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武門

迷迷糊糊中，風小辛看到了一抹紫影。

他費力地睜開了眼睛，見自己面前立著一個紫色的小少女。

小少女是真小，只有一尺來高，站在風小辛胸口凝視著他，目光平靜不帶感情。

風小辛立刻想起了父親救他時放出的那一道紫光。

「你是誰？」他費力地問。

「紫陽。」少女回答，「武皇所造，神偶紫陽。」

武皇風宇精於神偶術，創造的神偶神力無雙，驚天動地。但風小辛從沒見過這個紫陽神偶。想來，這應該是父親為了自己人界之行特意打造保護自己的新神偶。

風小辛心裡一陣溫暖。

一想到父親，就又想到了那可怕的天魔入侵，他不由焦急起來：也不知父皇和娘怎麼樣了，不成，我得想辦法回去！

他掙扎著想起來，卻又摔倒。

神偶紫陽看著他，說：「傷勢危重，不治將死。此界有幻靈生物，可用以療傷。我可以去捉，但要離開主上身邊，主上是否准許？」

風小辛急忙說：「准！」

剎那間，紫陽飛掠而去，化為一道紫光消失不見。

風小辛重又倒下，這次沒有昏死。

他靜靜等著，直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紫陽才飛了回來，落在他胸口。風小辛看到紫陽手中提著一隻幻靈之鳥，那鳥似乎受傷不輕，垂著腦袋奄奄一息。

風小辛看到紫陽神偶身上也有無數傷痕，顯然是她為捉到這隻幻靈鳥，付出了不小代價。他心裡一時感動，情不自禁地說：「謝謝你！」

紫陽神偶沒有感情，無動於衷，只是默默向前，說：「張口。」

風小辛將嘴張開，紫陽神偶便將幻靈鳥放進他口中，然後身子一晃，融入風小辛胸口。

那幻靈鳥這時卻突然迴光返照般地來了精神，立時掙扎飛起。風小辛急忙拚命抬手將它抓住，心裡罵：這精貨，原來是裝死！

也就在這時，有兩人疾步而來，見到這情形，都大吃了一驚。

兩人都是青年，一高一矮，高的英俊瀟洒，矮的粗壯結實。他們看到風小辛手中的幻靈鳥，一時眼放光芒。

兩人飛掠到風小辛身邊，打量風小辛，面帶訝色。

風小辛也打量兩人，問：「有事？」

「幻靈鳥哪裡來的？」英俊青年問。

「自己捉來的。」風小辛說。

「一派胡言！」英俊青年冷笑，「你一個無內氣在身的尋常百姓，如何能捉得到幻靈鳥？定是偷來的！」

「這小子重傷在身啊。」粗壯青年低聲對同伴說。

兩人目光交匯，一時眼裡邪光閃爍。粗壯青年冷冷地說：「這小子，你將這幻靈鳥給我們，我們給你靈藥，你吃了就會好，命便能保住。」

「用不著，謝謝。」風小辛警惕了起來。

「和他啰嗦什麼？」英俊青年冷冷地說，「一個將死的乞丐而已。」

「也是。」粗壯青年眼露殺機，慢慢舉起了拳頭。

風小辛驚呼：「你……你要幹什麼？」

「殺人奪寶！」粗壯青年面色猙獰。

風小辛嚇得面色蒼白，驚恐掙扎向後移動，大叫：「來人啊，救命！救……」

突然間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翻，身子一僵，倒地死了。

人一沒氣，手就鬆開，那隻幻靈鳥立刻掙扎著騰飛而起。但因為也是有傷在身，所以飛不高，貼地掠遠。

「快追！」英俊青年怕幻靈鳥逃掉，急忙飛掠追去，粗壯青年看了風小辛一眼，終不屑於再給他一拳，也追了過去。

兩人轉眼遠去。

這時風小辛眼睛一翻，立刻又「活」了過來，嘀咕著：「人界還真是兇險。虧得我聰明，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是可惜了紫陽一番辛苦……」

這時他胸前紫光一閃，紫陽再度出現，看著他，說：「傷勢加重，必須及時醫療。」

說完轉身離去。

風小辛倒在地上，心裡感嘆：剛到下界就遇到了這麼兇險的事，也不知將來還會遇上什麼事。

他想到那兩個傢伙，心中生怒：搶我東西，還誣賴我是賊，真不是好人！這種壞傢伙，可不能輕易放過，不然不知還要害多少無辜好人！

這次沒過多久，紫陽就飛了回來，手裡抓著一隻幻靈蟲，過來讓風小辛張嘴。

風小辛看著那蟲子，一陣皺眉，但卻還是毫不猶豫張開嘴，任紫陽將蟲子塞進自己嘴裡，嚼也不嚼就咽了下去。

幻靈蟲入體，轉眼之間就被腸胃消化，變成了純粹的內氣，散於他身體四處。

一時間，他的傷勢穩定，一條命終於保住了。

紫陽看著他，似乎覺得還不夠，於是再度飛走，許久之後回來，又逮了一隻幻靈蟲塞進他嘴裡。

如是者四次，風小辛終於沒有大礙，自己站了起來，看著紫陽認真地說：「謝謝你！」

紫陽不語，身形晃動著鑽入他胸膛里。

她顯然累得不輕。

其實她是武皇風宇煉就的強大神偶，在這人界本應全無對手，但她先前替風小辛擋了那致命一擊，本身已經嚴重受損，神力消耗乾淨，現在也很脆弱。此時她為救風小辛，不顧自身，不辭辛勞，實在令風小辛感動。

