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情報處實習

就這樣，我開始了749局調查處調查員的實習生活。

我的指導老師不是別人，正是林千怡。香港之行，讓林千怡受了不輕的傷勢，雖然繃帶早就已經解除了，可是高亮和其他領導卻擔心林千怡傷沒養好，便讓她擔任了我的實習老師，名義上是指導我這三個月的學習和訓練，實際上也是放了她一個大長假。

不過對於領導的關懷，林千怡卻不領情，吵吵嚷嚷的要求高亮給她布置新的任務，結果把高亮逼急了，直接沒收了她的一切身份證件，斷了她偷偷摸摸出去調查的念頭。

這個舉動，不但讓林千怡氣的半死，也害苦了我，因為接下來，林千怡就把脾氣全發在了我的身上，以比過去王大全還要嚴厲百倍的態度開始操練我。現在想來，當初王大全對我的軍事訓練，在這裡連活動筋骨都算不上。

具體的訓練內容是這樣的：每天一大早，林千怡便會敲響我的房門，將我從床上拉起，開始早上的開胃菜——身上綁五公斤的沙袋，繞著749局大樓跑二十圈。第一次跑的時候，我是又餓又累，等跑步結束，人已經躺在地上吐起了白沫，害的早上出操的武警戰士還以為我得病了，特意過來問了一聲。

然後就是吃早飯，以及早飯後的飯後運動——擒拿格鬥訓練。一直到中午十一點，等我已經別被林千怡摔了個鼻青臉腫，差不多半死的時候，才能去吃中飯。當然，第一天的時候，我也是被林千怡扶著去的食堂。

更絕的是每天吃完午飯後，便要舉著掛了塊磚頭的手槍，在地下一層的靶場擺兩個小時的造型，雙手握槍，平舉過胸，期間雙手不降低半厘米，否則就是樓上大樓二十圈。累的我心裡直罵，這到底是訓練槍法還是訓練舉重？

不過比起這些肉體上的折磨，每天下午的理論課程對我來說，還要痛苦無數倍。

還記得林千怡曾經為了混到雷經理身邊，偽裝成了大學教授的事情嗎？現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那一定是林千怡利用749局給的證件做的手腳，因為實際上她教書的水平，比起人家兼職家教的大學生還不如，基本就是照著各種手冊照本宣科的念給我聽。我每天雖然聽得昏昏欲睡，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否則輕則會有一堆東西飛到我的臉上，重則又要體驗一次林千怡的「擒拿課程」。

不過還好，每天白天的訓練與授課結束之後，我還要去情報中心實習四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雖然眼睛可能累了點，但這四個小時，基本就屬於我放鬆的時間段。

因為我在情報中心的具體工作，就是對著電腦查看一條條情報系統過濾出來的可疑信息，確認這些信息是否是涉及到749局需要調查的神秘事件。在具體一點，其實就是看看那些網友在各大社交論壇上發布的，打著各種奇怪名頭，宣稱是自己真實經歷，或親眼所見的帖子。

比如說打著下面這些標題的帖子：「XX省XX市發生重大UFO事件！」「昨晚在Y市親眼目睹UFO，附圖！」「我的照片里是不是拍到了鬼，求高人確認！」

而我的工作，就是查看系統搜集到的網頁，隨後用自己的判斷力去確認裡面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事，然後將這些帖子整理過後，交給情報處安排給我的輔導員，他會將我搜集的情報一一複核，然後確認有沒有將這些東西交給調查處的必要。

我的輔導員是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名字叫朱頂天，聽上去非常霸氣，只可惜真人卻是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子，私底下，在749局與王軍、高亮三人並稱為749局三胖之一，因為他年紀最小，又被戲稱為朱三胖，簡稱三胖。

三胖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在749局快有六個年頭了，是當初情報處成立之時就招進來的骨幹，聽說他原本是民間一個天才少年黑客，後來被局裡招安，進了情報處后協助創建了現在的情報中心。

來到情報中心實習的第一天晚上，臨近下班的時候，我就拿著四個小時搜集的情報去了他那裡，想要確認下今天的工作果實。

來情報中心之前，林千怡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定要虛心和情報中心的老師好好學習，最好是能和他們打好關係，對日後找尋老爹的下落說不定也有幫助。

