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寶手
蔡徴耀揭開了紅綢布,一個精美的三足青銅羊樽,就顯現了出來。
樽,乃是古代盛酒的器皿,有三足和無足等多種類別,拍賣界有記錄,近幾年最貴的商周青銅樽器,成交價在一點九個億。
那是一件青銅的三足獸面紋爵樽(杯),屬於商末的器物。
而蔡徴耀的這一件青銅羊尊並不是商末的物件,更像是西周初期的東西。
因為在青銅器上有幾個銘文,根據我對銘文的認知,上面的字應該是「姬旦樽彝」,姬旦是西周周公的本名,所以這應該是周公專用的酒器,而周公正是西周初年的名人。
伐殷商、制禮樂、定宗神、分井田,這些統統都是他的功勞。
另外,牛羊在古人來看,是極其寶貴的財產,就好比如今天的金銀一般。
器皿做成牛羊的形態,或者在器皿上雕刻牛羊,都是權貴的象徵。
蔡徴耀的這青銅樽保存完整,上面雖然有自然的銹跡,但是銘文和雕羊卻能夠辨識清楚,在商周青銅器中,算是保存極為完好的了。
看了一會兒后,我就從櫃檯出來,然後往洗手池那邊走。
蔡徴耀問我:「宗大朝奉,我這東西……」
我說了一句:「等等!」
蔡徴耀也就閉口不言了,袁木孚在一旁笑道:「別急,宗禹只是去洗手,然後用手去摸,最後確定這東西的真假,然後才好給你估價。」
蔡徴耀疑惑道:「我記得之前袁大朝奉鑒別物品的時候,直接帶一個蠶絲的手套,宗禹大朝奉要直接用手……」
袁木孚打斷蔡徴耀的話說:「我父親用蠶絲手套,是因為他的手不夠細緻,可宗禹的手卻不一樣,說句好不誇張的話,他的一雙手比你的這件青銅器還尊貴,若是划傷了他的手,比劃破你的青銅器損失還大。」
蔡徴耀將信將疑地看向我這邊。
我用清水將手洗了一下,然後將手舉起來,輕輕甩動,讓手自然晾乾。
在手干之前,我回到櫃檯這邊然後對著蔡徴耀說了一句:「你這東西基本可以斷定是真的,不過古時候的青銅器,很少會把主人的名字刻上去,你這羊樽既然刻了周公的本名,時期也對的上,那就應該是他的酒器不假,以周公的權威和名望,那個時候,尋常人可不敢在酒器刻他的名字。」
「不過我總覺得這酒器藏著什麼秘密,我還要仔細再看看,否則我不好給你估價。」
蔡徴耀點頭。
我繼續說:「另外,你能否說說,這東西你是從何得來的?」
蔡徴耀點頭說:「實不相瞞,這東西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不過傳的時間並不長,是從我太爺爺開始傳的,我太爺爺那會兒跟著軍閥打過仗,據說是在一個權貴家裡虜得此物,後來我家便開始代代相傳。」
「至於這東西,最早從什麼地方來,原來那一家又是什麼人,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甩了甩自己的手,確定自己的雙手都幹了,我便伸手將青桐羊樽拿到了手上。
蔡徴耀那邊有些緊張,生怕我給他弄壞了。
我雙手拖著羊樽,然後仔細撫摸羊樽上的銘文和飾刻。
包括羊樽裡面的杯麵。
同時我將其又送到鼻子旁邊聞了一下。
很快我就說了一句:「這是陰器,是周公下葬時候的陪葬品,而且在造出來后,就沒有用來盛過酒。」
「這個羊樽內側的杯壁絲滑,而盛過酒的,會多多少少有侵蝕皺痕。」
這個時候,李成二扒著頭看了看說:「不對啊,你怎麼摸出裡面絲滑的,明顯皺皺巴巴的,都氧化成什麼樣子了?」
袁木孚就說:「這就是你不懂了,這就是宗禹雙手的特殊之處,他能夠摸到一些古物原來的樣貌,這感知力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練出來的。」
我這邊則是繼續說:「而且,我的鼻子很靈敏,如果這樽盛過酒,就算隔再長的時間,我也能夠嗅的到。」
「之前光是聞氣味,我沒有下定論,現在摸過之後,我就可以確定了,此乃專門為周公入土打造的冥器。」
「史書有雲,周公病逝前曾說,要把他葬在成周,也就是周成王的王都附近,表示他對成王的忠心。」
「可成王周公死後,要把他安葬在成周的時候,忽然雷雨交加起來,『禾盡偃,大木斯拔",據說數十米的大樹都被吹上了天,國人大恐,成王被嚇壞了,他就對世人說,這是上天在告訴他,他不能以周公為臣。」
「所以周成王最後把周公葬在周文王墳墓的旁邊,上天才停止了憤怒。」
「而在一些野史、小冊記載,周成王將周公重新安葬的時候,為了給周公和上天致歉,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批青銅器,而那些青銅器全部刻上了特殊的銘文。」
「只不過是何種特殊的銘文,卻沒有記載。」
「今天看到這件羊樽,我大概知道了,特殊銘文就是指的周公的本名——姬旦。」
「特殊,也做獨一無二,專屬來講。」
