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是朕給的底氣
都說善惡有報,寧婉不相信什麼善惡有報,只信有仇自己報。
隨著眉月一聲慘叫,她半邊身子的骨頭幾乎都被打斷,可說來奇怪,寧婉只是打斷斷了她的骨頭,卻並未廢了她的功夫。
「饒,饒了我,少主……」
眉月說話都是斷斷續續,幾乎只剩下進氣,寧婉這才懶洋洋的丟下她,然後從她懷裡摸出一隻魔宗特質的信號彈,接連三發,少主令。
漆黑的天空,瞬間被三道璀璨的光點亮。
隨著光影幻滅,京城之內,一家常年只招待貴客的青,樓,卿爺忽的砸了手上的酒壺從屋內探出個腦袋,揉著眼睛死死地瞪向門外,在看見天際那三道璀璨的光時,激動的老淚縱,橫。
「少主啊,您終於回來了……」
丞相府對面的宅子內,五嬤嬤一邊替蒙澈整理頭髮,一邊抬頭看向天空,嘴角微微一揚,柔聲道:「乖,記得保護好你阿姐。」
「嗯!」
蒙澈一點頭,隨手抓了個果子,立馬顛顛的跑遠了。
而某座破廟裡,紫康正帶著人給老大上香,準備帶著兄弟們做點正經的營生,賣個菜殺個豬什麼的,結果倒好,抬頭一看,立馬抄起傢伙:「兄弟們,跟我走!」
身穿紅色官袍的某位蒙姓女子,淚眼朦朧的望著天空,半晌,這才抹了把鼻子,「總算是讓我找到你了。」
此後,戶部官邸,太醫院……
一行人,默默地帶著人朝著發射信號的方向趕去。這群人,或許在江湖或是廟堂之上舉足輕重,或是各有所長,哪怕是當今太后,都不見得能將這些人同一時刻召集到一起,而此時,這些人卻不約而同的往一個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皇宮之內,劍拔弩張。
九千歲凌刃寒端坐在偏殿之內,身側只有吳剛一人伺候左右。
不多時,殿門外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吳剛抱著劍,沉聲道:「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
凌刃寒頭也不抬,手上握著硃筆,一本正經的批閱這幾日堆積的奏摺,朝臣不得回府,即便各家府邸猜測紛紛,卻也沒人敢放肆。
畢竟宮內還有九千歲坐鎮,誰敢亂來!
可惜,總有些人,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硃紅色的殿門被人一把推開,太后怒氣沖沖的從外面進來,一進殿內,便厲聲喝道:「凌刃寒,我母子二人對你仁至義盡,尊你為亞父,你怎敢下毒謀害我兒!你該當何罪!」
凌刃寒依舊不曾抬頭,只淡淡的問了句:「陛下還沒醒?」
他這話問的,彷彿在說今天用膳了嗎一樣輕易。
太后當即臉色一沉,擰著帕子,一字一句道:「你還有臉問!陛下,體內所中之毒,你敢說不是你西廠之毒?」
西廠有專門研製毒藥的人,所制毒藥比宮裡頭的還要厲害。
且這些人只為西廠服務,也就只聽令於一人。
凌刃寒不動聲色的放下筆,抬起頭看向太后,微微一笑,道:「娘娘希望咱家說什麼?」
這一句不咸不淡的反問,倒好像太后是犯人,而他凌刃寒依舊是高高在上,審視人的九千歲一般。
老太后頓時心下一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就是為何她容不下凌刃寒的理由了,普天之下,除了當今天子,誰也不能讓自己有這種壓迫感!
她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怎麼能被一個太監壓一頭,還要被他把持朝政呢?
一想到這兒,太后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說什麼!你謀害陛下,乃是事實!還想狡辯不成?」
太后臉色難看,見凌刃寒身側只有一個吳剛,心下不禁冷笑,西廠,西廠如今也在那人的掌控之中,凌刃寒今日,就是鐵板子上釘釘子,這個罪他不認也得認!
可誰知凌刃寒點點頭,緩緩起身,然後朝著太後走了過來。
縱使是當今太后,此刻面對凌刃寒,心下也不免敲著鼓,一陣莫名的心虛,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娘娘說的可是,咱家謀害陛下?」
凌刃寒幽幽開口,聲音陰冷,黏膩,像是一條緩緩爬出洞的毒蛇。
太后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你今日,若是自己以死謝罪,哀家還能念在這些年你輔佐陛下的功勞上,保留你的封號。」
「咱家若是不呢?」
凌刃寒徑直的越過太后,朝著門口走去。
目不斜視,宛若無人。
太后被凌刃寒這副姿態氣的臉色鐵青,只得憤憤的瞪著他的背影,只想著待會兒就將人碎屍萬段!以消心頭只恨!
