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9歲和26歲

「悠悠，你答應媽媽什麼？」林煙蹲下來，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拭女兒的淚水，「你說，你答應過媽媽什麼？」

悠悠搖頭，只要父母不離婚，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好吧，不哭了，你先跟爸爸回去，媽媽會通知孫阿姨去上班，媽媽明……」林煙拿出手機，翻了下後面兩天的工作日程，猶豫再三說，「後天、後天中午媽媽來家裡看你，鋼琴老師，語數英的家教老師，媽媽都會替你聯繫好安排好，你等我電話。」

悠悠咬著嘴唇，痛苦地看著媽媽，手裡之前就捏著的一張紙巾已經被撕得粉碎。

「她是你女兒，不是個機器人。」彭正廷忍不住開口，「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的媽，不要把你的女兒丟給保姆、丟給家教老師，你還有沒有一點母愛？」

林煙心口一陣抽緊，她已經懶得辯解，也不願意再談了，起身看向彭正廷，冷冷地說：「既然你覺得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女兒是一件很滑稽的事，不願意協議離婚的話，那我會委託律師走訴訟，該算的錢都算算清楚。現在女兒先交給你了，對，我不是個像樣的媽媽，但願你能做個合格的爸爸。」

撂下這句話，也撂下女兒和老公，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包間。

外面大堂里空蕩蕩，好幾個服務員站在邊上沒事可干，但是看到自己走出去都很客氣熱情，還有人一路送她出門。

周邊幾家餐廳，只有一兩家知名的有些上座率，當然今天是工作日晚上，不能和雙休日比，但誰都不得不承認，今年各行各業都受到重創，林煙所在的公司，已經關了好幾家門店，裁了兩撥人。

回到車上，越想越生氣，猛地踢了一腳，撞到中午受傷的腳趾，疼得她一口氣沒上來，痛苦地趴在了方向盤上。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彭正廷你個王八蛋！」林煙用力捶打著方向盤，連發泄的吼叫都是死死壓著聲音的，但手機響了，是同事的來電，她立刻冷靜下來，接通后說，「我馬上過來。」

車子利落地開出了停車場，林煙從喘不過氣的家務事里抽身，要接著投入一樣喘不過氣的工作。

她三十九歲了，從前年開始就進入職場的中年危機，這一行里，各方各面隨時都會被新鮮血液代替，去年她向公司交出了非常漂亮的答卷，好不容易穩固了自己的位置，誰會想到，新的一年，所有人都有力無處使。

老百姓日常能省的花銷里，衣服在會被選擇的第一方陣，林煙心裡很明白，她不能帶著自己的團隊度過今年，明年四十歲，她就要失業了。

可是同樣為了工作拚命的彭正廷不能理解，她的老公，在去年聖誕節自己爽約了女兒后，一直一直把那句話掛在嘴邊：要你這個媽幹什麼……

這樣的煩惱和無奈，是才26歲的簡糯無法想象的，黃梅天的夜晚，外面下著雨，她正吃著雪糕、吹著空調，被綜藝節目里的小嶽嶽逗得哈哈大笑。

媽媽發來視頻通話，看到女兒笑得那麼歡，就特別安心，簡糯今天第一次主動提起隔壁的高深，告訴媽媽說：「是個很好的人，媽媽，以後隔壁人家不會換來換去了，張阿姨也見過他了，你和爸爸放心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