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妙娘告白:最喜歡你了(3更)
什麼一家三口?
姜明山懵了,周長貴也是一臉茫然。
姜妙的眼神落在周長貴身上,「說說吧,你為什麼來這兒?」
周長貴循聲望去,就見站在對面的小婦人生得明艷姝麗,一雙眼睛卻好似冷冰碴子似的,刺得人渾身一顫。
沒敢再看她,他心虛地抖了抖,但一想到自己本身就是姜旭的親爹,怕什麼?便又膽大起來,高聲道:「我來認回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麼了?」
姜妙彎起唇角,「你家裡幾口人。」
周長貴皺皺眉頭,「你問這做什麼?」
姜妙笑道:「想知道你老娘好不好,閨女這會兒在何處?」
周長貴一噎,他是上門女婿,王家敗落以後,沒臉回家,一直安頓在府城外一里地的小鎮上,已經很多年沒關注過爹娘的消息。
說句大不孝的,他連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至於已經嫁出去的閨女,日子過得更是艱難,逢年過節難得回來一趟都帶不起肉,只能帶些自己撿來的山貨。
他不明白,自己上門來認親,這小婦人扯他老娘和閨女做什麼,但還是回了一句,「都在老家。」
眾人聞言,頓時就是一陣鬨笑聲和唏噓聲。
姜明山黑了臉,這些人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行吧!」姜妙點點頭,看向圈椅上的小婦人,「你說你爺奶已經不在人世,爹酗酒,才死了沒幾年,臨終前讓你務必要找到自己親弟弟,是這麼回事兒吧?」
那小婦人絞著帕子點點頭。
姜妙又看向老太太,「你說你兒子對不住兒媳婦,早些年把懷著身子的兒媳婦踢出門,現在兒子死了,要來投靠兒媳婦,想讓她給自己養老,我沒說錯吧?」
老太太也點點頭,說沒錯,她就是來投靠兒媳婦的。
「嗯。」姜妙詳細分析著,「你們倆,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沒了爹,這一點勉強對得上,但,老太太您沒說自己還有個孫女兒啊!還有這位小娘子,你不說你爺奶早都不在人世了嗎,那她又是誰?」
老太太和小婦人聞言,互相瞪了一眼,齊聲道:「她是假的!」
姜妙沒作理會,將目光轉向周長貴,「聽到沒,她們倆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死了爹,那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不是……」周長貴徹底蒙圈了,完全沒料到自己跟姜明山計劃得天衣無縫,結果竟然又鑽出兩個認親的來。
什麼死了兒子死了爹,他才是正牌貨好不好!
「她們倆分明就是來騙錢的!」
「哦。」姜妙看著他,「那你又是來幹嘛的?」
「我是來找兒子……」說著,聲音漸漸弱下去。
「誰能替你證明,這喜堂之上有你的兒子?」姜妙聲音泛著冷意。
「我!」姜明山站出來,一臉的大義凜然,「我能證明,旭哥兒就是周老兄的親生骨肉。」
姜妙笑了,「那您問問在場所有人,誰信?」
賓客們紛紛露出鄙夷的眼神,「外甥大婚,姜老爺一個當舅舅的不來隨禮也就罷了,還帶這麼些個人來搗亂,這算怎麼回事兒?」
「就是!舞弊案弄得人心惶惶的,姜雲衢到現在都還沒被抓到,姜老爺該不會是因為宅子被收沒了去處,所以想出這麼個損招兒來坑自家親姐姐的錢吧?」
姜明山聽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白,瞪向說話那幾人,怒道:「胡說八道!旭哥兒大婚了,他親爹親娘都應該在場的,我只是帶著他親爹來參加婚禮而已。」
先前說話那人不服,質問他,「既然你說是親爹,那這二十多年,怎麼沒跟他們母子在一塊兒?答不上來了吧?要我說,你們倆才是來攪局坑錢的!」
「你!」姜明山被堵得啞口無言,卻又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怎麼泡湯了,便只得使勁給周長貴遞眼色。
周長貴哪裡應付得了這麼咄咄逼人的場面,雙膝一軟就對著姜秀蘭跪了下去,一雙老眼淚花縱橫,「秀蘭,我知道是我前些年對不住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盡量彌補你們母子的。」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哦,姜明山前些日子就說過。
姜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果然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連渣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姜秀蘭直接問他,「你誰啊,我們認識嗎?」
賓客們聽著,又是一陣陣鬨笑聲。
周長貴就那麼尷尬地跪在那兒,也沒人叫他起來,只覺得尊嚴都沒了,心下又是惱怒又是屈辱,他以為,自己一個大男人都主動下跪了,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至少會念點兒舊情,誰料一開口就問他是誰。
呵呵,兒子都這麼大了,他是誰,她能不知道嗎?
