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程錦越

第266章、程錦越

山莊,一個英挺的白衣公子頭髮披散手執書卷,心神卻十分不定,居然有人三番五次向安平王府的人下手,妻兒老母芨芨可危,他程錦越如何還能再忍得下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清秀的素衣女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師兄,山中陰冷難耐,這是我令人煮了姜棗茶,你喝了去去寒氣。」正是他的師妹虹衣。

程錦越放下書卷:「有勞師妹了,我這個已死之人,何勞師妹如此厚待?師妹以後無需如此了。」

虹衣一驚臉色泛白:「師兄何意?莫非打算回去?」

程錦越接過姜棗茶喝了一口,眼中滿是戾氣和不甘:「我們安平王府為大秦江山付出那麼多,如今子嗣調零差點絕戶,我還象陰魂一樣不得見人,卻有人依舊不肯放過安平王府,非要趕盡殺絕不可,我怎麼還能留得下去?

多年來躲在這裡枉顧老母幼子,豈是我所願?原以為只要我避開這一切,如他所願死去,安平王府不再被他猜忌,就可保得全家平安,為此,哪怕我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一輩子,現在看來全非這樣。

我不在,她們不但沒有安全,反而更危險了,先是磊兒差點毒死,再是王妃連遇兩次暗殺,那個人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如果我再不現身,恐怕不出一年她們都保不住了,安平王府就完了。

我可以任人魚肉,卻不能忍受老母妻小任人毒害,我不回去不行了。」

「師兄從何得知一定是他?」

「當然是他。當年父親臨上戰場前就告訴我,他這一去很可能有去無回,卻未必死在敵人手裡,讓我小心提防照顧好母親,並早點成親傳續香火,不要斷了王府的傳承。

他的話說的很明白,是上面那位顧忌我們在軍中的威望和勢力,早就想動手對付,卻又擔心落個狠毒無情之名,畢竟我們程家在大秦建國中戰功霍霍,又一直忠誠勇敢。

高祖爺曾許諾大秦在程家在,永遠共享榮華富貴,小錯不究,大錯不抄家滅族,如果有了投敵叛國或者謀反大罪,也只削爵趕回祖籍而已。

我的祖父、父親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又從不結黨營私謀取前程,做事也小心謹慎不授人以柄,他就是想安個謀反叛國之名都沒辦法。

只好用下三濫的手段慢慢讓程家人丁越來越來稀少差點絕嗣,才能兵不血刃地讓安平王府永遠消失,到時他再痛哭幾日,追封一個虛位,反而成了情深意重的明君,這如意算盤打的多好呀!

否則我也不會小小年紀就以體弱多病養不活之名送到師尊名下來習武強身了,因為留在王府根本不安全,而且父親也不止只生下我一個子嗣。

如果不是母妃在我臨上戰場前情急想方設法留嗣,如果不是父親提前告誡過我,又從小為我養了一個替身,這會我早就另世投胎了!

我可是統領五萬兵馬的大元帥,護衛暗衛無數,自己也有武功在身,哪有這麼好刺殺的?除了他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除了內廷高手誰有那麼大本事?除了他還有誰為了掩人耳目在戰場上刺殺我?」

程錦越說著憤恨至極。

虹衣柔聲勸道:「既然這麼危險,師兄為何還一定要回去?反正王府現在有兒有女,有太妃坐陣,還有新王妃理事,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又有你安排的暗衛保護,你一回去就危險重重,何不留下來?

如果你擔心王府安全,多派些暗衛值守就是,反正再多的暗衛王府也養的起。」

程錦越搖頭:「不,如果我不回去,他一定不會放過王府的,磊兒絕對是危險重重,那麼一個黃口小兒,稍用些心思就能殺掉,他一死一了百了,謀劃了多年的目的輕輕鬆鬆就能達到,他怎麼可能放棄?

我一回去就不同了,我就裝作在戰場上受了不治之傷,再也不能領兵打仗,然後交出兵權,只做個閑散王爺,讓他的猜忌心沒有那麼重,手段自然不那麼激烈。

而且我沒有那麼好殺的,府中滿堂妻妾,我一回去肯定要滿堂兒女,前程不再繫於磊兒一人身上,不但磊兒安全了,王府也安全了。他想滅掉安平王府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件不容易做又不再那麼迫切要做的事,他自然慢慢就放棄了,方才能保護王府平安,所以,我必須回去了。」