「不?你若是抵死反抗,哀家知道你權傾朝野,可你要知道,鐵律之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太后這話一出,凌刃寒竟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你笑什麼?」
太后被他這笑聲笑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是不知為何,明明今天一切安排妥當,她還是覺得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
可具體為何,她也說不上來。
凌刃寒抬頭看了眼外面高升起來的日頭,嗓音陰柔道:「娘娘這麼多年的心思,看來都浪費在咱家身上了?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今日?」
等朝政穩定的這一日。
凌刃寒雖然權傾朝野,可不得不承認,他輔佐的很好,雖然外人只知九千歲不知當今陛下,可說到底,這也無形中替小皇帝擋去了許多陰謀算計。
只可惜,凌刃寒這人,不受控制的因素太多,她決不能冒險。
思及此,太后沉下一口氣,冷聲道:「凌刃寒,你本就是一介閹人,哀家和陛下給你權利,同時,也能收回你的權利,說到底,你不過是我跟陛下豢養的一條狗罷了。」
不等她話落,吳剛手上的長劍隱隱便要出鞘,要不是凌刃寒始終沒有反應,吳剛今日非得將這老妖婆剁了不可。
哂笑一聲,凌刃寒好整以暇的看向遠方,雲淡風輕道:「看來,朝臣已經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西廠之中,應該也有娘娘的策應?」
太后輕輕一笑,「你即便是現在知曉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凌青那小太監,哀家很喜歡,當年先帝扶持你統領西廠,如今你鑄下大錯,哀家自是要找人接替。」
這個算盤,太后早就打好了。
她身邊的老太監,多數受制於凌刃寒,而只有凌青這個機靈的小太監,雖是後起之秀,卻對凌刃寒並無太多忌憚,況且又是個懂事聽話的,最合適不過了。
誰知,凌刃寒卻是『噗嗤』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太后,「不知太后打算如何處置咱家?咱家也好提前做做準備。」
凌刃寒說話時雲淡風輕,似是這一切與自己都沒什麼關係似的。可殿外,圍滿了人,且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人,想來,太后這這一局下的有些大。
太后撫,摸著指甲,揚起下巴,得意道:「西廠督公凌刃寒,縱容屬下欺凌朝臣,霸凌君主已久,罪大惡極,今又謀害君主在上,罪無可恕,本該五馬分,屍,哀家念及你這些年來輔佐有功,特賜你毒酒一杯,草席裹身,扔進亂葬崗!」
這對九千歲而言,無疑是最大的侮辱了。
身為天子亞父,即便是是,也應該有親王的尊貴和體面,而太後分明就是存心想要羞辱他,讓他死都不得體面!
本以為凌刃寒會掙扎一二,豈料太后說罷,凌刃寒竟是點點頭,笑眯眯的問道:「那就上毒酒吧。」
這話說的……太后心裡莫名咯噔一下,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可凌刃寒不掙扎,她才覺得心裡更寬慰。
思及此,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譏諷一笑,朝著身後的太監點點頭。
緊接著,就有太監立馬上前,奉上一杯酒。
酒味醇香,顏色清澈,倒是好酒。
凌刃寒端起酒,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太后目瞪口呆的望著毫不猶豫的凌刃寒,心下鬆了口氣。這杯酒下肚,他就慢慢等死吧。
可九千歲喝完酒之後,毫無反應,甚至還頗為挑釁的看了太后一眼,「咱家答應過先帝,容你忍你,這些年,咱家也自詡做到了。今日這一杯毒酒,咱家也喝下了,從此之後,恩恩怨怨就此了斷,你若繼續糾,纏為難,咱家就讓你瞧瞧,什麼叫做以下犯上。」
「你,你怎麼沒反應?這毒酒……」
太后盯了半天,發現凌刃寒竟是絲毫反應都沒有,一時間不禁有些不解。
凌刃寒輕哼一聲,「咱家要去瞧瞧陛下,娘娘可要同行?」
「放肆!你一個罪臣,難道你還以為自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嗎?誰給你的底氣!」
太后話音沉了沉,咬著牙死死地瞪著他。
毒酒怎麼會毫無反應?這不對啊……
可不等凌刃寒開口,宮門外,一道稚嫩卻威嚴十足的聲音傳了進來:「是朕給的底氣。」
逆著光,殿門外,小皇帝身穿明黃色的錦袍,手上握著一隻鞭子,款款走了進來。
他踏入殿門的瞬間,太后霎時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怎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