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帶花的
聽到劉楊的這個問題，牟小瞳微微一愣。
她之前接觸過無數「遭遇者」，這些「遭遇者」無不被重金打動，老老實實地講述自己的經歷。
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對錢不感興趣，反而對自己的來歷產生好奇心的。
有點意思。
她回頭看一眼那個大個子，大個子微微點頭。
「你確定想要知道真相？」
「別磨嘰了，快點的吧。」
「好吧，我們是尋龍局的人。」
「尋龍局？啥玩應？我就聽說過真瓏棋局。」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龍嗎？」
「我聽說過禿尾巴老李。」劉楊說道。
禿尾巴老李是一個特別出名的傳說，這老李原本是一條黑龍，小時候被人類收養，後來被誤會，尾巴被砍掉了，成了禿尾巴老李。安北人小時候都聽過這個故事。
「你那相信禿尾巴老李是真的嗎？」
「沒見過。」
「如果我告訴你，這東西是真的呢？」
「你們咋不說小龍人也是真的呢？」
「小龍人也是真的。」
「扯犢子呢吧。」
「那你怎麼解釋你自己看見的江中怪物呢？要知道因為這怪物的影響，松花江今年的開江比往年早了一個月，而且還是武開江，你看在醫院不看新聞的嗎？」
「……」
劉楊沉默了。
好半天他突然問道：「那怪物到底是啥玩應？難道是龍？」
「不是。」
劉楊口吐芬芳了：「你們玩我呢嗎？不是龍你們跟我扯半天犢子。」
「它雖然不是龍，但是卻跟龍有莫大關係，這麼說吧，它是一條蛟，快要化龍的蛟。」
「蛟？」
「是的，蛇無角，蛟一角，龍雙角，蛟想要化龍，就得走蛟，走蛟就要發洪水，因此哪裡出現蛟，哪裡就有可能出現洪水，這也是我們趕過來原因。」
「沒影的事。」劉楊嘴上犟道，可是他的心裡卻已經信了七八分，「你們是說那玩意真的是蛟？」
牟小瞳把劉楊半信半疑的神情看在眼裡，嘴角微揚：「應該是，蛟或者龍的其他相關物種，我們稱之為亞龍，這一次松花江遇蛟事件，其實我們不僅僅有你一例目擊紀錄，而是有不下十起目擊紀錄，但是其他的那些都是第三類遭遇，而你是第二類遭遇者。」
「啥玩意二類三類？」
「我們尋龍局把遭遇龍或者亞龍的事件分成四類，一類遭遇者是與龍或者亞龍搏鬥過甚至留下傷痕的，二類遭遇者是與龍或者亞龍近距離接觸過或者長時間接觸，三類遭遇者是在攻擊距離之外目擊或者短時間遭遇的，四類遭遇者是接觸過龍或者亞龍的遺留物，像是鱗片，骨骼，痕迹或者蛋一類的東西。」
劉楊的眼睛一亮：「你們是說真有人撿到過龍蛋？」
「我只是舉個例子，雖然說歷史上有記載，曾經有人撿到過龍蛋，並且成功孵化出來一條小龍……」
牟小瞳還在解釋龍蛋的事情，劉楊打斷了她：「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牟小瞳嘴角撇了撇，心說你的防備心理還真夠強的，到現在才算相信我說的話。
雖然說自己決定向他透露尋龍局的事情了，可是這種費盡口舌才得到信任的感覺讓她不太舒服。
不過再一想過一會兒大個子王崑崙就會給他洗腦，到時候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牟小瞳心理又平衡了。
打開錄音筆，牟小瞳正式開始採訪。
劉楊倒也挺配合，把這一次冰面遇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除了隱去了自己大喝一聲把那條蛟給嚇跑的事情。
因為自己那個時候太慫了。
說實在的那時候自己喊出來的聲音都是扭曲的帶著哭腔的。
一個頂天立地大老爺們兒可不能把自己這麼慫的經歷說出去。
說完之後，劉楊長長舒了一口氣。
牟小瞳將一個削得相當完美的黃元帥蘋果塞到他的手中：「謝謝你的配合，吃個蘋果吧。」
蘋果是從一邊的果籃里拿的，算是借花獻佛，也算是對這個年輕人的一點補償。
劉楊接過蘋果，啃了一口：「對了，你們好像也沒有正面回答我之前的四個問題啊，那四萬塊錢，還算數不？」
牟小瞳與王崑崙面面相覷。
因為在洗腦之前許諾的重金，其實都是無法兌現的，尋龍局的開支當中就沒有這一項。
「放心吧，錢少不了你的，不過在這之前，你還得配合我們做件事情。」
「啥啊？」
「我們得驗證你講述的真實度，所以要給你進行一個催眠，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高科技啊，我正好試試。」
對於劉楊這種迫不及待的態度，牟小瞳顯得哭笑不得，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王崑崙沒有多話，走到劉楊的面前，伸出兩根棒槌一般粗細的食指，抵住了劉楊的太陽穴。
劉楊只感覺兩邊太陽穴之中傳來一陣陣清涼，倒是挺舒服的。
很快他就陷入了夢境之中……
夏夜，江邊的一片瓜地。
