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瘸腳公（二合一）

鐵匠鋪的中年男人一臉驚疑，打量了一下顧遠寒，說道：「這位兄台，我有一句話，說出來你可別生氣。」

「噢？怎麼會？」顧遠寒一笑，說道：「有話但說無妨。」

鐵匠鋪的男人說道：「我聽老一輩的人說，這裡的村民身體裡頭，都流著古巫人的血，所以，冥冥之中也會被先輩們護佑著，你手中的這把匕首，詭異至極，如果真的是古巫人所留下來的，那麼，在我們的手中，可能沒事，但若到了你的手中，只怕……」

說到這裡，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面露擔憂之色。

阿武聞言，也連忙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話，我好像也在奶奶口中聽過，據傳當初有一隊過路的採藥客，將我們村子里的一件古物買下，想要帶回去，沒曾想，那古物帶在身上還不到三日，那人便暴斃而亡，然而，古物擺放在當地的村民家中許久，卻未曾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奶奶說，是因為我們的身體裡頭，有古巫人的血，所以，古巫人留下的東西，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

「這樣啊……」

顧遠寒心中暗暗咋舌，也有些驚訝。

這種事情，雖然罕見得很，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當然，他倒是不擔心這把匕首，對自己出現任何反噬效果。

「要不，我勸你還是去找瘸腳公看看吧！」

鐵匠鋪的男人又說道。

「瘸腳公？」

顧遠寒一怔。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第一次是在傅婆的口中。

鐵匠鋪的男人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村子里，現如今就瘸腳公懂些古巫之法，他應該能判斷這把匕首是不是古巫人留下來的，你可帶著匕首去讓他看看。」

顧遠寒好奇，看向阿武，說道：「你之前沒拿匕首去給這瘸腳公看嗎？」

「找他看，要收錢的，我哪有錢？再者說了，瘸腳公脾氣不好，我看見他就有些怕……」阿武顫顫地說著。

「這位兄台，我看你也不缺錢，你若真喜歡這把匕首，還是去找那瘸腳公看看。」鐵匠鋪的男人好心提醒道。

顧遠寒笑道：「好，那就依你所言，瘸腳公在何處？」

「我帶你去。」

阿武興奮地大喊起來。

他也想弄清楚這把匕首的來歷。

說著，他轉頭看向鐵匠鋪的男人，說道：「師傅，我出去一趟，可不可以。」

「去吧，快去快回。」

鐵匠鋪的男人淡淡地說著，揮舞著手中的鎚頭，繼續鍛造兵器。

「走。」

阿武大喜，在前頭帶路，領著顧遠寒，朝著瘸腳公住的地方去。

兩人一路走著。

阿武笑眯眯地說道：「對了，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顧遠寒。」

「那我叫你顧大哥吧！對了，你們是多少人進山的？」

阿武誤認為顧遠寒也是採藥客。

一般來說，採藥客都是成群結隊進山，少則三、五個人，多則二、三十人。

顧遠寒笑道：「就我自己一人。」

「就你一個？」阿武頓時一怔，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是自己進山採藥的？」

「不是，我是來尋親的。」

「尋親？你親戚是祝由村的人嗎？」阿武又問道。

顧遠寒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過他在這座大山裡，我暫時找不到他的下落。」

阿武驚道：「那可不好辦，這片大山，連綿不絕，方圓千里，不見天日，這其中的村子，少說也有百十來個，你親戚若真在這片山中，你要尋他，只怕難如登天。」

他說的是實話。

這西南之地，西臨荒漠，南臨十萬大山，皆是兇險重重之地，要想在這種地方尋親，只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

顧遠寒卻是一臉淡然，悠悠地說道：「隨其自然吧！」

阿武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在他看來，顧遠寒尋親的希望渺茫。

走著走著，突然之間，他又像是想到什麼，說道：「對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哦？什麼？」顧遠寒問道。

