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香

第五章 上香

還以為前些日子那場戲碼,即便是不能將大姑娘拉下馬,至少也能讓老爺,對夫人以及大姑娘心存一些反感,正正好好,便有了自己女兒出頭的機會。

溫墨聽著這樣一分析,心中也的確是有一些著急,攥緊了拳頭,絕對不甘心被那個木頭,給壓住了。

莫姨娘自然也著急,自己就只有這一個女兒膝下沒有兒子,將來也沒有人給自己撐腰,女兒的婚事,可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一想到這般,心中越發的著急,拉緊自己女兒的手:「溫墨,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也是你唯一一次機會,一旦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那方才是好風憑藉力,送你上雲霄。」

「姨娘。」溫墨不由得有些著急,連忙問:「那咱們該怎麼辦?」

莫姨娘眼神一暗,仔細的想了想,將人叫過來,在耳畔,緩緩的說了幾句話。

溫墨聽著這些話,神色越發不一般,閃爍著,遲疑著,最終狠了狠心,咬牙答應。

臨近年關,事情就越來越多,十二月二十三日便開始祭灶,雖然活都是底下奴才做的,但是夫人也難免忙碌,要處處盯緊了,一時之間也分身乏術,沒有空再來找溫黁的麻煩。

夫人不來找麻煩,自然其他人會來找,三十日晨,下邊的婢女們將新像貼上,一送一迎。擺置了酒肉、糖果、甘蔗、米果等,燒香、點燭、放紙炮。

這些事情自然是要全家出動,以求得明年的一帆風順,在結束了之後,莫姨娘給溫墨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可以說話了。

溫墨立即站了出來,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父親,年關將至,家中求平安,女兒聽閨中姐妹說,現如今,許多的女兒都會在臨近新年的時候,去寺廟祈福,以求得父親身體康泰。女兒心知父親身體向來健康,所以想要過去幫父親求一個,萬事如意,不知可好?」

這新年之際,她自然打扮得嬌艷,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香,那一身紅衣,配上柳腰身,活脫脫一個嬌艷的小娘子。

賈士緣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女兒,對方開口,字字句句又都是為了自己,一想到在朝中受人排擠,就乾脆的點了點頭:「若能求一個身體康泰,再加一個,萬事如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正好距離過年還有幾天,足夠你去城外上香,去了又回。」

這去城外上香,倒也是近些年來流行的事情,多半都是家中的女眷前往,需要住宿一兩晚,在佛前徹夜祈禱,然後方才歸來,據說能夠保佑家中男丁平安,事業順利。

家中不過兩個女兒,溫墨既然提出來了,肯定不可能單獨前往。

溫黁一直都在那裡仔細的觀察著,對方一提出來,就知道這心中未必藏的是好意,只是不動聲色罷了。

如今的自己,命比紙薄,每個人都想過來戳一戳,能不能戳破不,過就是看天命而已。她只是一味的站在那裡,任由風吹雨打,活下來便活。

而大夫人在一邊看得直著急,心道果然是個蠢貨,這個時候自然要出頭,否則豈不都被對方給搶了風頭?

見人不說話,她乾脆開口道:「先前我便一直想著,可惜兩個女孩年紀都不大,如今過了年也都十二了,兩個女孩兒也大了,應該如此。沒想到,倒讓溫墨給提出來了,不愧是莫姨娘的女兒,這股機靈勁兒,像極了她姨娘昔日在我身邊伺候的樣子,著實招人喜歡。」

這一開口,就直接把人貶低成了丫鬟生出來的,然後又將這機靈的事兒,歸列成了應該如此,倒是把原本應該獎賞的事情,抹的乾乾淨淨,順便又將溫黁踢了出去。

「不過就是盡了為人兒女的心思吧。」溫墨臉色一白,這心裡還是湧起了驚濤駭浪,誰叫這痛楚,叫別人給戳到了。

這話裡有話,意思直指溫黁,沒有盡到做女兒的職責,連這事情都想不起來。

溫黁從始至終都低著頭,輕聲的說:「女兒愚笨,只會關心父親衣食住行,從未想過可問鬼神。」

人就在這兒呢,不仔細照料,來盡孝的,怎麼問了的鬼神倒成了孝順?