新人已經在喜堂內站得夠久,姜妙擔心鄒纓頂不住鳳冠的重量,便對姜旭道:「表哥,你先送小嫂嫂去新房,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們就好了。」
姜旭感激地看她一眼,考慮到鄒纓頂著鳳冠站了那麼久該累了,他索性直接攔腰打橫將新娘子抱起,出喜堂後去了新房。
喜媒和幾個陪嫁丫鬟忙跟上。
鄒纓之前一直被蓋頭攔著什麼也看不到,不清楚情況,也不敢隨便吭聲,等到了新房才問姜旭要不要緊,姜旭道:「有廠公他們在,沒問題的。」
那對新人一走,客人們的焦點就全聚到了姜明山、周長貴和那一老一小兩個婦人身上。
姜妙早餓了,不想跟他們僵持下去,打算速戰速決,「小安子,去年受人指使來老爺子壽宴上認親的那位,下場是什麼?」
小安子忙配合道:「在被送往順天府的途中被滅了口。」
「滅口」二字,讓姜明山和周長貴齊齊一哆嗦。
「我不管你們幾個是出於什麼目的統一在今天來攪局,但我姑媽說了,她不認識你們,尤其是你!」
她看著周長貴,「你若非要堅持自己是旭哥兒的親爹,那行啊,你身為親爹,二十多年來對妻子和兒子不聞不問,這中間我姑媽含辛茹苦地把旭哥兒養大,總得要花錢的吧,你把這些年的銀錢填平了,咱們再來談親情。」
「什麼!」周長貴傻了,不是說好來認兒子得好處的嗎,這怎麼還跟他算起錢來了?
姜妙冷笑,「怎麼著,沒錢?還是不願出錢?沒錢你跟我談什麼彌補?拿什麼彌補,就憑一張嘴?還是想我姑媽和表哥倒貼你供著你啊?你們不是口口聲聲只想認回兒子不為錢財么?」
周長貴哪裡想到這長相艷麗的小婦人竟然生得一張毒嘴,每一句都戳在他無法反駁的點兒上,堵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姜明山更是氣得腦袋發暈。
姜妙同樣冷眸一掃那一老一小兩個婦人,「你們倆是婦人,我不為難你們,識趣的就馬上離開,否則一會兒我真跟你們算起來,你們只會更沒臉!」
那倆人本就是姜妙讓小安子花錢雇來的,現在任務完成了,自然是一聽到指示就麻溜地起身跑了。
周長貴還是沒動作,仍舊跪在那兒,彷彿只要他不起來,他就是有理的,他的尊嚴就還在。
肖徹坐在靠窗的太師椅上,適時道:「來人,把這二人綁了,送去順天府。」
姜明山當即跳腳,「憑什麼綁我!」
肖徹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向他,深沉中帶著微微涼意,「舞弊案尚未結束,你是犯人的生父,本座抓你去審問還需要理由么?」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抓去審問姜雲衢的下落了!
