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夜不歸宿

因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這麼濃烈的情感，也不知道這段感情的盡頭，是幸福還是不幸。

她一向克制自律，害怕自己迷失，害怕遇到不可控制的事……

現在她遇到了，那種恐懼會再次失去這麼美好事物的感覺，讓她覺得哀傷。

好像大腦已經在悼念這一刻的幸福，好像再也不能遇到這麼美麗的愛情，季重陽的內心，除了被荷爾蒙多巴胺支配的喜悅，還有同步而來的痛苦。

沈寧的手不知怎麼探進她的衣服下擺里，灼熱的掌心緊緊按在她的腰上。

衛衣下擺露出一片雪白纖柔的皮膚，那背脊線條特別美好，瘦而不柴，掌心可以清晰的走向乾淨的肌肉線條，沒有多餘的凸出肌肉群，一片平滑光潔，不知是天生這麼美好，還是後天舞蹈訓練出來的線條感，總之，沈寧的手不覺就探了進去，想探索更多的美好。

可隨即，他嘗到了一絲苦澀——眼淚的澀味。

沈寧就像被人迎頭潑下一盆冰水，燥熱的身體頓時冷卻下來，緊張的縮回手，以為自己過分的行為惹哭了季重陽。

他是特別想推倒她，可又覺得她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他要呵護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等她心甘情願的和自己在一起。

今天有點情難自禁，因為她今晚表現的特別……像戀人。

不管是笨拙的請他看書喝果汁，還是在街頭主動的親親，又或者來這裡，說喜歡他……

這比之前種種行為加在一起更像是正常的女朋友，他一時激動忘情，就沒控制住行為。

「別哭啊，我不欺負你，剛才只是有點忘情。」沈寧趕緊幫她擦眼淚，後悔的自責，「我保證不欺負你，晚上你睡樓上，我在樓下房間，好吧？」

「不是因為你。」季重陽哭起來總是沒聲音，眼淚跟斷線的珍珠一樣，掉的很美，她有些難為情的低頭，「我……先去洗澡。」

她需要平靜一下，緩解這種絕望的幸福的哀傷。

沈寧看她關上洗手間的門，還沒弄清她為什麼會哭。

是因為今天現場太可怕，突然想到什麼后怕了？還是因為他自控力太差？

不過他現在自制力已經好了很多，不然早就把把吃掉了，連骨頭都不吐……

季重陽不知是被現場屍體刺激到了，還是因為晚上那一刻的動心和溫暖，她一夜都沒睡好。

她不但漸漸接受了沈寧的親密相處，習慣了他的氣息，甚至對和他在一起時的每一秒，都變成一種愉悅的期待……

這太可怕了！

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荷爾蒙，嘴唇，臉頰，手心……每一塊肌肉都有記憶性，會記住對方觸碰時的感覺，並期待著下一次神經元觸電般的回饋。

沈寧也沒睡好，很想和季重陽一起躺在床上，哪怕只是說說話，也好過這樣看著天花板。

一早沈寧就起來了，他一開門，就聞到了粥的香味，季重陽醒的更早，樓上的房門打開著。

陽陽晚上被關在樓上大露台，一早就搖著尾巴在上面扒門，發出嗚嗚的低叫。

季重陽在露台門這邊，隔著玻璃和陽陽對視。

沈寧忍不住摸出手機，在一邊給他倆拍了一張對視照片。

陽陽其實是一隻薩摩，之前被丟棄又受傷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現在洗的乾乾淨淨，天生自帶微笑的表情，和季重陽都像是白色小天使。

季重陽拉開一點點門縫，看到陽陽的爪子從外面擠進來，她偷偷伸手摸了摸。

薩摩的顏值很高，沖淡了她對狗，尤其是大型犬的害怕，加上陽陽可能因為被拋棄過，原本很頑皮活潑的性格沒有了，一雙狗眼像看透了人生，特別老沉，甚至有時候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

這讓季重陽想到了自己，就忍不住大著膽子摸了摸它的爪子。

「它很乖的，要不要出去和它玩？」沈寧迷戀的在一邊看著季重陽和狗狗互動，突然問道。

他家的貓狗顏值都很高，和女朋友身上的氣質很相似啊，高貴優雅，美麗靈動。

「你什麼時候上來的？」季重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立刻收回了手，有點尷尬的起身看著他。

她一直怕狗，不敢和狗接近，現在摸了狗爪一下被沈寧看到，就像小孩子偷吃東西被抓住一樣不好意思。

「別怕，我保護你，不會咬你的。」見季重陽有些窘迫的表情，沈寧心情又愉悅起來。

每次能看到季重陽和以往不一樣的東西，沈寧就覺得離她更近，那種想控制她的不安感也會少很多。

「……不要了，我就是看它被關在外面挺可憐的，一會去學校，你把它放出來好了。」季重陽對這隻狗有點歉疚，如果她不是怕狗，陽陽就不用關在外面了。

季重陽還沒說完話，沈寧已經拉開了玻璃門，陽陽等這個機會好久了，直接就往季重陽身上撲。

「啊！」季重陽腿都軟了，一轉身，撞到沈寧懷裡，將整個臉都藏到他懷裡。

「哈哈哈……」沈寧很少見她這麼慌張主動投懷送抱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著呵斥陽陽坐下，然後盡情吃豆腐。

