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這生出來的,該是個啥
自打從寧婉府邸回來后,凌刃寒就氣呼呼的去了書房,自己靜默了大半晌后,然後換了身素衣,去了帝陵。
自從當今陛下登基至今,以往除了陛下祭拜大典,九千歲可是從不踏足帝陵的,今日也不知是怎麼的,居然破天荒的想去帝陵。
當然,這些不是他們能夠過問的,只是九千歲此行既然換上了素衫,自然是掩去行蹤,沒讓任何人發現。
這一整夜,凌刃寒都沒回來。不過,次日一早,千歲府倒是來了個熟人。
曾留夏大夢尚未清醒,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千歲府了。
而他跟前,還蹲著一個人。
準確說是女人。
看見寧婉的瞬間,曾神醫像是慘遭欺凌的無辜弱女子,『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連忙雙手捂住胸前,一臉緊張的望著寧婉。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曾神醫頭疼不已,寧婉的名聲早已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從前街頭巷尾的,婦人只要是想嚇唬自家孩子,都會說九千歲來了。
如今,寧婉已然取而代之。不僅如此,還大有要超過九千歲的架勢。從前捏泥人的,十惡不赦的壞蛋的臉蛋都按照九千歲的模樣來捏,如今可好,直接按照寧婉的模樣捏了起來,銷量那叫一個火熱。
當然,這些曾留夏也不敢在千歲府里說起,畢竟他可不想跟太監為敵。
這世間,除了小人和女人之外,太監也十分不好惹。
寧婉撐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看著曾留夏,笑道:「你應該問,我要對你做什麼,不是我對你做了什麼。笨蛋。」
任誰一覺醒來,看見這麼個危險女人朝著自己笑的一臉詭異,都會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曾留夏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可事實告訴他,這還不如是個夢呢。
曾留夏心一橫,脖子一伸,「要人沒有,要命一條!」
寧婉:「……」
「可我只想要你的人!」
「什麼?」
曾神醫眼前一黑,險些暈死過去,正要哭爹喊娘,以死捍衛清白,卻不想,寧婉一招手,他瞬間便被好幾個小太監團團圍住,緊接著,衣裳一件件的被扒了下來……
一個時辰后,丞相府門前,千歲府的馬車緩緩停下,寧婉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然後轉身看向馬車內,「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幫你?」
「不必!」
那人聲音急吼吼的,還帶著幾分憤怒!
曾留夏穿著一襲太監的衣裳從馬車裡跳了下來,小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三個字。
然而,一觸及寧婉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立馬斂起情緒,清了清嗓子,朝著寧婉尖聲尖氣道:「您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叫門!」
說著,他倒是真的上前去拍門。
可沒拍兩下,就聽見寧婉朝著他擺擺手,示意他讓開。
曾留夏心道:難不成回自己家,還要踹門不成?
這念頭剛起,就看見寧婉忽的提起腳,二話不說,朝著大門便狠狠的踹了過去。
霎時間,那緊閉的大門,忽的晃動兩下。剛才門後頭還毫無動靜,此刻立馬有兩個小黃門顫顫巍巍的開口,「別踹別踹,奴才這就開門!」
在寧婉一副小樣,就你還想跟爺爺我斗的神情中,丞相府硃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縱然有些晃悠,可終歸還是一扇完好無損的大門。
寧婉朝著曾留夏拋了個眼神兒,嘚瑟且譏諷。
她雖是丞相府的嫡女,可回自家家還要踹門,才能叫的開門,說出去恐怕沒人會信,何其譏諷。
大門打開,前去給劉氏傳信的小黃門剛跑到一半兒,卻被寧婉一聲喝住:「再往前一步者,送去西廠。」
瞬間,滿院子的下人一動不動,像是石化了似的,整若不是花園裡還有花蝴蝶在撲騰,只怕是要讓人以為是時間靜止了呢。
寧婉滿意的勾起嘴角,淡定自若道:「你們怕什麼?我不過是許久不曾回家,今日路過,回來溜達溜達。」
眾人慾哭無淚,二小姐啊,您還是別回來了。
您一回來,准沒好事兒!