阿武說道：「你待會兒去見瘸腳公，順便可以讓他幫你算算，說不定，能找到你那親戚的下落。」

「這話，你奶奶好像也對我說過。」顧遠寒笑了。

兩人說話之間，便到了一間小屋門前。

那小屋看著不大，有些破舊，門上掛著一個羊頭骨，看著有些詭異。

顧遠寒感覺到，這屋子裡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存在。

如果沒猜錯，這就是那瘸腳公住的地方。

看來，這古巫術，果然非凡。

阿武怯生生地指了指屋子，說道：「就在裡頭，你……還是自己進去吧！我瞧見他，有些害怕。」

瘸腳公在村子裡頭，是個神秘的存在。

村民們對這個人，都有些畏懼之心，平日裡頭，少有來往，除非誰家遇到一些解釋不了的事情，才會來找他。

對於阿武這樣的小孩來說，這種人，幾乎就是童年的陰影。

「好，那你在這外頭等我，別亂走。」

顧遠寒說罷，走上前去，敲了敲屋門。

咚咚咚……

屋門被敲響，裡頭卻是沒有動靜。

遲疑了一下，顧遠寒伸手，準備再敲，突然之間，只聽見屋子裡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誰啊？」

這聲音，聽著低沉、沙啞，有些奇特。

「哦，我是過路客，來此尋親，聽聞大師在此地頗有名望，正好手中有些東西，想讓大師幫忙看看，順便再問問親人的下落。」

顧遠寒客氣地說道。

「找我看事，要麼一頭羊，要麼五兩銀子。」

聲音再次響起，顯然有些不耐煩。

估摸著，是覺得顧遠寒給不起這個價。

「哦，我來得匆忙，羊沒有，不過……五兩銀子，倒還是給得起的。」

「額？」

屋內的瘸腳公，似是微微一怔，有些詫異。

緩了半晌，這才說道：「那你進來吧！門沒鎖，你用力推一下即可。」

顧遠寒恍過神來，伸出手去推門。

「嘎嘎」沉重的聲音響起，那門緩緩打開。

門十分沉重，恍如用磐石打磨而成的，根本不是什麼木門，難怪這門沒鎖，但剛才顧遠寒也誤以為鎖上了。

屋內，陰陰沉沉，有一股刺鼻的霉味。

這味道聞起來有些讓人噁心，就像是裡頭的人，有幾年沒洗澡了，屋子裡頭也沒打掃過一番。

窗戶都是用稻草編製成的帘子遮掩上的，顯然這瘸腳公不太喜歡陽光。

顧遠寒目光一轉，細細打量了一下屋子裡頭。

只瞧見，屋內的角落裡，有一老人盤腿坐著。

老人的兩條腿一條看著還算正常，另一條瘸了的腿，看著卻是瘦骨如柴，老人的臉上，有一塊巴掌大的胎記，遮掩住了右半邊的臉，整個人披頭散髮著，看著就像是一個瘋子似的，垂著頭，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透過骯髒垂落著的髮絲，望向顧遠寒。

顧遠寒朝著瘸腳公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進了屋子。

「把門關上。」

瘸腳公冷冷地說著。

顧遠寒點了點頭，將屋門用力一推，「咣」的一聲，關了起來。

屋內，瞬間越發陰沉下來，黑漆漆一片。

剛才門開著的時候，還能看清楚瘸腳公的穿著打扮長相，現如今門一關，只能隱約瞧見那裡坐著一個黑影。

顧遠寒十分鎮定，緩緩走到瘸腳公的面前，也跟著盤腿坐了下來。

「法金！」

瘸腳公的嘴裡，擠出了兩個字。

顧遠寒從袖子裡頭，取出了五兩碎銀，放在了他的面前。

瘸腳公將碎銀收起，吸了吸鼻子，一抬頭，盯著顧遠寒，說道：「你要問什麼？」

「這把匕首，可是古巫人留下的？」

顧遠寒說著，將那匕首取了出來。

此時，屋內雖然陰沉沉的，不過匕首卻沒有泛淡紅色的光。

「這……」

瘸腳公瞧見匕首，微微一怔，緩緩地伸出手，去接匕首。

沒曾想，他的手指，剛一觸碰到顧遠寒手中的匕首，整個人就如同炸毛的貓咪一般，驚叫一聲，身子一下子向後猛然一退，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說道：「這……這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買的。」顧遠寒瞧見他這神色，也有些驚訝。