看瓜的小窩棚又悶又熱，蚊子還多。
劉老實被咬得實在受不了了，起身點上一盤蚊子香，順便給睡在一邊的兒子劉楊扇了幾下扇子。
劉楊嘟囔著翻了一個身。
說也奇怪，這小子好像生來就不招蚊子，哪怕是在這蚊子多到可以把人抬走的瓜田裡，他也可以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隨誰，估計是隨你媽吧。」劉老實回憶了一下自己因為難產面死去的妻子的臉龐，回頭望望睡夢裡的孩子。
就在這時候，突然瓜田裡傳來一陣悉悉簇簇的聲音。
是獾子還是白老仙？一般來說搭瓜棚防的三樣東西，一樣是獾子，一樣是白老仙，還有一樣是同行。
不過這大晚上的江邊，同行也遭不住蚊子，應該不會來破壞。
劉老實摸起靠在瓜棚邊上的三股魚叉，又摸出三節電池的手電筒掛在脖子上，悄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夜色里，前方傳來的聲音越來越響。
劉老實輕手輕腳來到這聲音附近，突然打開了手電筒，手電筒光束嗖的射出去。
光束之中，一隻大小如擔水桶一般的巨蛋，正在輕輕搖晃著，蛋殼上的裂紋越來越大。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蛋？
劉老實的心裡直打顫，他戰戰兢兢，向著這隻蛋走過去。
就在這時候，瓜棚里的劉楊猛的一下子醒過來，沖著劉老實大叫：不要碰……
醫院病房裡的催眠還在繼續，王崑崙的額頭上沁出點點汗珠來，這年輕人的意志竟然意外強大，比他碰到過的許多修行者還要強大得多，稍有不慎，他的意志就會掙脫自己的控制。
就在這時候，劉楊的身子猛的一顫，額前上面閃起一星紅光。
那個黑大個王崑崙彷彿過電一般，猛的一個激靈，倒跌出去好幾步。
緩了一會兒，他嘴角帶血，面上的黑色失去了光澤。向著瞠目結舌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的牟小瞳搖了搖頭。
「失敗了？為什麼?」
王崑崙比劃了一下。
牟小瞳一下子就明白了，眼睛瞪得老大：「帶花？」
帶花，這兩個字解釋了一切。尋龍局既然跟神秘的龍文化打交道，自然知道這龍文化背後隱藏的許多勢力，這些勢力當中最出名的，是五花八門。
據說這五花八門分別是「水仙花，火棘花，金菊花，土牛花，木棉花，金皮彩掛，評團調柳。」
它們又叫御龍十三家，都是來源於御龍氏，每花每門都有自己特別的手藝，尤其五花，每一朵花都代表著一種絕活。
所謂「探驪得珠水仙花，搬山尋龍土牛花，火中生有火棘花，點石成金金菊花，巫醫詭葯木棉花」，五花當中高人眾多，都是一些惹不起的存在。
牟小瞳的臉色相當難看：「看得出來是哪一朵花嗎？」
王崑崙搖了搖頭，他都是修閉口禪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說話。
不管帶哪朵花，這事的麻煩都超出了牟小瞳的預計。
她甚至想過直接殺人滅口。
事實上尋龍局也有過先例，對於無法洗腦的遭遇者，採取一些極端手段。
可是最終她放棄了這種念頭，五花八門，一氣十三枝，雖然說內部未必和睦，可是一旦惹了當中任何一個勢力，就會惹到御龍十三家的合擊。北宋末年，有木棉花與白蓮教相關，被朝廷清剿，結果惹來五花八門的合力抵抗，所有五花八門弟子都加入了白蓮教，號稱白蓮十三枝。元末明初，五花八門是明教手底下的得力幹將，五散人，八門旗，名頭響卻半邊天。
「把他弄醒吧，我得和他談談。」
王崑崙伸手摩劉楊的頭頂。
劉楊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還能再幫我催眠回去不？」
從來沒有提出過這樣的要求，這個突然的要求讓牟小瞳與王崑崙面面相覷。
劉楊倒是會看眼色，一看他們這樣，便知道想要被催眠回去是不可能了，想回到夢中去看看瓜地里的那隻蛋當中到底有什麼，看來也不太現實。
「要不然這樣吧，你們尋龍局缺人不？我能不能加入你們尋龍局啊。」
牟小瞳心中一動。
對啊，只要讓他加入不就行了嗎？無法打擊，拉攏總可以的吧？
她拿出口袋裡的摩托騾拉手機，當著劉楊的面一鍵撥出，在電話里請示了一番。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牟小瞳鬆了一口氣：「上面同意你成為尋龍局外圍成員了，你暫時跟著我們一起行動。要是實習通過，可以立刻轉正。」
劉楊也沒有想到尋龍局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下來，也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不過我得問一句，跟著你們不白乾吧？工資多錢，四險一金有不？給配手機不，打車報銷不？我還沒問完呢，你們幹嘛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