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溫存

葉楓每年都讀到組織研究部門獨家發布的全球產業報告，對三井財團的那些操作手法怎麼能不知？但是三井財團能給一個省級的政府施加壓力，還是讓他覺得有點意外。也正是在這時候，葉楓的手機響了，依舊是那首賤兮兮的「啟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見」的彩鈴，葉楓低頭一看，說道：「是莫副省長的電話。」這鈴聲在李破軍、杜飛聽來就沒什麼好聽了，杜飛苦笑：「催命符啊！」李破軍也笑，是一種惡作劇成功后小孩子的詭笑，說道：「我看是要罵我們倆了。」葉楓按了接聽鍵，一手捂住話筒，用口型說道：「你挨罵不挨罵不知道，我挨罵是肯定的了。」耳邊就傳來莫新軍頗有威嚴而又顯得和藹的中音：「葉楓啊，有時間嗎？有時間到我家來一趟。」葉楓當然不能說沒有時間，點頭，說道：「我這就過去。」算了一下路程，「大約半個小時吧。」「破軍。在你身邊嗎？」莫新軍問道。「在呢？要不要他過去？」莫新軍沉默半晌，說道：「算了，就你一個人來吧。」葉楓掛了電話，微笑，指著李破軍，無奈攤手。「你看吧，太子黨就是不一樣，這不？老莫把我叫過去挨訓，你一點事情沒有。」見副省長召見，李破軍杜飛也沒有理由留葉楓了，就說下次再一起喝酒聊天。包皮他們把錢付了，葉楓就駕車往莫新軍家趕去，眾人也都散了。已是深夜，莫家書房。莫新軍的愛人給葉楓端過來一杯上好的普洱茶，把茶壺留在莫新軍那張擺放著一盆蘭花的紅木書桌上，就告辭去休息了，讓葉楓他們慢慢聊。隨口還責怪一句莫新軍這麼晚還把葉楓薅過來耽誤葉楓休息。莫新軍沉默不語，面色如水一般沉靜，自己從一盒軟中華里拔出一根，點燃了抽著，把剩下的扔給葉楓讓他自己抽，這才緩緩開口說道：「葉楓，今天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能說說你的想法嗎？」「想法很簡單。」葉楓渾然不在意地從軟中華里拔出一根，把剩下的塞進口袋，起身從書桌上摸到火柴，划著點燃煙，深吸了一口說道，「誰打我臉我就毀他容。別說他是松山正雄就是他三井俊打人我也抽他的。我純粹出於樸素的正義感。」當下把當時的情景說了一遍。莫新軍臉色依舊平靜，食指輕輕扣著桌子，顯然在葉楓講述的過程中，也在進行思考，葉楓說完后，良久，莫新軍才說道：「用得著反應這麼激烈嗎？況且，我們還有執法機關嘛！」「莫叔，您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葉楓辯白道，「當時郝一偉跟松山正雄一起唉。你說，公安局那幫人，誰敢抓？也就是杜飛，跟咱們一條心。蔣昌烈現在是東海市市長，但是，他的進取心還有嗎？他會派人抓嗎？我恐怕，他到這個位置，已經是沒有什麼野心了。準備在這個位置老此一生了。」「什麼進取心？」莫新軍佯怒瞪了他一眼，「有沒有進取心也得好好工作啊。」葉楓看他揣著明白裝糊塗，說道：「他願意得罪郝省長嗎？願意和他斗嗎？這是一個戰隊和表態的問題。抓松山正雄，就是要得罪郝一偉郝敏生。何況，他自己也有招商引資的任務。恐怕他自己也動力不足啊。」莫新軍佯怒，輕拍了一下桌子，說道：「越來越不上趟，郝省長也不是那糊塗人。他有分寸！難道他會為了招商引資的任務。而任由外商違法亂紀？我看是未必！」葉楓看著他一臉嚴肅，詭笑了一下：「那莫叔你的壓力來自哪兒呢？」莫新軍看被他說中了心事，鬱悶非常。葉楓這小子太精明了。今天晚上的事兒，省委省政府這邊，最大的壓力還是來自郝敏生，所以，他也沒有提出異議。雖然他本人也是覺得應該對松山正雄採取一定措施的，也覺得郝敏生這點做得太沒有原則，但是，他也不願意挑起太多的事。免於尷尬，莫新軍還是轉椅了話題，無奈笑道：「那你也不能抽郝一偉耳刮子啊，這讓老郝的臉往哪裡放？」葉楓兩手一攤，一副無辜相，說道：「這可不怪我，全是李破軍那犢子乾的好事。他做事太衝動了，反應過於激烈。回頭我批評他，讓他好好反思反思。」葉楓腦海浮現李破軍那張純潔的俊臉。心說，哥們對不起了，只好把你賣了。不然我也得挨罵啊。莫新軍被他氣得吐血，心說，李破軍抽郝一偉，還不是因為你，維護你的面子。