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悸動

不過那只是幻想，她比陸驚羽離自己還要遠。

他可以去追陸驚羽，也不敢碰觸她，因為季重陽在自己心中，或者說，在很多男生心中，就像是一束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是真正的女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這得你真的和我談戀愛，我才能回答你。」顧一帆苦笑，半開玩笑的說道。

現在總不能搶沈寧的老婆啊，即使他倆吵架了，也不能這時候插足進去。

季重陽眼神閃了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顧一帆的手：「那，如果我和你談戀愛，沈寧會死心放棄嗎？」

「你……你想做什麼？」情場經驗豐富的顧一帆猜到了季重陽的意圖，心裡一酸，嘴上沒骨氣求饒，「可千萬別啊，沈寧在放棄你之前，會把我滅口的，你和他相處這麼久，還不知道他真正的性格嗎？他可沒外表那麼大度好說話，小心眼又記仇……換別人我都能幫你，就他不行！」

他心酸的是，竟然這種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幫季重陽。

如果她是認真想離開沈寧，那也得給他一點時間，找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我隨便說說的，就當沒聽到。」季重陽鬆開了手，轉身往外走。

「你不喜歡沈寧嗎？」顧一帆看她孤獨的身影，突然問道。

季重陽停下腳步，她上午才在肖萌她們面前大方的承認喜歡，這會又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只是越喜歡，越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遠。

「你要是不喜歡他……那也不用勉強自己。我幫你。」顧一帆誤會了，而且從之前季重陽對沈寧冷淡的態度看，她一直處於被沈寧控制節奏的被動狀態，他覺得應該幫幫她。

「你幫我……什麼？」季重陽有些詫異的回頭問道。

「你需要我幫你什麼，我就幫你啊。」顧一帆也習慣了她單純的情商，耐心說道。

「那……先幫我把書拿給他吧。」季重陽想了想，把手裡書遞過去。

「算了，你還是自己去找他吧。」顧一帆覺得自己腦抽了才來多管他倆的閑事。

他早就警告過自己，千萬別插手沈寧和季重陽的事，不然只會給自己添堵，果然，和她只說了幾句話，心裡就堵了。

難怪沈寧也會心堵，喜歡上這樣的女生，要堵到心肌梗塞。

顧一帆決定不管了，從她身邊走過去，看到後門外有個身影一閃，並沒放在心上。

那個身影是湯婷婷的，她很關注季重陽的事，一直躲在外面偷看，巴不得她和沈寧早點吵架分手。

「我想和他分手。」季重陽在他身後突然說道。

顧一帆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想結束這樣的關係。」季重陽從陸驚羽說了那番話之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而昨晚沈寧的溫暖和自己的悸動，讓她陷入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恐慌和哀傷，她很害怕，害怕的想結束這一切。

「就因為……這次吵架？」顧一帆皺起眉，看著有些無助的季重陽，「你還說沈寧幼稚，現在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鬧矛盾，但一鬧矛盾就說分手，這行為太不成熟了。沈寧哪裡做錯了，你就去糾正他好了，和我說要分手……你讓我怎麼辦？去轉達你的話嗎？」

「對不起，我只是……」季重陽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宣洩心裡的情感，覺得顧一帆很可靠，是她和沈寧的共同朋友，才會說那些話。

「別和我說對不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走嗎？按照自己的心走下去就行了。」顧一帆沒法趁火打劫，因為他看到了季重陽眼裡和往日不同的糾結，那都是因沈寧而起的。

他只能幫助她找到自己真正的內心，幫她打開情感的缺口。

「總之，不管怎樣，你身邊除了沈寧，還有很多朋友陪著你，所以，不用害怕，一直往前走，陪著你的人，會一直陪著你，不屬於你的人，也會慢慢消失，你就順其自然的接受。」顧一帆語氣溫柔了幾分，說道。

他就是在她身後一直陪伴的人，無論她會不會回頭，他都跟在後面，看著她的背影……

「我知道了，謝謝你。」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見她眼底恢復了清冷寂寒，好像又變回了剛開學時的季重陽，沒半點情感，顧一帆心裡堵的慌，無力的嘆了口氣，「他為了你，做了很多事，你知道嗎？」

季重陽愣了愣：「什麼事？」

「你不覺得他最近很忙很累？」顧一帆見她根本沒注意到沈寧的變化，果然不是合格的女朋友。

「那是因為有認真學習專業課。」季重陽回憶了一下，最近沈寧確實看書時間越來越長。

「因為他還在讀其他專業。」顧一帆身為沈寧死黨，當然知道他的那些事，見季重陽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給她說了沈寧為了留在這裡，和沈於潛的約定。

