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娘被掉包了
「皇上,皇後娘娘來了。」皇上的貼身太監容公公尖聲尖氣的稟報道。
在御書房中批閱奏摺的皇帝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淡淡的說道:「宣。」
一襲濃妝華服的皇后蓮步緩緩地走進了御書房,大方得體的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不必多禮。」皇上走下龍座將皇后扶了起來,「皇后找朕,可有何事?」他的皇后,沒有重要的大事時,絕對不會在他批閱奏摺的時候來打擾他的。
「是關於炎兒的事情。」皇后柳眉微皺,嚴肅的說著,「炎兒即將迎娶的女子,其實是輝赫國如今失蹤的含妃。」
皇帝的神色立刻陰冷了下來,冷冷的說道:「怎會是含妃?」他千方百計想要尋找到含妃,可是卻不料想她竟然自己來了,而且還想要成為他的兒媳。
「確是含妃!聽聞她在幾月前又失蹤了,輝赫國的皇帝拼了命的到處尋她,只是都未果!卻想不到她是被炎兒帶回來了。」皇后無奈的說著。她不想要毀掉他兒子想要的幸福,但她卻不得不親手去毀掉這一切。
皇上雙眸中一片冰冷,說道:「立刻將她送回輝赫國!」現在的戰勢對他們已經不利了,若再讓洛肆知道含格是被他們帶走的,只怕洛肆發起瘋來,他們就只能等著滅國了。
「不可!」皇后立刻阻止道,「炎兒很是喜愛她,是絕對不會同意將她帶走的。若是硬要帶走含妃,只怕炎兒會和我們反目成仇的!」
皇上略顯難色,看著皇后問道:「那依皇后,該如何?」
「讓他們成親。」皇后美麗的雙眸中卻是一片陰冷算計,「到時候……」
太子大婚,星則國舉國同慶,熱鬧非凡。
東宮,滿布喜紅,一派喜氣。
「太子留步。」一個宮女攔住了想要走進南宮魅寢室的上官子炎,一臉的為難之色。
上官子炎神色立刻冰冷了下來,看著宮女的眼神就似要將她千刀萬剮般,冷冷的說道:「何事?」明日便大婚了,他欣喜的無法入眠,非要再見她一眼才覺得安心。
「按照禮節,新婚前,新人是不能見面的,見面會不吉利的!而且,太子妃為了明日能以最好的狀態成為太子的新娘,早早的便已入睡了。」宮女緊張的看著上官子炎,手心中已經開始冒出冷汗了。
「是嗎?」上官子炎邪魅的眼眸看向了緊閉的房門,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容。
宮女點了點頭道:「是。」
「別打擾魅兒,讓她好生休息。」上官子炎耐心的囑咐宮女,不舍的再凝視了房門好一會兒之後,才轉身離去。
她明日便成為他的新娘了,他就將他今日的思念儲存到明日再看個夠!他的女人,他這輩子也不會再放開她的手了!
待上官子炎走後,宮女長長了出了一口氣,全身的力氣就似在瞬間被抽離了,她只想癱軟在地上什麼也不管不顧了。
欺騙未來的皇帝,這種事情對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來說還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南宮魅寢室之中,緊皺眉頭的皇後放松的長舒了一口氣,對著身旁站著的侍衛說道:「快帶她離開這裡,休要讓任何人察覺!」她美麗的眼眸沒有一絲溫度的看著床塌上昏睡的南宮魅。
若不是她暗用湯和飯的混合迷藥,南宮魅也不會被她迷昏。
她不能讓任何一個有威脅的人存在。
上官子炎身著一襲喜紅長袍,滿懷期待的站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等著他的新娘的出現。
滿朝文武,恭恭敬敬的跟在他的身後,迎接著太子妃的到來。
華貴奢侈的大紅花轎在一大群宮人的簇擁中緩緩的搖來,喜娘拉開轎簾將新娘從轎中小心翼翼的扶出來。
新娘一襲鮮紅嫁衣,一方喜帕將她的容貌遮住,她在喜娘的牽引下緩緩地走下了轎子,小巧的玉足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直到上官子炎面前終止。
上官子炎激動萬分的看著他的新娘,伸出修長的大手溫柔的握住她纖細的玉手,邪魅的眼眸之中有的不是桀傲不馴,而是獨一無二的愛戀深情。
上官子炎握著他此生最愛的女子的手,緩緩地向著喜堂走去。
每一步,都似蹋過了好幾十年,每一步,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過往的記憶不斷的浮現,他們共同擁有的痛苦,悲傷,快樂,幸福…終於,一切的痛苦都結束了,她會是他最幸福的新娘!