明知道葉楓是在瞎扯淡他也不好反駁，端起茶杯，吹了一下茶水上的浮沫，透過氤氳的水汽看著葉楓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抿了一口茶水，等葉楓說完，把茶水在口腔里回味了一番，這才緩緩說道：「葉楓，今天這事就算翻過去了。但是以後……」葉楓知道他要說關鍵處了，就斂去笑容，認真聽著。莫新軍續道：「以後，不要和郝一偉再產生摩擦了。而且。松山正雄，恐怕會被放過，這次，定不下他什麼罪。你也最好不要再慫恿他們告了。庭外和解吧。三井財團有郝家撐腰，短時間，在嶺南，在東海，沒有人拿他有辦法的。」葉楓心中一陣鬱悶，心中憤怒的小火苗不住竄動，但他現在此刻只好自己把怒火澆滅。莫新軍端詳著葉楓是神色，說道：「現在的形勢，很微妙。省委霍書記採取的是制衡的法則。針對這種策略。郝敏生採取的是蟄伏的辦法，從來不沖霍書記叫板。霍書記沒有下命令，我們沒有膽子也沒有資本與郝省長對抗。畢竟，他現在是省里的二把手啊！而且，今天郝一偉被抽了耳刮子，也容易博得一些同情分。所以，你要穩妥！不能再激化矛盾了！」說著輕笑著，放佛開玩笑的，說道：「你要是不聽話，小心我收拾你啊！」葉楓點點頭，心中一陣陣發悶。沒人什麼恩情是值得一個人用一輩子去報答的。這是一句電影台詞，葉楓深以為然。不錯，莫新軍早年的時候，受過葉之鶴安插在華夏的政治派系的幫助與提攜，但也僅此而已。莫新軍不會一輩子都為葉之鶴所用，而不考慮自己的政治利益。到了省委，政治上的鬥爭與合作，妥協與亮劍。要比在市委的時候複雜得多。上一次拿掉趙國棟，極其簡單，趙國棟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拿掉趙國棟絕對不會動搖莫新軍的地位，簡單地說，毫無懸念地強化了莫新軍的政治影響力。而到了省委。想動一個省部級幹部就牽涉甚廣了。畢竟他們的任命，是把握在華夏僅有的幾個頂尖大佬手裡，所謂君心難測啊！別說拿掉郝敏生本來就千難萬難，就是拿掉了，又會形成什麼樣的蝴蝶效應？莫新軍會不會得到利益呢？葉楓實在是想不到。所以，莫新軍這種態度。他雖然心中感到很是遺憾，但是也理解。告辭了莫新軍，葉楓駕車離開。在路上，葉楓想到，必須把一些人更緊密地團結在自己周圍，僅僅靠著葉之鶴老爺子的蔭庇是不行的。恩情，感情，都有耗盡的一天。必須形成一個更徹底更團結的利益同盟。也是心中煩躁，葉楓胡亂地開車，開著開著猛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把車子開進了元豐上城小區里。停車的時候，葉楓心想，不知不覺自己就把這裡當成自己一個安心的小窩了。心情不舒服的時候，就想在蘇曲水那裡尋找一些安慰。雖然蘇曲水家境貧寒，不如唐顧二女家世優渥，但是，卻給他做多的柔情和溫暖。貼身的丫頭，貼心的小棉襖。說來可笑，這套房子雖然是葉楓租下的，但是，葉楓本人卻沒有這裡的鑰匙，抬頭，就看見他租住的房間里亮著燈，燈光和煦溫柔地散出來。讓人倍感溫暖。寒風凜冽，葉楓下車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縮頭，心中也更渴望那房間內的溫暖旖旎，帶著笑，葉楓就走進天梯，來到房門前，敲門。房門開，溫暖的氣流就從門縫流出來，蘇曲水穿著粉紅色的睡衣，亭亭玉立地站著，身材修長娉婷。臉蛋兒嬌嫩文秀，或許是剛洗完澡，膚色晶瑩剔透，烏黑的直發輕柔地披散著，笑盈盈地把他拽進來，張開嬌嫩的雙唇，溫柔說道：「你手好冷！」把門關上，拿出拖鞋給葉楓換上，收好葉楓的鞋子，放進鞋櫃。蘇曲水扯住他的手，貼在自己那粉嘟嘟柔嫩嫩的臉上，把他往客廳沙發上拖，說：「我給你暖暖。」葉楓坐在沙發上，略感疲憊，這也是他來到東海市第一次出現這種無力感。郝一偉雖然沒有多少過人之處，奈何他背景強大，葉楓一時拿他沒有辦法。葉楓輕輕捏著她那柔嫩的臉龐，感受到她那蝕骨的溫柔，說道：「你真好。」蘇曲水看他沒來由的真摯，沒有了平日里的頑皮跳脫，心中感動，又納悶他今天情緒怎麼反常，就問道：「今天怎麼了？還會說好聽的？」空調開得很足，真空玻璃窗的保暖效果也好，一會兒整個客廳就暖融融的，葉楓的身體也暖和了起來，把手從她臉上抽出來，笑道：「聽你那意思，我還挺本分的，特實在，不會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