姜明山眼前一黑,整個兒往後栽。
……
兩個人渣被帶走之後,賓客們才三三兩兩地出了喜堂,準備入席。
因著姜妙提前僱人來演了一出「狼來了」,因此對於周長貴的身份,大家一致沒有懷疑,都認為是來坑錢的騙子,邊聊邊罵。
等客人們都出去吃飯,姜妙才看向上首的姜秀蘭,「姑媽,有了今天的事兒,往後管他正牌冒牌,誰再來認親都不管用了,沒人會信,也濺不起水花的,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寬心吧!」
姜秀蘭一陣感動,下來拉過她的手,「沒想到你都暗地裡為我做了這麼多,要不是你,這事兒只怕還就沒完了。」
姜妙莞爾,忽然伸手摸摸肚子,說餓了。
「快快,咱們去吃飯。」姜秀蘭忙招呼著。
臨出門前,姜妙特地走在後面,挨著肖徹,等她們都上前了,她才低聲道:「廠公,我問你個事兒。」
「嗯?」肖徹側頭看她,眸子里漫上一抹輕柔。
「那個,我喝醉的時候,會不會亂說話?」姜妙壯著膽子問。
「問這個做什麼?」
「你就告訴我唄,到底會不會?」姜妙一跟他對視就臉紅,索性別開眼。
「會。」肖徹說。
他以為她接下來會問,她以前喝醉都說過些什麼,卻不想,她只是來了句,「會就好」,然後迅速轉過身去,「那你一會兒吃了飯記得來接我。」
男賓和女賓的席位是分開的,男賓在喜堂外的庭院里,女賓在喜堂後面,跟后罩房圍出來的第三進院子里。
小寶看著娘親遠去的背影,哼了聲,「膽小鬼。」
肖徹問他,「你又知道了?」
小傢伙仰頭望天,這還不明顯嗎?娘親有話想跟爹爹說,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說,所以想借著酒勁兒來壯膽。
……
姜妙果然兩杯酒就把自己給灌醉了,露珠勸都勸不住。
趁著還有點意識,她借口要更衣去了後門處,沒多會兒就見著肖徹牽了小寶過來。
姜妙已經站不穩,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看著他,他那雙眼睛很漂亮,眼線自然,眼皮褶皺深邃,彎出雙弧,典型的瑞鳳眼。
走到近前,肖徹嗅到她身上的酒味兒,有些無奈,目光卻格外暖,「喝了多少?」
一面問,一面伸手去扶她。
姜妙醉醺醺的,開始「發酒瘋」,「不想走路,你背我。」
肖徹從袖中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這才轉過身半蹲下,「上來。」
姜妙便順勢往他背上一趴,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露珠忙帶了小寶跟上,但沒敢靠太近。
姜妙想睡覺,但潛意識總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沒事兒沒做完,就一直撐著,腦袋裡暈乎乎的。
過了會兒,她將下巴搭在他肩窩上,然後歪著腦袋看他,「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穿成這樣給我看的?」
肖徹問:「都醉成這樣了還知道關心我的穿著?」
「你就說是不是?」姜妙問完,打了個酒隔。
肖徹尚未開口,她又道:「你肯定是吃醋了,對不對?因為,因為那天我看了傅呃、傅經綸。」
肖徹說:「知道我醋你還看?」
「哈!」姜妙沒什麼意識地傻笑著,「你果然是個悶葫蘆,心裡有事兒也不說,還得讓我猜,猜完是不是還得哄你呀?」
肖徹聞言,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側頭就對上她醉得紅撲撲的小臉,「那你打算怎麼哄?」
姜妙像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嘟了嘟嘴之後開始嘀咕,「傅經綸啥也不是,我最喜歡你了,在莊子上那會兒就喜歡,可是每次我一靠近你,你都不搭理我,還要趕我走,我就好難過好難過,嗚嗚嗚……」說著還哭了。
哭兩聲又吸吸鼻子,繼續說:「所以我就想去找別的男人,讓你再也得不到我,氣死你。」
「然後呢?」肖徹放慢腳步,盡量不顛簸到她,繼續朝著肖府方向走。
「然後,我找上了傅經緯,我心裡不樂意跟他,可我當時的處境好難好難,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夢裡不是被人玷污就是被人算計。」
說到這兒,她伸手無力地捶了他一下,「都怨你。」
聽著三年前那一夜的錯誤,給她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他心裡針刺一般,微微抿著唇,「嗯,都怨我。」
姜妙又忘了自己說到哪,把腦袋挪到他另一側肩膀上,眼皮已經很重了,但還是說:「我那麼喜歡你,你不可以不要我,聽到沒?」
……
小寶看著那倆人越走越遠,都沒人回頭看他一眼的,頓時翹著鼻子哼了哼,他是撿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