一身喜紅羅群的新娘蓮步慢移,略顯僵硬的背影讓人很容易便發覺她的緊張和不安。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上官子炎卻渾然不覺,一心帶著他痴愛的女子走到神聖的喜堂。
在至高無上的皇帝皇后,滿朝文武的見證下,上官子炎和他的新娘完美的拜完了天地,幸福的走向了他們的新房。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飛了一整天,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銀白,在清冷的月光下閃爍著幽深的光澤。
新娘端莊的坐在床塌邊上,修長白皙的玉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暴露出她的緊張不安。
宮女將托著喜勾的喜盤捧到上官子炎面前,微微彎膝。
上官子炎小心翼翼的將喜勾拿起來,伸到新娘喜蓋前卻遲遲未勾起她的喜蓋,一雙邪魅的眼眸興奮卻又緊張的看著她,溫柔深情的輕聲說道:「魅兒,我真的娶到你了嗎?這是夢嗎?」就算坐擁全天下,也不及懷中摟著她。
「這不是夢。」新娘的聲音柔美悅耳,如山中清泉在耳邊流過,「但我不是南宮魅。」她伸手揭開了她喜紅的蓋頭,一張俏美可人的嬌顏暴露在了空氣中。
上官子炎溫柔的雙眸在瞬間冰冷,從牙縫中鑽出來的一字一句似要將人立刻處死:「秦環!」
穿著一身喜紅嫁衣和他拜天地的人不是南宮魅,而是喚皇后姑母的秦環。
看著上官子炎似要吃了人的冰冷,秦環只覺心中陣陣寒意。而眼框之中卻感覺到發熱,一種叫做眼淚的液體似要奔涌而出。
她一吸鼻子,將眼淚咽了回去,站起身來,高傲的說道:「是我!只有我才配做你的太子妃!」上官子炎冰冷的雙眸沒有一絲溫度,薄涼的唇瓣微不可見的張啟:「她在哪?」
「她?南宮魅嗎?」秦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那個服侍過多個男人的賤女人早就死了!」
「你說什麼?」上官子炎的雙眸在剎那間便變成血紅,修長的手掐住秦環的脖子硬生生的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額…」秦環濃裝艷抹的俏臉也變得蒼白,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握住上官子炎的手卻無計於事,「炎哥哥…你…不能…我…我是…你的太子…妃…」她已經不能再忍受上官子炎對著她卻把她當做別的女人,他從未給過她的溫柔讓她承受的太過心痛。
上官子炎對如花似玉的秦環卻沒有半絲的憐惜,看著她就似看一條毫不值價的賤命,冷冷的說道:「告訴我,她在哪?」他的心已經被憤怒充滿,暴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秦環已經被上官子炎高舉過頭頂,她低下眼眸痛苦的看著她絕情的夫君,艱難的說道:「被姑母…送…送去…輝赫國了…」她的呼吸已經變的很艱難,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再去惹惱上官子炎。
這個男人對她,是不會有半點手軟的。雖然她是那麼的深愛他。
「該死!」上官子炎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邪魅的眼眸中布滿了殺意,掐住秦環脖子的手加重的力道。
「額…」秦環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著上官子炎,生命的威脅才讓她真正恐懼起來,緊緊的抓住上官子炎的手,玉足拚命的掙扎亂踢。
他真的會殺了她!原來他們之間存在的血緣關係,他們所拜的天地,都不過是不足輕重的裝飾,絲毫不及那個女人的一分一毫。
她終於明白,這場賭注,她輸的有多徹底!
「炎兒,快放下她!」皇后威嚴的呵斥在新房之中響起,一身華服的她緊張的向著上官子炎走來,「母后命令你放開環兒!」
上官子炎掐住秦環的手未減半絲力道,看向皇后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冰冷,冷笑著說道:「怎麼?母后心疼捨不得了?」已經整整一天的時間了,他已經不可能在南宮魅回到輝赫國皇宮之前將她追回來了。
「炎兒!」皇后快步走到上官子炎身邊,緊緊的握住上官子炎掐著秦環的手,眉頭緊皺,「她是你親表妹啊!快放開她!」
上官子炎冷冷的看著皇后,說道:「那你為何不放過你的兒媳?」若沒有皇后操控著一切,秦環就算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
皇后緊張的看著面色已經慘白,快失去呼吸的秦環,軟下語氣說道:「炎兒,母后這麼做是有苦衷的!你先放下環兒,聽母后說好嗎?算是母后求你了!」秦環如今已經算是太子妃了,她絕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上官子炎冷冷的笑著,說道:「兒臣就聽聽母后的解釋。」說完,他將秦環扔到了地上。
終於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秦環大口喘息著,美麗的眼眸中布滿了恐懼和怨恨,纖細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著,她還未能立即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
皇后大鬆了一口氣,趕緊蹲到秦環的身邊為她順著氣,心痛的看著她蒼白的容顏:「環兒……」
「姑母……」秦環滿懷委屈的看著皇后,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之中奔涌而出。
「還真是可憐啊!」上官子炎俯視著秦環,冰冷的眸子中布滿了嘲諷,「現在該給我一個交代了吧?」
「沒事的!」皇后輕輕拍了拍秦環的背,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雙威儀的鳳眸緊鎖上官子炎漆黑的瞳孔,「炎兒,母后問你,南宮魅是不是輝赫國洛肆的含妃,可是?」
上官子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心中已然明了皇后帶走南宮魅的原因。面對皇后的威儀,他卻更加冷漠說道:「是!但她卻是我上官子炎的女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將她從我身邊搶走,無論什麼原因!就算是洛肆,我也會將我的女人從他的皇宮之中帶回來!」說完,轉身他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他的態度已經很鮮明了。
「炎哥哥……」秦環猛然掙脫開皇后的扶持,追上前幾步,滿眼悲傷的看著上官子炎絕情離開的背影,「新婚之夜,你怎可留環兒一人獨守空房?」她依然認為,她是他的新娘。
上官子炎猛然轉身,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秦環的面前,冰冷的手指緊緊地捏著她粉嫩的下巴,冷冷的說道:「你想做我的妃子?」