季重陽本來就覺得沈寧不適合讀醫學，沒想到他現在還承受這樣的壓力。

她的心情更複雜了，和顧一帆也沒心情繼續說下去，一個人默默走上天台。

那天，沈寧在天台上鄭重的和她承諾「我會好好學習的」，她還記得他的眼神，認真熱烈。

而她，卻因為懼怕感情不敢踏出一步。

現在想想，自己在這段關係里，太不負責任了。

「你今天和顧一帆說了什麼？」

沈寧的聲音猛然從後面傳來，他走了半個小時，這女人都不主動放低姿態哄哄他，倒是這麼短的時間，就有人八卦她和自己吵架要分手，還和顧一帆在一起，還拍到了照片，氣得沈寧直接給顧一帆打了電話。

結果，顧一帆說，她確實想分手。

沈寧頓時怒了，立刻找上來。

季重陽轉過身，看著他。

她逆著光，金色的夕陽將她略顯單薄的身體勾勒出淡金色的光暈，長發在風中飛舞，五官冷淡，看上去更像是落入凡間的仙女。

「沈寧，我們結束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季重陽覺得喉嚨被什麼酸酸的東西哽住了，堵的心臟也跟著疼了，她看到沈寧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被夕陽的光灼傷。

「如果不是你的包容，可能早就堅持不下去了……總之，我努力過，也感受過甜蜜，謝謝你給我一段這麼美好的回憶，我有認真想過我們的未來，我覺得你不該把時間都放在這裡……」

「你看著我再說一遍。」沈寧眼裡像有無數碎裂的金色光芒，他上前幾步，靠近季重陽。

季重陽深吸口氣，抬起頭看著他，很真誠的說道：「我們結束吧。」

「季重陽，以後你再敢對我說這五個字，我會讓你永遠成不了醫生。」沈寧以看她認真的表情，頓時覺得心裡什麼東西碎了，扎的他心臟千瘡百孔，疼的他露出了最狠戾的樣子，「如果你讓我失去了夢想，我也會以牙還牙，百倍奉還。」

她就是自己的夢想啊！離開他，就是剝奪了自己的夢！毀掉了他的追求。

季重陽沒有見過這樣的沈寧，被他危險可怕的眼神震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後面那句話。

她從小在醫院裡見過各種各樣人的眼神，有的絕望，有的悲痛，有的欣喜，有的殘留著希望，甚至還有那些亡命之徒搏鬥後來醫院時候窮凶極惡的眼神……

但是沒有任何眼神能比此刻沈寧的更震懾她的心。

他眼裡全是血絲，還有一絲淚光，像盯著獵物一樣兇狠，又像是看著心愛之物那樣疼惜。

讓她的心跟著顫抖難受起來。

「沈寧。」季重陽忍住內心那痛苦，試圖和他說道理，「我……沒有剝奪你的夢想，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我無法滿足你的要求，這段關係里，我太自私了，甚至不懂怎麼照顧你的情緒，還有……還有你的未來，我只考慮我自己想要的未來，絲毫沒有為你想過……」

「我心甘情願。」沈寧啞聲打斷她的話，緊緊盯著她，「你還不懂嗎？我是心甘情願的！」

無論她怎麼不解風情，無論她怎麼冷漠，沈寧都心甘情願為她付出，哪怕偶爾小吵小鬧小矛盾，哪怕她確實無法滿足自己的要求，可他甘之如飴。

而且，能說出這樣為他著想的話，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對沈寧來說，這就是甘甜的回報啊。

「可……可是我不想你失去自己的路，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就越不開心，壓力也越大，總有負罪感，好像綁架了你的未來……」季重陽想起陸驚羽和顧一帆說的那些話，很心酸，她只要想起沈寧的未來，就會難過。

不想看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優秀青年，為了自己放棄那麼多東西。

「所以，你剛才說那些混帳話，都是因為在乎我，是不是？」沈寧原本陰沉的表情，漸漸露出一絲陽光，他伸手抱緊季重陽，像怕失去她一樣緊緊抱著，「傻瓜，我的未來，本來就和你綁在一起啊！」

「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不學醫了？」季重陽鼻頭酸酸的，艱難的說道。

她想到沈寧每天和自己看的那些醫學書，花在醫科上的時間，就覺得自己不該輕易的給他做任何決定。

可沈寧有更大的力量，他不適合做醫生，或許他可以拿起另一種能量更大的手術刀，未來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我喜歡你喜歡著的東西。」沈寧緊緊抱著季重陽，在她耳邊說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不當醫生，也會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許再胡思亂想，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否則……我真的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

季重陽沉默下來，靜靜感受著他心臟激烈的跳動。

「不要有負罪感，我喜歡現在的人生，這是任何人都無法給我的人生。」沈寧雖然憤怒她提出分手，但想到她分手的理由，又覺得欣慰，至少小仙女終於懂得關心自己了。

不，是越來越懂得關心自己。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

不是逃避，而是坦然的接受愛。

「還去不去看《資本論》？」沈寧突然問道。

「你……要陪我去看書？不去了。我之前說的……」季重陽覺得他又在委曲求全，心裡更難受。

她是個對事認真的人，情侶之間的小爭吵，甚至可能只是撒嬌求關注的小吵鬧，在她眼裡都是一件可以影響到未來的嚴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