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電機房裡的血人
文化公園。
摩天輪頂端的那個轎廂之中，一個四十來歲的小鬍子男人哆哆嗦嗦拿出手機來。
「給我呼96210……內容是：讓我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給傳呼台打了一個電話：「快開電機。」
再過了一會兒，第三個電話打出去：「凍死我了。」
可是電話一遍遍打，這摩天輪卻是紋絲不動。
都說高處不勝寒，外面零下二十來度的氣候，一層鋼化玻璃並不保暖。
讓他更感覺痛苦的是，摩天輪的透氣孔也結了冰，這摩天輪里的氧氣越來越少。
再這樣下去，他不被凍死也得被活活憋死。
可是他這個該死的同夥，卻遲遲沒有開電機放自己下去。
難道是這傢伙拿了錢就想獨吞了？
二十萬可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這年頭不要說二十萬，幾千塊錢都能引來謀財害命，這幾年在安北這種事情也是屢有發生。
自己這同夥要是動了這個念頭，那就麻煩了。
與此同時，在電機房裡，一道道電纜之上，懸著一個血人。
這個人渾身是血，在他的身子底下已經形成了一個血泊了，他身上的血還在不停地往血泊里滴。
如果電機上那個傢伙看到的話，就會明白自己的同夥並沒有背叛他。
他只是死了而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血泊之中，一隻BP機還在不停地響著，彷彿向世界宣告自己的位置。
……
任妍帶著一隊警察來到了文化公園，先是直奔電機房。
眼前的一幕把她給嚇了一跳，電機房裡安靜無比，只有時不時傳來的嘀嘀聲彷彿在人的心底一次次劃下心悸和不安。
撿起那隻帶血的BP機，任妍擦去血跡，反應按了按表示下一條的三角符號鍵。
「放我下去。」
「快來電機。」
「凍死我了。」
「你的把柄在我手上。」
「求你了，我不要錢行嗎？」
「我還想活……」
她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一個懂電機的同事：「哪個是摩天輪的電機？」
摩天輪緩緩降了下來，警察打開唯一一個上了鎖的轎廂，一具凍得梆硬的屍體跪在眾人的面前。
他雙手抓著自己的脖子，兩隻眼睛冒突出來，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死的時候得多麼難受。
兩具屍體。
兩條人命。
按照劉楊他們的說法，這兩個應該是綁匪，要了二十萬的贖金，並且擊傷了陳麗，然後呢？
難道是因為分贓不均？
顯然在摩天輪上的這凍死的傢伙沒有能力殺人，所以電機房裡的這具屍體，應該是別人所殺，能將一個人弄到三米多高的電纜叢上面吊著，估計還不止一個人，因為就算再健壯的人，想獨自將一個一米八十多，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漢弄到三米高的地方，顯然也不太可能。
難道說剩下的綁匪還有兩人或者兩人以上？
對了，據劉楊反映，還有人打開了鳥語林的獸籠子，放出來猴子跟黑熊，是不是這一切並不是人力所為，而是猛獸做的？
任妍這麼想著，再看看血人身上的傷口，橫道子，豎道子密布，整具屍體破爛不堪，就彷彿被扯壞了的毛絨玩具一般，這麼看來，倒是很符合猛獸所為，可是到底是什麼猛獸呢？
看來接下去只有查到錢的下落，才能弄清楚到底這些綁匪有幾個人，又是因為什麼才起了內訌吧，不過這案子實在太過蹊蹺，千頭萬緒彷彿一團亂麻，想要理清楚，需要花很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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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奮鬥路的一家移動營業廳。
劉楊特意在軍大衣里穿了一身西服，用了兩管黑又亮鞋油把自己的軍勾擦得鋥亮，街頭上十塊錢割一根的粗獷牛皮帶，配上假得出奇的鱷魚皮帶扣，另外他還系了領帶。
他盡自己的想象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職場人。
雖然說之前馬老三突然變成那個鬼樣子的事情嚇著他了，陳麗受傷，文化公園的那一幕都把他嚇得夠嗆，據說文化公園有兩個綁匪還死了，死得很慘。
這一切都印證了郭師父的話，這裡面水很深。
可是為了查清楚自己那個夢境之中的事情，他決定還是正式加入尋龍局。
而今天，是尋龍局給他配備手機的日子。
這年頭數字的BP機一個都要上千，漢顯的更是要三千多，而且服務費也不便宜，一年幾百塊錢，更不要說手機了，買得起手機的，絕對都是大款，這麼大的便宜不佔，那就不是劉楊了。
劉楊這時候就是一手一隻手機的樣機左右為難。
「黑大哥，你說這兩款手機哪個更適合我？一個是翻蓋的，一個是直板的，翻蓋的吧，貴點，可是看上去有點女氣，像是老娘們用的，直板的吧，便宜點，反正你們是公款報銷，買便宜的是不是有點虧？」
在一邊的王崑崙無語。
他本來也從不說話。
可是在劉楊身邊，卻差點被他給氣得罵人，真要一開口破了閉口禪的道行，那就白修二十年。
不行，聽不下去了，他看向躲得遠遠的牟小瞳，向她發出求助的目光。
牟小瞳早就被劉楊這個話癆給煩得不行不行的了，所以王崑崙的求助目光她只能無視。
劉楊則是沒有一點自覺：「太難選了，都出來選擇困難症了，唉，我覺得這世上沒有選擇困難症，主要還是太窮了。只有窮人才做選擇，富人就全都買了。」
他拿著兩隻手機模型在掂重量，彷彿在買黃金一般，覺得哪只重一點哪只就更值錢，掂了一會兒，他放棄了：「黑大哥，咱們單位很有錢吧，要不然我買兩個？」
王崑崙直接自閉，不願意跟劉楊有眼神上的接觸。
牟小瞳也是在一邊不敢上前，心中暗暗祈禱，神啊，來個人把這傢伙收了吧，自己就算面對龍也沒有面對這傢伙那麼頭大。
就在這時候，突然劉楊彷彿見了鬼一般，把手機往櫃檯上一放，一貓腰一縮脖子，鳥悄的往後退。
可是剛退了兩步，就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好你個劉楊，不好好在醫院養病，竟然跑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