被上官子炎捏住的下巴狠命的疼著,她卻固執的說道:「是。」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如願嫁給了他,即使他對她再絕情,她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她是高貴的貴族,也絕對不能容忍新婚之夜獨守空房這種事發生在她的身上。
「本宮會讓你如願!」上官子炎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面目猙獰的可怖,「秦妃,賜西苑。」
秦妃只擁有一個小妾的名分,而西苑是最低賤的妃子的處所,一個相當於冷宮的地方。
秦環冰冷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再無力說出一個字,只能絕望的看著上官子炎離去的背影。
清冷的月光之下,上官子炎已換上一襲淡雅的白色長袍,孤身站在高高的宮台之上,眼眸比大雪紛飛的嚴冬更寒。
冰冷的眼眸凝望著大雪紛飛的夜空,一種叫做痛苦的蔓延。
一個時辰之前,他的心腹侍衛拚死攔住了準備闖入輝赫國皇宮的他,並以當今天下的大勢終於將他留了下來。
他現在是太子,卻也只是太子,最終的權利並沒有掌握在他的手中。南宮魅是洛肆的愛妃,貿然將她搶回來,勢必會引起輝赫國瘋狂的進攻。而星則國的皇宮之內,皇后也絕不會放過南宮魅,這樣無疑是將南宮魅推入水深火熱之中。而他還沒有足夠寬大的羽翼能夠護住她。
只有他手握大權,才有保護南宮魅的能力,到時候,他才能將她帶回來。不記任何後果的帶她回來。
輝赫國帝宮
豪華奢侈的龍塌邊,洛肆一動不動的坐著,迷人的眼眸痴痴的看著床塌上熟睡的人兒,似乎那張美艷的容顏便是他的一切。
他不敢動,生怕他發出的聲響打擾到了她的睡眠;他又想要叫醒她,聽聽她的聲音,看看她的眼眸,好讓他確定她真的回到他的身邊了。
內心人神交戰,痛苦的掙扎徘徊,表情卻平靜如水,漆黑的眼眸只能映出她的嬌顏,再無其他。
冬日裡溫暖的太陽緩緩的漫步回家去了,雄偉豪華的宮殿中燈火通明。
柔軟的床塌上躺著的南宮魅濃密的睫毛輕微的動了動,一雙迷離的瞳孔漸漸暴露在空氣之中。
在第一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張魅惑眾生的俊容,他痴情的眼神有著要將她融化的溫柔。
她的心臟卻在那一刻顫抖,絲絲涼意擁入心扉,猛然坐起了身來,卻在來不及開口之時被擁入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
「皇上…」因為很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什麼都別說!讓朕好好抱抱你!」他緊緊地摟著她,真希望能將她揉進他的身體里,讓她再也不能離開。
他一直期待著她醒來,可是在她醒來的那一刻卻又感覺到那麼的不安,似乎她醒來后就不會再呆在他的身邊了。
高高在上的皇,此刻,卻在害怕。
南宮魅秀眉微皺,想要推開洛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開口傷他,只能任他抱在懷中。
她對他,始終存在一份愧疚的感情。也因為含格,她更不願讓他撕心裂肺。
洛肆一點也捨不得放開懷中的柔軟,薄涼的唇瓣貼到她的耳邊,溫柔的吐著熱氣道:「含格,你知道嗎?你不在朕身邊的這些日子,朕就像是呆在地獄中那般難熬。每一時每一刻,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痛苦。直到你回到朕的身邊,朕才得到了救贖,朕空蕩蕩的心才被填滿!」
南宮魅輕輕地推開了洛肆,嫵媚動人的眼眸愧疚的看著洛肆,說道:「對不起,皇上。」
「不要和朕說對不起!」他深情的凝視著她,修長的手溫柔的撫上她白皙的臉頰,「是朕大意,沒有保護好你!你能夠再回到朕的身邊,已經是上天對朕最好的眷戀!」
南宮魅稍稍向後退了一些,躲開了洛肆撫摸她臉蛋的手,疏遠的說道:「我並不是被人綁走的,這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逃跑。」
洛肆呆愣的看著南宮魅,苦笑著說道:「是朕哪裡做的不好嗎?含格,朕可以改的!只要你說,朕都會為你改變的!」
含格確實沒有愛錯人,洛肆對她的愛已經是深入骨髓。南宮魅是這樣認為的。
她對他深切的愛戀是多麼的感動,她多希望他能夠是幸福的,可是他的幸福卻不存在於她的身上。
南宮魅故作冷漠,冷然的說道:「我不是你愛的女人!我並不是含格!」事實終究要被人所知道。
洛肆迷人的眼眸中布滿了痛苦卻也裝滿了深情,溫柔的說道:「可是朕對你的愛,從未改變過!以後也不會改變!」從戰王府的小池邊她答應回到他身邊時起,他便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可是你一直都愛錯了人!」南宮魅閉上了眼眸再次睜開時,滿眼已全是冷然,「我並不是含格,從來都不是!我也從來沒有失憶過!真正的含格,她現在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谷之中,她依舊是那麼天真快樂。她不會離開那裡了,她不喜歡爭鬥的生活,她想要你忘記她。」
洛肆的目光閃爍著,看著南宮魅溫柔的說道:「含格,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怎麼可能不是你了?朕又怎麼可能忘記你?」他盡量讓他自己鎮定,但他的心卻在顫抖著。
「皇上,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我和她的不同嗎?」南宮魅挽起了衣袖,雪白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一條尺長的姜巴隱現在雪肌上,「這是我七歲因練武而傷,它跟著我已經十幾年了。含格小時並未習武,也沒有這道疤痕,皇上還記得吧?」
「不!」洛肆站起身來,連連向後倒退了幾步,不敢相信的看著南宮魅,「你怎麼會…」不是含格!
心臟在絞痛著,他已經弄不清楚他因何而痛了。等了四年,終於將他痴愛的女人等了回來,可是,她卻說她不是他愛的人!
那他愛的人又到底是誰?
這段時間以來,他將他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她,他愛上了她冰冷的眼眸,他愛上了她冷漠的性子,他愛上了她一身的傲氣,可是,他所愛上的,又到底是誰?
是含格還是這個冷漠絕情的南宮魅?
洛肆臉色蒼白,僵硬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嬌顏的紅唇輕啟,冷冷的說道:「南宮魅。」
「南宮魅…」他輕聲的呢喃著她的名字,布上血絲的眼眸痛苦的看著她,低吼著,「你騙的朕好苦!騙子!」轉身,他大步流星的沖了出去,厚重的木門被他硬生生的拍碎。
原來她不愛他,都是因為她不是他的含格。
洛肆摔門而出,南宮魅才鬆了一口氣。她有愧於他,卻一直裝做冷漠,她的心也在作痛。
她將真相告訴了洛肆,憤怒之後的洛肆會如何處置她,都是一個未知數。或許她會死,但她不會逃,她會承受!這是她欠他的!
