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憶情
今日蕭蒙回來的早,傍晚時分便到家了,夫妻倆早早去上院陪太妃用膳,膳后散步回正院,時辰還早,還有大把的閑話時間。
兩人說了些孩子們的事情,蕭蒙對長子和次子都很滿意,覺著有了他們,壽王府少說也能再興兩代,至於幼子慶哥兒,只要不長歪了,沒什麼大本事也行,有父母哥哥在,還能餓著他不成。
林雅清不這樣認為,「慶哥兒是個敏感的孩子,自尊心極強,怎會甘願接受父母兄嫂庇蔭,他想讀書,又不能考科舉,如今瞧著人際往來也不大行,我真有些擔心他。」
蕭蒙心說慶哥兒這副性子還不是你和母親慣的。
「不必擔心,男孩子小時候斯文大了就開朗了,女孩子小時候活潑大了就安靜了,慶哥兒還小呢,沒大毛病就成,別人不知道多羨慕咱們家三個孩子。個頂個的省心,能文能武的,比那些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強多了。」
這話倒是沒錯,孩子們雖然有些小毛病,但都正直上進,比那些成天惹是生非的勛貴子弟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她多盯著點兒,別讓孩子們長歪了就成,
蕭蒙不想再提慶哥兒的事情,便另起了一個話頭:「昨夜睡得安穩嗎?今早起身時瞧你臉上帶著笑意,可是做了什麼美夢?」
蕭蒙隨意一問,林雅清便笑得甜蜜,「嗯,夢到了咱們新婚時的事情,很美。」
林雅清笑容如十八少女般嬌羞,蕭蒙看著晃神,也回憶了一番那段時光。他們新婚之夜恰好遇到當時的太后甍逝,喜服還未褪下便穿上了喪服,哪裡好了。更何況他們婚前無情意,婚後又無夫妻之實,那段日子其實並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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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百日熱孝過後,蕭蒙便要回北疆,他原就是請的婚假,又因著國孝耽擱這麼久,務必要回去了,北疆那塊本就混亂,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席之地,離開太久,他都怕回去之後沒他站腳的地。
當時王府還是蕭蒙的祖父當家,王妃和世子妃拉著蕭蒙一把鼻涕一把淚,壽王府是先帝時的榮光了,今上並不重用他們,王府這幾代子弟也就蕭蒙有出息些,他又是嫡長孫,不想自家沒落成普通宗室,他必須去拼。
每當這時候,王妃就會埋怨世子妃,若是當初聽她的話娶朝瑰郡主進門,哪裡需要蒙哥兒去邊關拼殺?瞧瞧如今郡主在皇帝跟前的臉面,再瞧瞧她選的這個低眉順眼的兒媳婦,真真是人比人得扔!
王爺也拍著長孫的肩膀叮囑了幾句,兒子不成器,孫子小小年紀就擔起了家裡重擔,他這個做祖父的,心裡又是酸楚又是驕傲。
蕭蒙辭別了家人,帶著新婚妻子去了北疆,北疆嚴寒,林雅雅清初到那邊水土不服,還病了一場,而蕭蒙忙于軍務,極少時間回家,還未圓房的夫妻本就情薄,水珠都替自家姑娘擔心:「爺怎麼每日都不回來?軍營里當真這樣多事情?原本在京中有顧忌,如今來了這裡天高皇帝遠的,還是得趕緊圓房才是!」
「胡說什麼?如今正在國孝之中,哪裡能提這些?更何況我身子也不好,如何服侍他?」
水珠忿忿然,「姑娘不急,那兩個小蹄子可是急壞了!」
對於蕭蒙置在這邊的兩個通房丫頭,林雅清心裡說沒疙瘩是假的,原以為他是正人君子,卻也少不了男子的通病,似郡主的父親二伯那等對妻子一心一意的男子終是世間罕有,她是沒這個福分的。
蕭蒙是個細心人,也知道妻子心裡的芥蒂,他既決定和妻子琴瑟和鳴,就不會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他以後想在仕途上走遠,私行上可不能叫人詬病,通房丫頭這種東西也要妥善處理才是。
待蕭蒙理清軍中職務有心思打理家事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林雅清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蕭蒙開誠布公的和妻子談:「你覺著該如何處理那兩丫頭?」
林雅清以為蕭蒙的意思是要給那兩人名分,心裡堵的不行,只面上卻還是淡淡的,垂下眼帘道:「都聽爺的。」
蕭蒙心裡一瞬也就堵了起來,妻子溫順則溫順,可從來不反駁他,不發脾氣,永遠一副清淡模樣,未免沒意思。他既享受林雅清的安靜平和,但也喜歡蕭蓁和郡主那般鮮活可愛的姑娘。他總算知道為什麼男人會有三妻四妾了,如果每個女人只有一面,男人看久了自然會膩,似林雅清這般永遠坐在神壇,他看久了聖女,難保就喜歡妖女了。
「她們畢竟服侍我許久了,將她們的月例提一提,比水珠她們多兩錢銀子可好?」
蕭蒙聲音冷淡,落在林雅清心裡卻如針扎般難受,這是要公然提通房丫頭了?如果不是處在國孝中,他是不是還要提成姨娘?果然男子皆薄情,她合該守住本心,別到時候沒了命還失了心!
「都聽爺的。」
又是這句!蕭蒙心中惱火,難道她不知吃醋為何物?這要是阿蓁和阿寶,她們的丈夫敢如此對她們,她們早鬧起來了!林雅清,你是死的嗎?你是當真脾性如此,還是壓根沒將我放在心上?
蕭蒙心中氣惱,難得回家一次想和妻子溫情一番,卻是這副模樣,乾脆披了斗篷出去找兄弟喝酒,他就說不成親好,女人就是麻煩!
彼時蕭蒙還不是如今四平八穩的輔政皇叔,他年輕意氣,是壽王府天資卓絕的繼承人,從小也是眾星捧月長大的,又向來對男女之情不上心,一心只有建功立業光耀門楣,林雅清指望他溫柔解意是不能了。
蕭蒙一走,林雅清豆大的淚珠便落下來,原以為嫁了有情郎,誰知是這般光景,還未圓房丈夫便要提妾室,以後日子還有什麼盼頭?她終究沒有享福的命,只希望蕭蒙不要如她父親一般,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日後他美妾成群兒女繞膝,留一方小院給她生活,她便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