「快，快拿走……這……這不是古巫人的東西……這上面，有血……有血……」

瘸腳公一臉驚慌，顫顫地說著。

他整個人惶恐不安地向後蜷縮著身子，像極了一個瘋子。

若非來之前，知曉這瘸腳公的來歷，只怕顧遠寒，還真的會當他是一個瘋子。

也難怪為什麼阿武會不肯進來，對這瘸腳公有些害怕。

這瘋瘋癲癲的，換誰見了，都會怕。

「血？什麼血？」

顧遠寒一怔，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根本就沒有血。

如果，瘸腳公是說，這匕首曾經開過關，沾過鮮血的話，那倒還能理解。

不過，匕首沾過鮮血，這不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嗎？

既然是兵器，沾過鮮血，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瘸腳公突然瞪大了眼睛，一雙黑眸子在黑暗之中，彷彿閃著詭異的光，他歪著脖子，整個人盯著顧遠寒，壓低了聲音，幽幽地說道：「這匕首上……有邪物的血……這……這東西會帶來災難……它……它不是古巫人的東西……」

「邪物？什麼邪物？」顧遠寒一怔，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若這匕首上，真沾了邪物的鮮血，照理說，應該也會存留下那邪物的氣息，那顧遠寒應該是能感知到的。

可這匕首里的那股氣息，顧遠寒卻是說不上來。

不像正道之氣，但是……好像也不是什麼邪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說……不能說……」

瘸腳公突然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窩在角落裡頭，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的腦海里，好像想起一些什麼事情，眼神之中，帶著一股迷茫的驚恐之意，顫抖著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屋內，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

顧遠寒眉頭皺了皺，有些莫名的無奈。

這瘸腳公，是不是真的會古巫術？

從自己進來到現在，眼前的這傢伙，看著瘋瘋癲癲的，嘴裡頭一直神神叨叨，說不出來到底是真的，還是騙子。

想到這裡，顧遠寒又仔細感知了一下屋子裡頭的氣息。

那股幽幽陰沉的氣息，還在這屋子裡頭，確實有些不尋常。

要不是因為這屋子裡頭，有這股氣息在，顧遠寒打死也不相信瘸腳公會古巫術。

「你……你還要問什麼？」

突然，神神叨叨的瘸腳公，回過神來，猛然一抬頭，看向顧遠寒。

見匕首的來歷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顧遠寒索性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進山，想要一個……一個……東西……你幫我算算，那……東西……在哪？」

顧遠寒本想說找人，但細細一想，那邪物應該不可能是人，所以只能用「東西」來代替。

「你等等，你等等。」

瘸腳公嘀咕著，從破舊的衣服裡頭，取出了一小撮砂礫，雙手捂住合十，放在了額頭之上，然後整個人開始嘀咕起莫名其妙的咒語來，身子不住地顫動著。

黑暗之中，顧遠寒感受到，似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彷彿在瘸腳公的身體裡頭蕩漾。

這力量，剛才顧遠寒沒感知到，可現在瘸腳公一施法，他就立刻感受到了。

之前這力量，就如同一灘死水，一動不動，現如今似是開始蕩漾出漣漪。

顧遠寒感受到，這股古巫術的力量，陰沉沉的，描述不出來，只是讓人覺得沉悶得很，恍如臨近暴風雨前的天空，黑雲壓頂，那種陰沉詭異的氣息。

這種古老的秘術，自然有它獨特之處，歷經數千年，帶著歲月滄桑的痕迹。

顧遠寒即便是地仙，這一刻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不敢小覷。

畢竟，這古巫術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到，稀奇得很。

瘸腳公念完了咒語，突然將手中的砂礫，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含在口中，整個人身子猛然一顫，抬起頭。

在這一刻，顧遠寒清楚地看見，瘸腳公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幽藍的光，稍縱即逝。

瘸腳公開始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