莫姨娘倒也聽出了這言外之意,眉心一跳,連忙站了出來,溫和的說:「只要是有孝心,何須分上高下,大小姐萬萬不要妄自菲薄。」

「姨娘說的是,本分罷了。」溫黁笑看了她一眼,就如尋常人家的孩子,低眉順目之際,方才流露出一絲別樣的光芒,可惜誰也看不見。

不過這說的話,所有人都聽得清楚。這兩位小姐,大小姐覺得孝順父親是本分,二小姐卻覺得自己是用了心思的,誰上誰下?立竿見影就分了出來。

溫墨十分的不解,沒有想到自己的每一句話居然都被對方反駁了,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袖口,抓出一道一道褶皺來。

其餘的人也都很驚訝,八棍子都打不出來一句話的大小姐,今日這話怎麼如此的犀利?

其實溫黁只是想通了,人就是通過話語來了解彼此,如果話說的好聽,能讓自己的日子再好過一些,那麼多說幾句違心之言,又有何不可?這麼多年讀的書?可不是讀到狗肚子里了。

不過能用言語,將那兩人打成落水狗,溫黁心裡還是願意的,她高興,自然是溫溫柔柔的笑了笑。

溫墨看著那笑容,只覺得是在譏諷自己,咬了咬下唇,虛偽一笑:「我還怕姐姐被那嬤嬤欺負,不愛說話,現在看來是多慮了,不過那手上的傷痕明顯,聽說身上也有,虧得姐姐忍得下來,換了我,人就應該直接打死。」

口口聲聲說擔心,卻又將這件事情提起,分明是欺負人。

溫黁看著她,仍舊溫溫柔柔的笑著:「過去的事情不提罷了,我這個人的確過於柔軟,若是能像妹妹這般就好了,這般的強硬,瞧著爽快的樣子,倒是有武將人家女孩的樣子。」

賈士緣眉頭一皺,都說文人相輕,其實文武也是一樣,當今便是文武對立。他看了溫墨一眼,略帶訓斥:「女孩子家家,張口閉口直接打死,像什麼話?!」

「是。」溫墨被訓斥,立即像是一個乖巧的兔子,垂下了耳朵,但是忍不住用怨恨的目光,看向溫黁。

溫黁彷彿毫無察覺,只是在那溫柔的笑著,就像是帶了一個面具一般。

溫墨一見說不過,心中恨意大漲,想起母親給自己出的主意,乾脆拉著賈士緣撒嬌,不說別的,撒嬌賣痴一向是這人擅長的。

引得賈士緣哈哈大笑,直說:「我待會兒就吩咐人下去安排,明兒個你們就去寺廟祈福,路上小心。」

說完之後,囑咐了夫人以及莫姨娘兩句,抬步就走,他可不想在這女人堆裡面聽她們唧唧歪歪,這個時候不走,什麼時候能躲個清閑?

自家老爺是個什麼脾氣秉性?所有人都清楚,就是不愛麻煩,女眷打成什麼樣子,只要不鬧到眼前,就不去管,甚至就連夫人虐待溫黁,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隻眼吧。不過就是個女孩,哪值得費心?

便是這樣一個狼窩,養出來了一堆豺狼虎豹,一個個雖然頂著美人皮,但是卻比那些豺狼虎豹還要會吃人。

縱然莫姨娘瞧著溫溫柔柔的,但是能憑藉一個妾室的身份,能在祭灶王爺的時候出現,便知道,在這個家裡的分量。

能在大夫人手中過活,還能相互交鋒,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溫溫柔柔的笑了笑:「自從那奴大欺主的老奴才,被攆出去之後,大小姐越發有小姐的樣子。瞧瞧這伶俐的小嘴兒,若是早知道如此,真該早點就亂棍打死,省著讓我們這般好的大小姐受罪。」

大夫人身邊沒了錢嬤嬤不知受了多少累,這尤其臨近年關,昨天一個晚上都沒休息,如果不是臉上糊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那跟一個顏色衰老的老婆子,倒也沒什麼差別。饒是這般精心打扮,抹了脂粉,塗了胭脂,那眼睛下面仍舊是有些黑眼圈。但是為了強撐著,不叫那些賤人笑,她中氣十足地說:「一些奴婢身份不怎麼樣,就想著鑽營,能趁著便利屈辱主子,才高興,可惜了,奴才就是奴才,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就該活活打死。」她掃了眼溫墨,冷冷道:「虧得沒有什麼小奴才跟著,當個累贅,惹人心煩。」

看上去說的是錢嬤嬤,可實則指桑罵槐。

莫姨娘是婢女出身,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有去除不掉的污點。那兩人最忌諱的就是提起這婢女出身,於是夫人就一刀刀的往心頭上戳去。

溫墨忍不住就想要反駁,莫姨娘手疾眼快,趕緊將人拉住,陰陽怪氣的話,誰都能說一說,但是若真的頂撞了,被對方拿到把柄,少不了一通說教。

兩個人欠了欠身,便離開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國色無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國色無雙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上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