會在這個宮殿醒來,在她即將昏迷的前一刻便已經猜到。到現在,她依舊未擔心她自己的生死,而是擔心沒有了她的上官子炎,她只希望,他不要太傷心,不要為她做傻事便好。雖然今生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但得到他的痴愛,她已經滿足了!
南宮魅身著一襲素白羅群,絕美動人的素顏儘是然冷,冰冷的眼神看著清秀的宮女,問道:「皇上這幾日,在做什麼?」好幾日來,洛肆都再沒有回過他的寢宮,南宮魅自然也沒有見過他。
她原以為洛肆對她的處罰接著就會到來,可是她呆在這裡這麼久,什麼處罰也沒有等到。似乎她已經被人遺忘在這裡了。
這段恩怨,總要有一個解決,她才會安心。她不能離開,她必須要等洛肆。
宮女膽怯的瞟了南宮魅一眼,低下腦袋規規矩矩的答道:「皇上這幾日都呆在御書房中批閱奏摺。」可是,事實上,幾日下來批閱出來的數量,還當不了以前一天批出來的多。
南宮魅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聲呢喃著:「或許我該去找他。」她沒有那麼多耐心再等了,如果是死,她無怨,如果能活,她想要能夠快點回到上官子炎的身邊。
南宮魅支開了宮女,獨自朝著御書房走去。
路過積滿白雪的御花園時,她的腳步變的輕盈而緩慢,漫步在白雪滿布的小道上,她似乎又回到了星則國的皇宮,周圍某一座雄偉的宮殿中,有著她所愛的男人。
心情一直很鬱悶的南宮魅在御花園中終於得到了片刻的輕鬆和寧靜,可是迎面走來的兩個女人很不時趣的打擾了她。
真所謂不是冤家不碰頭,冤家路窄啊!
濃裝艷抹的皇后和星月並肩從另一面走來,看到南宮魅的那一刻,兩人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皇后畢竟是在女人的爭鬥中沉浮了多年的人,很聰明的隱藏了她真實的想法,看著南宮魅的眼眸中只有威儀。
星月卻沒有皇后那麼沉的住氣,看著南宮魅愣了片刻之後,憤怒的火焰便在心中劇烈的燃燒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眸憤恨的瞪著南宮魅,冷冷的說道:「原來你還沒有死啊!不愧是狐狸精,有九條命呢!」
南宮魅的眼眸同樣是冰冷的,可是她的冷卻是冷的讓人心驚膽寒。她根本不正眼看星月一眼,邊走邊說道:「我沒死,便意味著你今後的日子不會再好過!戰王妃,和我斗,還不如看緊洛銘更實際!」她雖然從沒有想過要和她們斗,不過嚇嚇她們讓她們斷了來找她麻煩的念頭倒是很好的。
「王爺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星月瞪大了眼眸,憤怒的吼著,「我詛咒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消失!」她深愛的王爺,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王爺,他的改變,全都是因為這個狐狸一般的女人!
南宮魅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邁著輕盈的步伐從星月的身邊略過,冰冷的空氣中回蕩著她冷莫的聲音:「但願你的詛咒能夠實現。」洛銘變成怎樣,她根本不關心,是她自己生是死,對她來說,也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看著南宮魅漸漸遠去的背影,星月的心卻冷的顫抖,她對南宮魅,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如今南宮魅回來了,她的心都似出現了裂縫,無限的害怕在滲透。
皇后纖細的玉手輕輕搭上星月的肩膀,陰冷的說道:「既然她回來了本宮就要讓她死的凄慘!」論宮斗,她從來沒有輸過,這次也一樣!
對宮斗,南宮魅可沒有絲毫的興趣,她一點也不想呆在這個富麗堂皇的金絲籠中,只求能早日離開。
南宮魅觀雪的雅興被皇后和星月盡數破壞,也沒有閑心再在這裡閑逛了,腳步加快,徑直向著御書房走去。
「悸妃娘娘,湖邊很冷,還是快回寢宮去吧!」樣貌清秀的小宮女擔憂的看著湖邊站著的悸塔,很是害怕她著涼了。
悸塔布著些許悲傷的眼眸凝視著平靜的湖面,無精打採的說道:「再呆一會兒吧。」湖風再冷,卻也沒有她的心冷,那是一種悲傷的絕望和痛苦。
洛銘會很巧的帶走南宮魅,確是因為她和洛銘私下的合作,她將南宮魅『賣』給了洛銘。她所能從洛銘身上得到的,卻只是南宮魅離開洛肆。
她以為,只要南宮魅離開了,有她一直呆在洛肆身邊,洛肆的目光總有一天會注意到她的。可是,從南宮魅消失的那天起,洛肆就沒有再正眼看過她一眼。
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中,她終於明白,她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的眷寵。以前,她之所以能呆在他的身邊,都只是因為她是和南宮魅在一起的。
失去了一個真心待她,還救過她性命,給了她新生的姐妹,換來的卻只是無邊的寂寞和悲傷,她真的後悔,後悔當初的決定,後悔那個最傻的決定。
看著悲傷的悸塔,小宮女知道她又是在想皇上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之後,目光卻在看到小道上走著的人時驚訝無比。
如果她沒有眼花的話,她現在看到的確實是被她們『賣』了的南宮魅。
小宮女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議的看著逐漸走近的南宮魅,支支吾吾的說道:「娘…娘…我…我好像…看到…看到含…含妃了…」就似看到了鬼一般,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悸塔心中猛然一驚,快速的轉身,目光驚訝的看著徐徐走來的南宮魅。她看到南宮魅的那一刻,南宮魅正好也看到了湖邊的她,南宮魅冷漠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來,而悸塔清秀的眼眸卻布上些許恐慌。
雖然她對南宮魅充滿了愧疚,可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還會在這個皇宮之中見到她。洛銘是答應過她的,不會再讓南宮魅出現在洛肆的面前的。
因為做了愧對於她的事情,曾經的好姐妹,她有些害怕再次面對她了。畢竟,她不是那麼普通的人,她是嗜血的修羅。
