍奉。你瞧瞧這話說的,啊?他一個武夫,真看不出來!哈哈!」
夫妻兩又盤算了一會,覺得今年當真是個好年,喜事連連,萬事如意。
李姝玉的親事很快定下,龐姨娘知道了孔常的事也是又欣慰又感動,她跟著小夫妻一起去孔常任上,李府自然不會反對。自然也就沒了離別愁緒,歡天喜地開始準備李姝玉的嫁妝綉品來。
一場場親事歡歡喜喜,眾人也藉此機會相見的相見,道別的道別。李殊慈心暖且心酸的看著這一切,不禁又感嘆人有悲歡離合。
她想自己是不是老了?怎麼近來總是諸多感嘆。再一想,兩世加在一起,她可不是得近五十歲了?
轉眼幾個年頭過去,敬王府的小世子謹哥兒已經五歲了。
初秋高淡的天空藍的亮眼,李殊慈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一臉不樂意的赫連韜,好笑道:「你又想什麼呢?」
赫連韜的眼睛就沒從自己的兒子身上挪開,看著謹哥兒邁著兩條短腿蹭蹭的跟在十方後邊跑來跑去就很不順眼。「幸好生的不是閨女,不然我得沒日沒夜的提心弔膽,別被這小和尚拐走了。」
李殊慈眯眼笑起來,又拿起書放到眼前不理他。
還記得那日,她產後睡了幾天,剛恢復精氣神。十方進來看謹哥兒,第一句話說:弟弟,我來看你了。
李殊慈當時的眼淚不知道怎麼就刷刷的止也止不住了。她不知道十方是誰,不知道大寶慈寺的方丈在哪裡收的關門弟子,又是什麼來歷。她是重生之人,回頭續了上輩子與親人失之交臂的緣分,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對她如此厚愛,只是在那一刻,她越發相信冥冥中自有註定。
赫連韜不甘心的捅了捅李殊慈:「小五,你倒是說句話呀!」
李殊慈白了他一眼:「你想讓我說什麼?」
赫連韜一噎。
若說讓他將大寶慈寺這位年紀幼小便成了方丈的小活佛趕走……興許是件不大理智的事兒……畢竟人家十方小方丈從來沒說過要帶著謹哥兒出家不是!更何況,有位活佛整日在自家府里晃蕩,這難道不是件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么?可他心裡就是彆扭!
赫連韜皺眉苦思了半天,想說要不要再生一個以防萬一。李殊慈便是一陣劇烈的乾嘔,赫連韜先是驚恐,緊接著被驚喜取代,然後又止不住擔憂:「小五?」
李殊慈笑著點點頭:「又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