於是，我遵從著林千怡的囑咐，來情報中心的第一天就以後輩自居，即使是年齡和我相近的三胖，也老老實實放低姿態，一口一個朱老師的向他請教。

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三胖不知何故，第一天就沒有給我好臉色。

正在吃東西的他只是掃了一眼我搜集的情報資料，便道：「儂（你）眼睛是不是哈特了（瞎了）？四個鐘頭，儘是找了一些拉西（垃圾）。」

三胖說話陰陽怪氣的，明明知道我不是東海人，話里卻又帶著一口濃重的東海腔，不由讓人心生厭惡。

可想到林千怡的叮囑，我只能忍著壓了壓怒火，對他說：「不會啊。朱老師，這都是我仔細挑選的，你再仔細看看，我覺得這些情報都很可疑，有值得調查的必要。」

三胖彷彿是被我的話逗樂了，笑了笑，放下了手上正在啃的鳳爪，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讓我坐下，他自己則點開了我找到的一個帖子。

「有調查的必要？你自己看看這個……三歲小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東西，你覺得有必要去調查？」

三胖說的是我在一處論壇上找到的帖子。帖子的樓主是一名海鮮經銷商，業餘愛好是下電網逮野兔、野雞等小動物。他煞有其事的宣稱，自己一日在黃河邊收電網，結果遭遇了UFO，並且和外星人發生了衝突。爭鬥中，一個外星人不慎碰到了他布下的高壓電網，結果觸電身亡。事後，他將那具外星人的屍體保存在了大冰櫃里，還去找中國科學院生物物理研究所進行了檢測，確認了那外星人的身份。

三胖說這帖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我不信，因為那帖子上，樓主真的貼上了許多張疑似外星人屍體的照片。照片里的外星人屍體呈人型，又高又瘦，皮膚髮白，滿是皺紋而且沒有任何毛髮。它的眼睛更是奇特，是一對鵝蛋大的紅黑色複眼。

在帖子的最後，樓主還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說是有疑問的人可以親自上門來找他驗證。

正是因為不但有照片，還有樓主自己的聯繫方式，所以我才懷疑這個消息，可能是真的。既然之前林千怡已經對我說過，這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那麼出現外星人被人類誤殺的事件就並不是不可能。

可誰料到，當我告訴三胖這些理由后，正在喝水的他卻直接將一口水笑噴在我的臉上。

「冊那，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進749局的？不說外星人的屍體，真人的屍體你有沒有見過？」

我進入749局的理由，吳亮等人都曾經叮囑過，除了幾個領導和林千怡外，不要再和其他人透露，因此三胖並不知道我是靠著老爹和自己能力的緣故進入局裡的，只以為我和絕大部分調查處的調查員一樣，都是從哪個地方，比如從警隊或是部隊里特別招收的。

不過說到真人的屍體，我還真的見過，於是我默默點了點頭。

「既然你見過，那你告訴我，會有什麼屍體放久了之後變成照片上的樣子？你看著外星人的大腿，軟趴趴，就好像是沒骨頭一樣。一具屍體放久了可能腐爛，但不可能像照片上那樣彎曲成那樣，這不符合常識。」

我反駁道：「可這是外星生物啊，它所生活的環境很可能是低重力環境，並不需要和人類一樣擁有強健的骨骼才能支撐身體。」

不過我這句話沒有駁倒三胖，反而讓這傢伙的胖臉笑開了花。

他放大了幾張帖子里的照片，又說道：「就算外星人構造和我們不一樣，但你看看這屍體的手腳，不覺得像什麼你曾經見過的東西嗎？」

我又仔細看了一下照片，發現還真像三胖說的，這個外星人的手腳好像真有點眼熟，就好像，好像是……

「像不像我現在吃的泡椒鳳爪？」三胖拿起了一根鳳爪，在我面前晃了晃。

別說，還真有點像。

他最後總結道：「所以說，這個外星人屍體根本就是假的，我估計，這屍體多半是偽造的。主要的軀幹用的是硅膠，四肢用的是雞爪，還有這個眼睛，不是生豬腦就是紅豆餡，這還要多說嗎？」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但又有些不甘心：「可如果是假的，為什麼這傢伙還把地址和聯繫方式都放在了網上？他就不怕有人親自來拆穿他嗎？」

「怕？他當然不怕，甚至還巴不得真有人來找他呢。」

三胖對我解釋道：「現在這年頭，想出名的人多了去了，有些人憑真本事出名，有些人沒辦事，那怎麼辦？只能靠造價，弄噱頭。你看這傢伙，還把自己的照片也放在了網上，我看多半就是想靠著這個偽造的消息讓自己當一回網路紅人。」

我當時還想不明白，這世道是怎麼了，一個人想要出名，為什麼不通過自己的努力還有天賦，一步步走向成功而出名，為什麼會想到去搞這種歪門邪道？這樣子的人就算有了名氣，那又能怎麼樣呢？

小的時候，我在老家那地方也算是個名人，可那都是因為大家覺得我是個怪物，是個邪氣的小孩。那個時候我是出名了，可我卻沒有感覺到有過半點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