他並未將她看成是一件神器，而是看成了一位朋友，心中默念：你救我一命，我一定銘記你的恩情，絕不會辜負你的忠誠！

此時他身上雖然還有傷，但已經不耽誤他行動，想了想后，他朝著先前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他所修神力，是其父武皇風宇創造的「神國」體系，修鍊之時，體內生成龐大神國，自為神主，威力不可限量。但現在他神國破敗，已經失去了力量，而人界沒有神息，他沒辦法重新修補神國，只能想辦法學一些人間的修身之術，一點點壯大自身，再想辦法找回家的路。

而那兩人，顯然就是一條現成的線索。

風小辛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這裡沒有神息，天地靈氣也很稀薄，在這裡修鍊，就算拼盡全力，怕也達不到什麼真正的高度。

這裡的景色也只能算是說得過去，鮮花綠樹，小河流水，雖沒有仙氣飄渺，神光閃爍，但也還湊合。

這就是人界啊！

風小辛感嘆：父皇能在這裡做出那樣一番成績，可真是不容易！

我大話早說了出去，可不能自己打自己臉，被父皇嘲笑。父皇說歸途只有一條，那就是修仙得道，靠自己的本事走回家去，那我就證明給父皇看——咱家虎父無犬子！

他一時鬥志昂揚。

但心裡又嘀咕：不過可得小心些，這人界里……恐怕壞人遠比好人多！

一路向前走，不知不覺翻過兩座山，來到了一座小鎮中。

他第一次見人間煙火，一時好奇，走進去一看，只見人流熙熙攘攘，各色人等穿梭街上，有人叫賣有人買，車馬不時出現街頭，穿著不同樣式花衣的女子帶著香風飄過，熏得人想打噴嚏。

他雖失了一身修為，但身體自小受神上界神息滋養，眼耳感官遠勝凡人。走在街上，他豎起耳朵聆聽，終於聽到了那兩人聲音。

他急忙尋過去，來到一間酒館的窗邊，躲在窗下偷聽。

只聽那粗壯青年說：「真是可惜，到手的幻靈鳥最後卻飛了。」

「都怪那混賬小子死得不是時候。」英俊的青年說，「他再晚死一會兒，咱們直接從他手中奪下幻靈鳥，那就萬無一失了。」

「活該他死在荒野，死無葬身之地！」粗壯青年惡狠狠地說。

「那屍首，自然會被蛇吃鼠咬，野狼掏心，不成樣子。」英俊青年陰毒無比地說。

兩人哈哈大笑，舉杯飲酒。

風小辛聽得生氣：我跟你們什麼冤什麼仇，你們要這麼咒我？

明明是你們想搶我的東西，自己本事不行沒搶到手，還怪起我來了？

人心險惡，還真是比蛇還毒！

他輕哼一聲，蹲在窗邊等著。不久后兩人吃喝完畢，帶著微醺之意離了酒館，出了小鎮。

風小辛一路在後面小心地跟著，並不接近二人，只確保二人始終在自己目力範圍之內不走失便好。如此，兩人便一直沒能發現有人跟蹤。

他這麼一路跟著，來到了一座秀麗大山前，只見山前有石門，其上刻著「玄武門」三個大字。

此時門前聚集了一群人，看樣子都是普通人家子弟打扮，幾乎都是少年。

兩個青年大步走了過去，大聲呵斥，在山門前，有幾個穿著和他們一樣衣服的青年便急忙迎了過去，滿臉積笑地問好：「江師兄好，聶師兄好！」

有青年向著那些少年厲喝：「不長眼的東西，還不給兩位師兄讓路！？」

更有青年直接抬手推得少年們滿地亂滾，給兩人清道。

兩人一臉得意，冷眼看著那些少年，帶著高人一等的驕傲，冷哼著走上了山。

風小辛想再跟上，已無可能。那山外都是圍欄，根本越不過去，想上山便只能走山門。

他心裡嘀咕：這怕是個什麼門派。那這些少年聚在這裡做什麼？

他趁那些青年不注意，悄悄走過去，到了隊伍後方，問一個少年：「小哥，你們擠在這裡做什麼？」

「玄武門招雜役弟子啊！」那少年說，「你竟不知？」

風小辛一笑：「我以為是招正式弟子呢！」

「你可別小看雜役這活兒。」那少年正色道，「相傳千年之前，大離國那位縱橫四方、最後得道飛升的真仙風宇，就是門內雜役弟子出身呢！」

風小辛一怔：父皇？他……他原來是雜役弟子出身？

「真的假的？」他問。

少年說：「當然是真的！風宇真仙當年的事迹，直到今日還在人間流傳。好多人都以他為榜樣，我就是其中之一！你看吧，只要我有機會當上雜役弟子，就一定會努力向上，偷也要偷學到上等武學，得到門內師長器重，平步青雲！」

「有志氣！」風小辛豎大拇指。

少年一臉得意。

風小辛想了想，也站到了人群里。

「你要學人界武學？」突然間，紫陽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風小辛在心裡回應：「是啊，不然我怎麼一步步踏上仙途，重回家園？」

「不用跟別人學，我這裡就有。」紫陽說。

風小辛一怔：「你這裡有人界武學？」

「武皇早有準備。」紫陽說。「你是否需要？」

「當然要！」風小辛興奮地說。

「那便拿東西來換。」紫陽說。

風小辛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