南宮魅的出現,對她來說是那麼的始料未及,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卻勉強在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快步向著南宮魅迎去,關切的說道:「魅兒……是你嗎?」南宮魅在皇宮之中的事情,她竟然絲毫不知。
身在皇宮,南宮魅卻一身素衣,她有些不習慣了。
南宮魅看到悸塔,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在離悸塔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不是我還能是誰?」疏遠的語氣,再沒有了往日姐妹情深的溫暖。
悸塔邁上去的步子停在了原地,看著冷漠的南宮魅,她的心中忐忑不安,一雙眸子仔細的看著南宮魅每一絲神情變化,聲音壓低道:「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南宮魅冰冷的眸子凝視著悸塔緊張不安的嬌顏好一會兒才移開了視線,慢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逃到那個人的身邊,和沒有逃走有什麼區別?」
一股寒意從悸塔的心中湧出,她的心臟快速的跳動著,她不敢再看南宮魅的眼眸,表情有些僵硬的說道:「什麼意思啊?」
南宮魅輕盈的飄到悸塔的身後,轉身,緩緩地向後退去,她的目光冷漠的看著悸塔僵直的後背,涼涼的說道:「我最好的姐妹,你怎麼會不明白呢?還是你根本不想懂得?」在黑道中混了這麼多年的她,在知道帶走她的人是洛銘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是她最信任的姐妹親手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再次看到悸塔,感覺到的是一種徹骨的寒意。
曾經帶給她溫暖的悸塔,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悸塔,如今身為貴妃的她,一身都已鍍上了骯髒的金。可是,畢竟是她曾經感到溫暖的人,她不願去恨,安慰著自己,若不是悸塔將她推給洛銘,她也不會遇見上官子炎,或許他們早就已經生死兩相隔了。
是該感激,也是心寒,情感複雜的交錯,她只想將一切遺忘,就當從未遇見過,只是過路的陌生人。
「魅兒,你在說什麼啊?」或許是冬日的寒風傷了眼,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單薄的身子僵硬的站在雪地中,連轉過身的勇氣也失去了。
南宮魅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漆黑的眼眸越來越冷,那是一種絕望和無奈,輕啟薄涼的唇瓣,悲傷的情絲融進滿天的冰雪之中:「或許,再也沒有人能夠帶給我溫暖了,曾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依然很懷念。」
「魅兒……」悸塔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頂著濕潤的眼眸,猛然轉過身去,她的心好痛,她不想失去南宮魅,她衝動的想要和她說清楚一切,想要求的她的原諒。
悸塔轉過身的一剎那,卻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眸被恐慌和驚訝充滿,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竭斯底里的呼喊道:「魅兒——」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拚命的沖著南宮魅跑去,卻只能看到湖面濺起大朵水花,而那抹素雅的倩影已然淹沒在了冰涼的湖水之中。
南宮魅明知身後是冰涼的湖水,卻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腳邁了過去,當冰涼的湖水將她緊緊包裹住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心還是有一點溫度的,因為她感覺到了湖水的冰涼,徹骨的寒冷。
身子緩緩地向著更深的湖底沉去,她還是有力氣浮上水面的,可是,她卻放鬆的將四肢放在湖水之中,閉上眼眸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一大口氣體從她的口中湧出……
悸塔的出現,勾起了她所有壓制住的痛苦,洛銘的傷害,和上官子炎的分離,姐妹的背叛……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失去了再走下去的勇氣。她突然間感覺到累了,好累,好想好好的放鬆一下。
再過堅強的她,當一切的悲痛都涌了出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她也想要放棄了。這個世界,本就不是屬於她的世界,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過於殘忍了。她已經苦了十幾年了,她累了!好累!
「悸妃娘娘,不要啊!」好幾個宮女手忙腳亂的拉著湖邊的悸塔,生怕她一衝動也跟著跳下去了。
「放開我!我要救魅兒!快救魅兒!快救魅兒!」悸塔竭斯底里的吶喊著,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她只知道她不想南宮魅死。從未有過的害怕卻也在這時候不斷的衝擊著她的心臟,就像曾經她最親的親人失去的時候一樣。
周圍的宮女太監,錦衣侍衛一個接著一個往湖中跳下去,冰冷的湖中水花迸濺,猶如熱湯中正在下著的餃子。
昏暗的御書房中,洛肆坐在案桌後面的龍座上,薄涼的唇瓣中冷冷的吐出低啞的聲音:「她還是不喝葯嗎?」
「是。」老太監跪在地上,膽怯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洛肆冰冷的表情,繼續說道,「皇上,你去看看含妃娘娘吧。因為抗拒治療……她……她已經昏迷了,再這樣下去,只怕……」
「啪……」洛肆修長的大手猛的拍在案桌上,一雙冰冷的眼眸冷的可以凍死人,他憤怒的低吼道,「宮女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會餵給她嗎?」
「含妃娘娘一心求死……吃的葯全部都被吐出來了……」老太監的聲音盡量的壓低再壓低,額頭上已經布上了細密的汗珠。他怎麼也能看出來,皇上對含妃可還是在乎的緊的,可是卻固執的不去看她一眼,若含妃真出了什麼事情,皇上的怒火可不是他們這些卑微的奴才可以承受的住的。保住含妃,才是最好的結果!
