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前往狐狸山

第六百零二章 前往狐狸山

小木車載著衛八和白狐袍,朝著那條隱秘的進山之路趕去。白狐袍雖然歲數小,卻很聰明,他暫時隱忍不發,等待機會。

在他看來,衛八就算再厲害,也總有疲憊打盹的時候,只要抓住機會,逃到這片山林裡頭,衛八就很難再找到他。

抱著這個念頭,白狐袍老實了下來,他不能輕舉妄動,如果一直偷偷摸摸的有什麼小動作,只會讓衛八對他不放心。所以,白狐袍駕馭著兩條拉車的白狐,平靜的走在路上。

衛八靠在木車裡,雖然車子很狹窄,倆人鑽進來,只能蜷曲著腿,不過,車子里有獸皮,搭在身上,暖暖和和,又不用費力走路,跟之前奔波的日子相比起來,也算是不錯了。

「你那十來個同伴都死了,你可惜嗎?」衛八坐在木車上,反正閑著沒事,就跟白狐袍說話,通過交談,他大概也能分析出一些白狐袍的性格,分析出白狐袍的性格,便能順藤摸瓜,去了解了解路殘生。

「不可惜。」

「不可惜?那可是十多條人命,你不是說,他們和你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我爹說了,這世上的人都死絕了,也不要緊,只要自己活著就行了。」白狐袍說道:「兩條腿的蛤蟆不多,兩條腿的人多得是,山外頭多少人都吃不上飯,給點吃的,就能叫他們賣命。」

衛八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心裡有種感覺,總是覺得那個路殘生,和自己似乎是同一類人。

只要自己活著,這世上的人哪怕都死絕了,又能如何?

「咋,我說的不對?」

「對,你說的對。」衛八微微閉上了眼睛,說道:「所以,你老實一點,我現在還活著,你若是不老實,我就殺了你,你死了,對我來說,也不損失什麼。」

這個季節的山林邊緣,是很難見到人的,整整一夜,小木車都在雪地里穿行。到了天亮的時候,衛八搓了搓臉,從包袱里拿出一點乾糧,丟給白狐袍一塊。那些狍子肉已經凍的和石頭一樣,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這些肉。

「噗!這是啥玩意兒!?」白狐袍啃了一口乾糧,隨後就吐了出來,把乾糧丟給衛八:「這是給牲口吃的吧!我不吃!」

衛八看著白狐袍,沒有怪他,只是自己慢慢吃著乾糧。

「那不是狍子肉么?烤熟了,總比這些乾糧好吃吧?」

「狍子肉是留著最後沒幹糧的時候保命用的,等乾糧吃完了再說。」衛八把白狐袍丟下的乾糧撿起來,重新放好,說道:「怎麼,瞧你的意思,你從小到大,還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

「你別埋汰我。」白狐袍撇了撇嘴,說道:「不敢說錦衣玉食,那也吃的好著呢。」

白狐袍像是炫耀一般,跟衛八說,在狐狸山的時候,路殘生每天親手給他做飯,不帶重樣的。儘管是在深山之中,罕有人際,但路殘生卻一點都不馬虎,捕獲的獵物,挖來的野菜,採到的蘑菇,摘到的果子,都要精心烹飪一番。

「吃過雞油蕨菜么?」白狐袍無形中咽了口唾沫,說道:「采蕨菜的嫩芽,先晒乾,再用開水泡開,煮熟,再晒乾,再泡開,反覆三次。林子里的松雞,只取雞油,放上榛蘑,慢慢炒,慢慢熬,至少熬一個時辰,等榛蘑都熬透了,取出來,跟蕨菜放一起,再澆一勺熱雞油,嘖嘖......」

白狐袍的肚子很餓,越是肚子餓,就越能回想到以前自己吃過的好東西,他仔仔細細的跟衛八講著在狐狸山的時候,路殘生怎麼烹制佳肴。

衛八隻是聽著,並不答話,他似乎真的能知道路殘生的心跡。路殘生必然是有本事的,只不過因為什麼原因,躲到了人跡罕至的山裡。他的一身功夫都沒用了,所有的手段都沒用了。

山中歲月長,一個人的一生,說短也短,如同一閃而過的流星,說長卻也長,幾十個冬去春來。路殘生除了教白狐袍練功夫,可能就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他只能把時間和精力,消耗在那些自己原本絲毫不感興趣的事情上,來打發無聊的歲月。

「狐狸山除了你爹和你,還有別的人嗎?」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還有十來個,都被你殺了。」白狐袍又撇了撇嘴,說道:「還有倆大丫頭,平時干雜活的。」

路殘生除了這個兒子,就沒有別的家人,也沒有親戚朋友。

到了中午時分,兩隻拉車的白狐有點疲憊,拖拽這種雪橇木車,比較省力,但也架不住這樣沒命的跑。在白狐袍的要求下,衛八同意停下來休息休息。

白狐袍從木車旁邊吊著的一個袋子里,取出一些骨頭,丟給白狐。他仍舊是不肯吃乾糧,覺得粗糲難咽。衛八不勉強他,小孩子不懂事,很多事情,跟他講了,也不會有用處,除非讓他真的疼了,虧了,他才會長記性。

人都是這麼一點一點成熟起來的,衛八也不例外。

兩隻白狐休息了一個時辰左右,在衛八的催促下,木車重新開始前行。白狐袍顯然餓的有點心慌,他在狐狸山是少主人,練功雖然辛苦,在衣食住行上卻沒受過虧待。他手下那幫小孩兒就不一樣了,路殘生總是故意讓他們缺衣少食。

白狐袍還記得,路殘生跟他說過,這些手下人,不能對他們太好,也不能讓他們總吃飽,要是天天飢一頓飽一頓的,偶爾讓他們吃一次肉,他們會感恩戴德,可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他們就覺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狐袍心裡,還是覺得可惜的,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但他不說出來,心裡暗暗的謀划著,如果能逃掉的話,就趕回狐狸山,叫自己的父親出山,把衛八給碎屍萬段。

木車從半下午又跑到了晚上,衛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一天下來,幾乎沒怎麼活動手腳,所以也不是太餓。到了入夜之後,白狐袍可能真的被餓的受不了了。

「我啃過一口的乾糧,拿來唄。」

衛八連眼都沒睜,摸出那塊乾糧,丟給了白狐袍。

白狐袍是皺著眉頭把乾糧硬吃下去的,他悄悄看了看衛八,衛八裹著一張獸皮,縮著身子,眼睛也閉上了,似乎是在打盹。

但白狐袍知道現在時機未到,他沒有要求停下來休息,他很清楚,衛八現在雖然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覺,自己只有這樣一直的驅使白狐,拉著車子奔跑,才能讓衛八始終處在無法休眠的狀態。

白狐袍相信,自己豁出命來,硬跟衛八熬上兩三天,等衛八疲憊不堪,必須要睡覺時,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所以,他還是很老實的駕馭著木車,同時還在不斷的跟衛八說話,哪怕衛八不回話,白狐袍也要說。

白狐袍問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比如他問衛八叫什麼名字,是從哪兒來的,來幹什麼等等。衛八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白狐袍問的口乾舌燥,卻不停嘴,就想拖著衛八一起熬。

足足有大半夜時間,白狐袍的嘴皮子就沒閑過,嘀嘀咕咕說了那麼多,沒有得到衛八一個字的回應。一直到黎明時分,衛八才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

「我跟你說這一宿話,你一句都不答?」

「你說了一宿話嗎?」衛八木愣愣的搖了搖頭:「前半夜我就睡著了,我真的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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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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