「古語一詞多意,可能是後來翻譯出了錯誤,所以應該是周成王命人在給周公隨葬的器皿上刻上專屬的銘文。」
「因為專屬,便是姬旦的名字,所以史料才沒有重複記載銘文的內容。」
「這便是這個羊樽的全部秘密了。」
說罷,我便輕輕把羊樽又放回到了黑箱子里,然後示意蔡徴耀用綢布將其蓋住。
蔡徴耀一邊輕輕遮蓋羊樽,一邊問我:「宗大朝奉,我這羊樽能當多少錢,我日後要贖回去的,還請你們收了之後,不要變賣。」
我笑了笑說:「這東西歷史意義有,年代久遠底蘊也夠,文化意義也有,所以我給你的價格是兩個億。」
「按照百分來活當,當一個億。」
「活當月息,百分之四,也就是四百萬!」
「你考慮好了?」
我這麼說的時候,就看了看袁木孚,是在問他我們榮吉有沒有這麼多錢。
誰知道袁木孚直接接過我的話說了一句:「你如果考慮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協議,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你就可以拿到錢。」
我心裡也是「咯噔」一聲,我們榮吉還真是有錢啊。
蔡徴耀那邊也是立刻說:「我考慮好了,現在就走協議吧。」
袁木孚看了看我說:「宗禹,你休息一下吧,協議的事兒我來,趕緊去把手洗一下。」
我點頭。
碰那些古物,越是年代久遠的,對我雙手的傷害越大,特別是兩千年以上的,若是鑒定完之後,不儘快洗手的話,可能會降低我雙手的感知度。
所以我就去洗手台那邊,把手又洗了一下,這次我沒有讓它自然晾乾,而是用一邊的毛巾擦了一下。
我洗手回來的時候,袁木孚已經在給蔡徴耀辦手續了。
見我過來,李成二就對我笑了笑說:「你這雙手真的這麼金貴啊?」
我搖頭苦笑說:「爺爺沒有說,只說我這一雙手養出來不容易,讓我不要給毀了。」
李成二點了點頭說:「你這本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佩服,佩服,以後咱們出去浪的時候,開酒這種事兒我來,妹子我替你抱,別壞了你的手。」
我直接對李成二說了一句:「滾滾滾……」
不一會兒蔡徴耀那邊手續就辦好了,他剛準備離開,我就叫住他說:「稍等下,按照我們榮吉的規矩,我要送你一卦,讓你度過這次的危機,你光是拿了這些錢,不足以度過難關。」
蔡徴耀對著我連連點頭,同時趕緊說:「懇請宗大朝奉指點迷津。」
袁木孚問我需不需要算卦的工具,我對他搖了搖頭說:「不用,蔡徴耀這個問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他的面相中就藏著破解此難的玄機。」
袁木孚笑了笑。
蔡徴耀繼續問:「我的面相?還請宗大朝奉明示。」
我對蔡徴耀說:「你的出納官出了問題,預示著你和別人起了很大的矛盾,這個矛盾才是你遇到危機的源頭。」
蔡徴耀還算聰明,立刻說了一句:「永隆盛?」
我點頭說:「沒錯,永隆盛和凱達的矛盾,也是永隆盛和你的矛盾,不解決這個問題,那之前投在凱達的錢,就永遠拿不回來。」
「永隆盛想要凱達的那塊地,現在凱達出了問題,那永隆盛肯定會想辦法,把那塊地再弄回來。」
「你如果這個時候幫永隆盛一把,而不是因為凱達的事兒,而記恨它們,那你們的矛盾也就消除了,你幫助永隆盛接手,那你之前投入的錢,也不至於打水漂,很可能還會讓你成為永隆盛重要的合作夥伴。」
「這對你將來的發展,可是……」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笑了笑說:「點到為止,具體怎麼做,你在商界混跡了這麼多年,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蔡徴耀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說:「宗大朝奉,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之前光顧著和永隆盛賭氣了,完全把合作的事兒拋諸腦後了。」
我對蔡徴耀說:「永隆盛收購凱達的殘局,也急需你這樣有份量的人幫助,所以你對他們來說,也是雪中送炭。」
蔡徴耀點頭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真是太感謝您了,宗大朝奉。」
送走了蔡徴耀,袁木孚就對我說了一句:「你幫了蔡徴耀,恐怕永隆盛的人,遲早也會找到你,咱們榮吉又要加一個會員了。」
加會員?這個要怎麼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