洛肆修長的大手緊握成拳,寂靜的御書房中甚至能清楚的聽到手指骨節中發出的『咯咯』聲。迷人的雙眸無比的寒冷,他低低的嗓音猶如地獄之中傳出來的催魂咒,道:「想死就讓她死吧!」
南宮魅從冰冷徹骨的湖水中救起來之後,險險的保住了一命,可是,她卻拒絕任何治療和藥物,徹寒引起高燒不退,越來越嚴重,接連幾天,她終於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幾日來,洛肆從來沒有離開過御書房,更是沒有去看過南宮魅一眼,可是,他卻也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南宮魅的一切,明明無比的關心,卻還是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理不清的思緒讓他也在受著同樣的煎熬。
夜已深,幾盞宮燈閃爍著他們昏黃的燭光,勉強照亮了寢宮。
寬大柔軟的龍床上,南宮魅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張蒼白的素顏毫無生氣可言,緊閉的眼眸讓人產生一種她永遠也不會再醒來的錯覺。
就似昏睡中的白雪公主,可是卻比白雪公主更加惹人憐愛,憔悴的她不會因為王子的吻而清醒過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龍床邊,一雙漆黑的眼眸悲傷的看著南宮魅憔悴的容顏,他緩緩地伸出手去,卻始終在半空之中猶豫,不敢去撫摸她真實的溫度。
曾經的一幕幕,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之中閃滅,這個女人,真正呆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卻讓他那麼的刻骨銘心。
這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著露肩舞的女人,他卻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便再也移不開他的視線,她妖冶的容貌從此也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無法抹去。
秋日吹著涼風的小池邊,看著恬靜卻悲傷的她發獃的坐在石頭上,他心底最深的地方輕易的便被她所觸動。
看著她痴迷的看著別的男人離去的背影,他嫉妒,多想這樣的目光是在看著他的,他多想得到這個女人的愛,那一刻,他便發誓要讓這個女人永遠的呆在他的身邊,要讓她的愛只屬於他一個人。
當她第一次不再難么冷漠的凝視著他的時候,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初次在他面前展現她誘人的嫵媚,卻也在同時想要了他的命,從此,他將她禁錮在身邊,她的雙眸看他,卻再也沒有溫度。
她會對著悸塔笑,卻再也沒有對他笑過,她的眼眸之中,有的永遠都是疏遠和冷漠的拒絕。
燈會的小河邊,她坐在他的身邊,雖然她依舊冷漠,可是他卻感受到了和她最近的距離。
當她絕美的容顏在鮮血中離他越來越遠時,他心痛的就像是要死去般,無法呼吸。
他想念她,一直在想念她,當她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他似乎是得到了上帝最好的禮物般高興。
他的腦海之中,有的一直都是她,這個帶著些許憂傷,又冷漠之極的女人。她的眼眸之中,從來都沒有他,可是他的眼中心中,卻只有冷漠妖冶的她。
她不是含格,她和含格的單純相差的太遠,可是,他的心上卻再也無法將她趕走。
他漆黑的眸子充滿了悲傷和痛苦的掙扎,修長的身軀緩緩地在床榻邊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她慘白的嬌顏,輕聲呢喃著:「南宮魅……你到底是個怎樣狠心的女人?又為何要偷走朕的心,讓朕為你如此痛苦?」
如果她就這樣死去,他的心也會跟著死去吧!即使她如此的騙他,他的心卻再也放不下她了,她不是含格,他卻愛上了冷血無情的南宮魅!
俯身,他在她薄涼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道:「南宮魅,你是朕的女人!朕要將你捆在身邊,極盡的寵愛!」
洛肆低低的嗓音在寢宮之中響起:「取凝魂丹來。」
老太監為難的看著洛肆,說道:「皇上,凝魂丹是你救命的葯,整個皇宮只有這一顆,切不可亂用啊!」
洛肆漆黑的瞳孔之中只有南宮魅慘白的容顏,不容抗拒的說道:「快去取。」
「是。」老太監知道再多言無用,快速的退出去去取凝魂丹了。
洛肆修長的大手溫柔的撫摸著南宮魅的臉頰,決絕的說道:「朕不會讓你再離開朕的,即使是死亡,朕也不允許!」他一直愛著含格,可是卻也愛上了南宮魅,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
服下凝魂丹的第二日,南宮魅便從昏睡之中醒了過來,高燒也悄然而退。
睜開朦朧的睡眼,她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再次見到陽光,就似過了好多年一般,卻也沒有了心中鬱結的難受。
轉眸,她的眼眸中便映出了床邊撐著腦袋睡著了的洛肆俊美的臉龐,熟睡之中的他,依舊顯得很疲憊。
南宮魅微微蹙眉,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不再多看洛肆一眼。
被驚醒的洛肆看到醒來的南宮魅,掩飾不住自己的欣喜,嘴角勾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高興的說道:「你醒了?」
南宮魅蒼白的臉色依舊只是冰冷,看著金黃的窗幔,冷然的說道:「為何要救我?」
洛肆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悲傷,但隨即便被溫柔所取代,他伸手搬過南宮魅的身子讓她正視著他,說道:「你欺騙了朕,不該補償朕嗎?」
南宮魅風輕雲淡的說道:「我以命來還,還不夠嗎?」
「不夠!」他深深的凝視著她,修長的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香肩,「朕要你永遠呆在朕的身邊,和朕一樣,永遠飽受相思之苦!」
「不愧是帝王家,絕情絕愛!」南宮魅絕美的臉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冷冷的說道,「只要你能一直困住我,同做斷腸人又如何?」