季重陽聽到他胸腔傳來的悶笑聲，覺得他就是故意放狗進來，她有些羞惱的抬起頭，正要說他，就被沈寧臉上燦爛奪目的笑容閃到了眼睛。

沈寧大笑的時候真的特別好看。

他不笑時，臉上的線條比較冷厲，讓人不敢接近，可是一笑，彷彿百花齊放，比外面的春光還明媚耀眼，會讓人忍不住想擁有這樣的笑容，想看他一直這麼笑下去。

「你看，陽陽很乖的，你可以去摸摸它。」沈寧見季重陽眼神複雜的幽幽盯著自己，立刻收斂了幾分放肆得意，忍著笑說道。

季重陽收起難言的心情，低頭看見陽陽確實坐在地上，但從不停掃地的尾巴和看著她不斷往前挪的姿勢里，能看出陽陽和沈寧一樣，已經按捺不住撲上來的衝動了。

「這麼漂亮可愛的狗狗，怎麼會被人遺棄呢？」季重陽見沈寧幫她按著陽陽，才伸手摸摸它後背上厚厚的毛，又想到了自己。

她偶爾照鏡子時看到自己的樣子，也會想，如果親生父母知道女兒這麼漂亮，讀書又好，會不會後悔當初遺棄……

「薩摩顏值很高，但需要天天打理，而且精力旺盛，一般上班族養起來太累了。」沈寧摸摸薩摩的頭，笑著說道，「很多人都第一眼被它外表吸引，但是越美麗的東西，就越要下成本去呵護，就像你這麼美麗，也只有我養得起了。」

季重陽正認真聽他分析，結果沈寧話鋒一轉，突然說到自己身上，她有些好笑的反問：「我需要什麼成本？我自己會養好自己的。」

「你那是糙養，我會精心照顧你的，你想要什麼，都會給你最好的。」沈寧情意綿綿的看著她，又忍不住湊過去想吻她。

而且十年二十年後，等她到了虎狼年紀，就知道自己下的精、力成本有多高了。

當然，沈寧不怎麼太放肆的和她開車，怕破壞了這麼溫馨的美好。

「快下去吃飯，我煮了粥。」季重陽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又是那種荷爾蒙飆升的樣子，立刻離他和狗狗遠一點，覺得這兩隻動物很像，外表看著溫和無害又漂亮，可其實粘人又好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撲倒。

「最喜歡你做的粥了。」沈寧拍拍陽陽的頭，對它說道，「不要亂撲，自己下去玩。」

陽陽很聽話，戀戀不捨的看了看季重陽，慢吞吞下樓了。

「喵嗚」，看到薩摩走了，一直懶洋洋趴在床上曬太陽的貓咪才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邁著貓步過來，貌似無意的蹭了蹭季重陽的腳背，見她還不抱自己，索性繞著她的腿打轉。

相比粘人和體型可怕的狗，季重陽還是挺喜歡貓咪的，她蹲下來抱起小陽，看到露台外那些被阿姨精心照料的植物，發現有株沈寧以前說的香水月季。

「你還記得我為了保護你把腿摔壞了，想留在你家裡，結果被你趕走……」見季重陽抱著貓咪對一株香水月季發獃，沈寧走到她身邊，笑著說道，「我還說不會白吃白喝白住，作為謝禮，要把有幾株香水月季送給你，結果被你拒絕了。」

季重陽當然記得。

她的人生痕迹簡單明了，十八年來，遇到親近的人也就那幾個，異性更是少的可憐，沈寧是第一個和自己那麼親密的男性。

所以那天晚上第一次收留異性在家過夜，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

「記得，」季重陽還記得自己當時拒絕的心情，「因為香水月季對水分和土壤的要求很高，我沒辦法伺候。」

「你說，嬌氣名貴的花種，還是養在溫室里吧。」沈寧摟住季重陽的腰，撒嬌般的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那句話，就是在和我劃分界限，讓我傷心死了。我可能讓你覺得名貴，但我又不嬌氣，每天和我說說話，我就能為你開花。」

「沈寧，你一大早吃糖了？」季重陽真受不了他和自己甜言蜜語，覺得血糖在隨時飆升。

「是不是覺得很甜，你嘗嘗。」沈寧說著就把嘴湊過了過去。

「你知道高血糖對人體嚴重的損害嗎？」季重陽空出一隻手擋住他那形狀優美的嘴唇，問道。

「會使全身各個組織器官發生病變，導致急慢性併發症的發生。比如失水、電解質紊亂、營養缺乏、抵抗力下降、腎功能受損、神經病變、眼底病變、心腦血管疾病……」沈寧可是好好看了書的，他抓住季重陽的手，笑眯眯湊過去，「放心吧，我最多讓你失水，可你卻讓我腎功能受損，補償我吧。」

季重陽覺得他似乎在耍流氓，但沒找到證據就被他親上了。

貓咪覺察不對，從她懷裡跳下來，坐在藤椅上，冷冷的看著在月季花前擁吻的兩個人，覺得自己失寵了。

不過家裡多了人，也不那麼冷清，就是有些過於熱鬧——嗯，小陽的性格和季重陽挺像，不喜歡太過熱鬧。

兩個人一起甜甜蜜蜜的吃完早餐，一起來教室。

肖萌難得提前到了，見季重陽一進來，立刻對她招手。

季重陽知道，肖萌只是想八卦……

因為她昨晚一夜沒回，估計班裡其他女生都知道了，肯定又要問各種隱私。

「我只是去洗澡，昨天去了現場，衣服全髒了。」季重陽不等她開口，就說道，「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就在影音室看了一部電影，沈寧回自己床上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