可這番話,誰敢光明正大大的說出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得人生一片慘淡。
然而,寧婉下一句話,卻徹底的打消了他的的顧忌。
「距離下朝,大約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你們可以去午門外候著。寧凰那邊,你們也可以去通傳一聲,就說我特意請人來給劉姨娘把脈,她要是沒事兒,允許她沐浴更衣梳妝打扮之後,前來拜見嫡女。」
眾人一聽,立馬『嗖』的一下分為兩個方向,一撥人去午門外接寧世海。一撥人去通知寧凰。
然而,他們卻沒看見,身後寧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曾留下緊鎖眉頭,不解的望著寧婉,「為何這麼做?」
她連回府都要靠踹門來威脅,想必在府中並不受待見。
如今卻主動讓那些下人去傳信兒,按照曾留夏的理解,大概是出於兩種考慮。第一,寧婉腦子有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第二,寧婉肚子里的壞水兒又要作妖了。
然而,曾神醫唯一忽略的一種可能,就是寧婉在給府中的這些下人一條退路。
正所謂,法不責眾。今日她闖了丞相府,這些下人只是拿錢辦事兒,攔著他也是本分。沒必要為了她強行闖入,回頭受主子的責罰。
況且,以劉氏和寧凰的性子,想必這些沒攔住她的人,日子不會好過。
見曾留夏盯著自己,寧婉無奈,只得解釋道:「放心吧,今日早朝沒那麼快。最近戶部不是辦了件大事兒么,想必早朝後要將倚重的大臣留下來商議一番。至於寧凰那邊,她怎麼可能願意在外面前折腰?」
她將寧世海和寧凰都算的准準的,知道今日沒人攔得住自己去給劉氏把脈,因此腳下速度加快了些。
此時,劉氏正卧在貴妃椅上,雖是早間,卻她的早膳卻已然是山珍海味鮑魚燕窩應有盡有,說不出的奢華。
寧婉進來的時候,劉氏正在抱怨今日沒有可口的奶酥,正要差人去買,卻不想丫鬟一回頭,就看見寧大小姐進來。
劉氏手一抖,險些將手上的碗掉在身上。
她臉色一變,皺眉道:「都是一群啞巴嗎?二小姐回府,竟是不知通傳?」
這副口吻,儼然還是自己當家做主時的姿態。
寧婉輕笑一聲,不緊不慢的瞥了劉氏一眼,笑道:「姨娘的意思是,本小姐身為丞相府嫡女,回自己家裡,還要給你一個妾室通傳一聲?」
妾室二字,像是一根針似的,狠狠的扎進劉氏的心裡。
縱然她再怎麼囂張,可如今,當今陛下都下旨了,她就算在府里再怎麼橫行霸道,卻依舊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妾室的身份。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此後,京城名門貴族當家主母們的聚會,她再也沒有資格參與。
更意味著,自己日後見了寧婉這個賤人,要矮她一等!
劉氏臉色瞬間鐵青,艱難的扶著腰就要起身。不過是做做樣子,剛站起身,就哎喲一聲,痛苦不已的坐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見諒,實在是妾身身子重,無法起身給你行禮了。」
「我懂。」寧婉上前,不動聲色的握住劉氏的手腕,手指從她脈搏上緩緩掠過,劉氏倒也警覺,手往後一撤,便躲開了寧婉的觸碰。
寧婉不以為然,依舊笑容滿面道:「別說是姨娘自己覺得身子重了,我瞧著,都險些以為是十個月了呢。哎,真是為難了你。」
她這是變著法的罵自己胖?
然而,不等劉氏琢磨明白寧婉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寧婉直接在她身側坐了下來,繼續道:「聽人說,酸兒辣女,夫人吃這麼多油腦肥腸,不酸不辣,嘖,這生出來的,該是個啥啊?」
什麼叫做,不酸不辣?
那肚子里生出來的還能是個怪物不成?
劉氏已然快要氣瘋了,一雙眸子死死地瞪著寧婉,恨不能將寧婉生吞活剝了去!
然而,劉氏的眼神兒在寧小姐看來,就跟撓痒痒似的。
她長嘆一聲,繼續看向劉氏,無辜的眨眨眼,「姨娘這麼看著我作甚?您難道想咬我?」
在場眾人就連曾留夏在內,都險些笑出聲來。
劉氏想咬死她,那是必然的。
可問題是,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大喇喇的說出來啊!
劉氏嘴角一陣抽搐,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妾身不敢。」
寧婉鬆了口氣,點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望著劉氏的肚子,那眼神兒又詭異又令人害怕。這要是換做以前,劉氏還能擺出一副慈母的模樣,虛偽寒暄,可如今劉氏淪為妾室,對寧婉本就恨之入骨,再加上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想到這兒,劉氏忙下意識的扶著額頭,「二小姐見諒,妾身年紀大了,懷上孩子總是辛苦些,實在是有些累了,二小姐若是沒事兒,便還請先回吧。來日妾身好些了,自當是親自來府里拜訪二小姐的。」
這是要送客了。
不過她將借口找的不錯,為了孩子考慮,寧婉若是執意留下,那就是心懷不軌了。
可惜,劉氏千算萬算,單單算漏了一點。她寧婉,向來心就沒懷過軌!
劉氏話落,寧婉忽的一笑,一拍手,驚喜道:「呀,那正好,今日我特意請來了專門給宮中娘娘貴人們把脈看診的神醫,正好給姨娘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