含妃回宮了,滿朝又是一片嘩然,大喜之餘,皇上再赦天下。
關於含妃的傳言,已經近乎一個傳說了。街頭巷尾,無人不知她的存在,甚至傳她神龍見首不見尾。
得皇帝如此痴愛,是為天下女人羨慕嫉妒不止。
各大小酒店之中,卻少了一位喝酒如水的常客,瘋瘋癲癲,嗜酒如命的戰王洛銘在含妃回宮消息傳出幾天前便消失在了普通人的視線中。
滿地白雪的御花園中,一群美麗動人的舞姬婀娜多姿的跳著美艷的舞蹈,絲竹奏樂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一襲雪白長袍,器宇軒昂的洛銘在宮人的帶領下走了過來,他的神色如往昔一般冰冷,見到洛肆並未行禮,狹長的眼眸只是痴痴的看著洛肆懷中的人兒。
一身鵝黃色羅裙的南宮魅坐在洛肆的大腿上,被他摟在懷中,她看到洛銘的愣了一下,淡淡的轉眸,也不再多看他一眼,似乎他的出現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洛肆輕輕挑眉,自然看得出洛銘和南宮魅之間的那些千絲萬縷,將南宮魅輕輕地自己懷中摟了摟,笑著說道:「銘弟竟有空閑進宮,是所為何事?」
洛銘痴痴的看著南宮魅冷漠的容顏,身邊的一切似乎已經變得虛無,他的眸中只有她纖細的倩影。他痴心想念的女人,此刻卻溫順的呆在別人的懷中,對他視而不見,她是已經遺忘他了還是根本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從她落崖的那一刻起,他以為她永遠也不可能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這幾個月來,他就像是呆在陰冷的地府之中,每日渾渾噩噩,就似行屍走肉。
再見到她,看到她冷漠的眼神,他卻感到欣喜,至少還能再見到這雙冷漠的雙眸,至少,這個冷血的女人,還活著。可是,她卻是呆在他的懷中,她的眼神,未對他有過半絲停留。
在欣喜之餘,又是一聲悶雷,震的他撕心裂肺。心臟絞痛著,他卻不能衝上去將她搶回自己的懷中。
失去她一次,已經夠了!
洛銘狹長的眼眸有著深深的情意和悲傷,他卻優雅的扯出一抹攝人心魄的笑容,淡淡的說道:「臣弟聽說失蹤多時的含妃回宮了,特來看望,不知含妃近日可好?」
洛肆犀利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洛銘,笑著說道:「呆在朕的身邊,自然很好!」
「那臣弟就放心了。畢竟含妃是臣弟帶回來的,希望皇兄能夠好好待她。」狹長的眼眸中只能映出南宮魅的容顏,他的神情卻顯得釋然,「星則國進來不斷擾境,臣弟特來請旨出征平亂。」
洛肆雙眸微眯,看著洛銘說道:「你決定出征了?」南宮魅回來了,洛銘不應該會選擇離開,他有些看不透這個深邃的弟弟的想法了。
「是。」洛銘走上前幾步,凝視著南宮魅溫柔的說道:「當失去的時候,本王才明白心碎的感覺,原來,失去一個人的時候,是那麼的撕心裂肺。而愛一個人,並不是佔有,而是她的快樂。一顆心,被一個人所裝的滿滿的時候,這種感覺,很奇妙。或許,本王現在才懂得愛,雖然已經遲了,本王卻也不會再將痛苦帶給本王所心愛的女人!只要知道她依舊好好地活著,本王便再也不會打擾到她的生活。南宮魅,你永遠擺脫了魔鬼,你……自由了!」
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些痛楚,她的目光不經意之間變得閃爍。南宮魅溫順的呆在洛肆的懷中,只是看著擺臀扭腰的舞姬們,並未轉眸看過洛銘一眼。
洛肆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但卻面不改色的笑著說道:「銘弟不愧是大將之才,兒女私情也能看的這麼豁達!」
洛銘閉上了眼眸,再次睜開時已經不再看南宮魅了,他淡淡的說道:「臣弟這就去準備出征,即日便啟程。」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白色的身影和滿地的白雪融為一體。
「恭送戰王。」一眾宮人給洛銘行禮,洛銘能去戰場,對這場戰爭的勝利可是起到太大的作用了。
南宮魅的目光終於從舞姬的身上移開,冰冷的眸子看著洛銘離去的背影,心中恨意翻湧,卻也矛盾異常,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她的心中徘徊不定。
再次見到他,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景,她好恨他,卻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聽到他的話語,她卻心如刀絞。他的愛,讓她撕心裂肺,他的離去,卻又讓她心苦澀。
他的離去,讓她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段孽緣,讓他們都如此痛苦?終於明白愛的人,卻只能撒手放棄所愛,而她的恨,卻連怎麼報復也不知道。
這無盡的歲月,終究是在苦痛之中度過。
洛肆將南宮魅緊緊地攬在懷中,俯首在她耳邊低語道:「你是恨他,還是……愛他?」她看他的眼神,好特別,他讀不懂,也不願意去讀懂。
「這重要嗎?」南宮魅冰冷的聲音寒過嚴冬飛雪,「我所有的苦難都是拜他所賜,我只想這輩子根本沒有遇見過他!」
他的愛,也會同樣讓她如此厭惡憎恨嗎?他心疼的看著她,心卻在顫抖著。
洛銘去了戰場,輝赫國和星則國僵持的戰爭立刻出現了轉機,輝赫國以雷厲風行的攻擊連取好幾場勝利,只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便使星則國兵敗如山倒。
面對接連戰敗,星則國皇上極度憤怒之下駕崩,星則國太子上官子炎繼承大統。
換了新帝,朝政不穩,戰爭大敗,星則國岌岌可危。
秦谷關,是星則國最重要也是最後一道防守,艱難的困守了好些日,在洛銘帶領的軍隊瘋狂進宮之下,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輝赫國和星則國之間的戰爭,眼看就要大勝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漫天飛舞,輝赫國的御花園中依舊笙歌艷舞,妖冶的女子在雪地上跳著美麗的舞蹈。
南宮魅坐在毛茸茸的椅子上,貌似神離的看著舞姬不停的舞動。
洛肆坐在南宮魅身邊,漆黑的眸子痴痴的看著南宮魅絕美的嬌顏,有著些許無奈的神情在他的眼中流轉。
雖然,她一直呆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再見到她笑過,就是悸塔,她也和她疏遠的很。
洛銘走之前所說的話,他又何嘗不明白。只是洛銘能夠放開,他卻還做不到!
「皇上……出大事了!」老太監慌慌忙忙了跑了過來,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洛肆微微蹙眉,不悅的看著老太監說道:「何事?如此驚慌?」沒事別來打擾他和南宮魅!這才是關鍵!
「戰王他……他……」老太監老淚縱橫,滿臉悲痛,泣不成聲。
呆在皇上身邊的,一般不會這麼失態,他感覺到事態可能有些嚴重了,加重嗓音問道:「他怎麼了?」
老太監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來,悲傷的說道:「戰王……戰死沙場了!」
「這不可能!」南宮魅低呵出聲,漆黑的眸子寒的令人顫抖,「他怎會死?」她腦海有些空白,分析不了局勢,只是本能不相信洛銘會死。
「軍中有人放黑劍,戰王不幸中箭,毒入心臟,已經回天無術了!今早……已經斷氣了!」老太監悲傷的看著南宮魅,因為抽泣,趴在地上的身子也在不住的顫抖著。
「不!」南宮魅臉色一片慘白,眼眸睜大大的,顯得是那麼空洞,突然,她放聲大笑了起來,竭斯底里的笑聲直衝雲霄,「洛銘,你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哈……」
洛肆眉頭皺的更緊,擔憂的看著狂笑的南宮魅,不安的喚道:「魅兒……」明明看著她是在大笑,可是他卻覺得她笑得比哭還難過。
南宮魅一直在笑,笑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笑著離開了這裡,直到她走開了好遠,她的笑聲依舊在大雪之中迴旋。
無人看見的地方,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瘋狂的笑聲中卻隱含著不可言喻的悲傷。
纖細的背影,此刻顯得是那麼的落寞,孤單。
洛銘,從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秒起便和她糾纏不清的男人,終於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終於帶著她的仇恨一起消失了。
可是,她的心卻莫名的抽痛著,一種空蕩沒有著落的感覺讓她開始害怕,顫抖。
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失去了,可是微不可觸卻又讓她抓不著,理不清到底是什麼。
是夜,一片漆黑。
凝香殿的燈火被盡數熄滅,整個宮殿幽黑一片。
南宮魅穿著一身薄薄的羅裙,孤身站在幽深的小花園中,纖細的身子已經冰冷的毫無溫度而不自知。
不轉身,她亦知道洛肆已經來了,清冷的聲音在黑夜之中迴旋:「別走過來,就這樣就好。」
洛肆聞言,身體僵硬在了小花園的門口,透過黑夜,看著她薄涼的身子站在冰冷的夜色之中,心痛無比,溫柔的說道:「魅兒,外面冷,進去好嗎?」這是南宮魅第一次主動要他過來,可是,他卻也不敢多想,心中更加感到不安。
「就這樣說說話吧。」她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感覺到那只是幻聽,「我有愧於你,你卻一直恩寵於我,這是老天給我的厚愛,可是我卻無力承受。」
心中更加的不安,就似她即將從他身邊離去了一般。他緊緊地看著她,深情的說道:「你已經住進了朕的心中,朕只想寵愛著你!」
「皇上……」南宮魅轉過了身來,漆黑的夜色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洛肆堅決的說道:「只要你說,朕一定會儘力去辦到!」
「停戰吧!」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她任何的情緒,「我以我做交換,我再也不會逃走,只呆在你的身邊,我的心,也會只屬於你!」她緩緩地向著他走來,一步一步,讓她絕美的臉蛋在他的眸中逐漸清晰。
洛肆愣了片刻,低聲說道:「我國即將大勝,怎可現在放棄?朕怎可做此昏君?」
南宮魅走到洛肆的面前,漆黑的眼眸深深的看著他,輕啟紅唇說道:「為了我,你就不能做一次昏君嗎?」洛銘已經死了,她不能讓上官子炎再做亡國之君。
洛肆微微蹙眉,低聲說道:「魅兒……」他深愛的女子,心中永遠只有別的男人,接近他,為何也只因為別的男人?
「我願付出一切!她纖細的手臂如條小蛇般環上他的脖子,漆黑的眼眸中有著決然,悲傷,「你可以佔有我,你也可以擁有我的心,我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再不離去。」南宮魅修長的玉手中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小瓶子,她將它緩緩地遞到洛肆眼前。
南宮魅的溫柔離開了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悵,漆黑的眼眸不解的看著她手中的玉瓶,問道:「這是什麼?」
「忘情水。」南宮魅痴痴的看著手中銀白色的小瓶子,輕聲說著,「我從珍庫中找得的,喝下它,能夠忘記過往的一切,獲得新生。若你愛我,我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也會愛上你。」
洛肆一把將南宮魅手中的銀白色小瓶子搶了過來,一雙劍眉緊皺,低聲說道:「喝下它,斷情絕愛,忘記一切,你真願意?」這是先皇貼身御醫研製出來的聖葯,一直珍藏在珍庫之中,他曾想過用這種方法來讓南宮魅愛上他,可是他終究不忍。
「過去的一切對我太過痛苦,遺忘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這也是我唯一還能為上官子炎所做的了,還了他的情,此生也再無牽挂。」南宮魅凝視著洛肆,瞳孔中一片淡然,「皇上你難道不想我捨去紅塵的牽扯,給我們一次重頭再來的機會嗎?」
「我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待你?」洛肆緊緊地捏著手中的小瓶子,轉過身去不再看南宮魅。
喝下忘情水,和自殺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