虹衣眼圈紅了,痴痴而恨恨地看著男子英俊的面容:「你喜歡那兩個為你生養兒女的側妃嗎?」

程錦越愣了下:「她們為我程家延續血脈,養育兒女孝敬母妃,自願為一個死人守節,我自當珍之重之。」

卻始終沒說喜不喜歡,臨上戰場前,母妃為了給程家留嗣,精挑細選了八個據說好生養的女子送到他的床上。他為了不讓父母失望,也確實擔心一去不回,臨行前夜御數女辛苦耕耘,實在是記不起她們的姓名和模樣,只記得個個都是標準的美女。

後來他無奈假死躲在師門,只聽留在王府的暗衛來報姓雲的生了兒子,姓段的生了女兒,了還曾半夜偷偷看過一雙兒女,卻對他們的生母實在沒有留意,所以也說不上喜不喜歡的。

虹衣還是不甘心:「那個抱著牌位嫁過來的新王妃呢?聽說她還不到十五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又出身高貴,還願意終身為師兄守節,師兄喜不喜歡她呢?」

程錦越搖搖頭:「師妹說笑了,那個女子我從未見過,甚至以前都從未聽說過長平侯府有這麼一個女兒,又何談喜不喜歡?

不過她小小年紀,又是侯府嫡女,卻因皇後娘娘一張懿旨嫁到王府,如果我不回去的話,就是終身守寡的命,說起來也實在可憐,我雖對她沒有什麼情份,卻也是同情和愧疚的。

本來我是提防和懷疑她的,因為聽說侯府同意她出嫁是因為上一任長平侯犯下通敵之罪,為了讓皇上放過他才願意獻出嫡女與王府通婚,說不定還與侯府達成共識,想借她之手害死磊兒,徹底毀了安平王府。

不過她年紀那麼小,聽說又一直被侯府送到外面莊子養大,未必會這麼做,也未必有那個能力和膽量,而且又有人一再出手想要她的命,很可能就是皇上的手筆,說明我想太多了,她其實是無辜的。

不過我實在不能理解,如果真是皇上做的,他費那麼大功夫害死一個弱女子有什麼用?如果不是皇上做的,那就說明必須要提防她。」

虹衣搖搖頭,師兄有些草木皆兵了,那麼一個養在深閨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哪有那種心機和本事。

「可是上次參加河東王老太妃的壽宴,不是多虧她世子才沒有出事嗎?她如果真有異心,不出手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程錦越冷笑一聲:「如果磊兒在河東王府出的事,那兩個王府都牽扯進去,河東王看著荒唐,實則心機極深,必不會去背這個黑鍋落個千古罵名,弄不好就會把皇上抖出來。

安平王府又深得民心,事弄的太大眾叛親離未必好收場,所以才來這麼一出吧,說不定是想讓喬家那個女子趁機取得母妃的信任才設的局,將來才好在最方便、最不易引人懷疑的時候下手,才能悄沒聲息達到目的,所以我不能不防。」

虹衣心中默默在地那個尚未及笄的小王妃點了根蠟,真可憐啦,這就是男人不愛你的下場,無論付出多少都不會有人領情。

程錦越沉默了一會,似是下定決心說:「師妹,我們不合適,你在山中無拘無束輕鬆自在慣了,根本受不了紅塵俗世各種紛擾,而我又不可能留下來,只好辜負師妹一番情義了。

藺師弟對師妹從小情根深種,他也立志留在山上做瀟洒江湖,與師妹年貌相當志同道合,還望師妹早日決斷!」

女子虹衣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她們你都不喜歡,我你也不喜歡,我就只知道,你忘不了那個羅素馨!那個無情無意不貞不潔的女人,剛聽到噩耗就棄師兄另嫁,太妃都氣病了,你還是忘不了她!還說我執拗,世上誰能比你更執拗?」

然後重重地頓了一下腳,傷感而決絕地看了男子一眼轉身離去。

程錦越苦笑幾聲,目光有幾分愧疚,更多是的決絕。

他不是不知道師妹的心意,也不是不感激師妹。

如果不是師妹執意要去戰場上助他一臂之力,那人下了那麼大的功夫要他死,他縱有替身也難逃一死。

是師妹蒙蔽敵人護著重傷的他逃出戰場,又等事情平息后費盡心思帶他逃回師門,這才救了他一命,可他還是不能和師妹在一起。

他只把師妹當做親人,他也無法忘記心中那個倩影,他知道自己應該忘記她,甚至應該厭棄他,可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心。

過了一會兒心腹隨從領著一個衣衫灰撲撲的蒙面人,隨從出去后,灰衣人關緊屋門拉下面罩跪倒在地,眼睛溫潤,聲音哽咽地喊了一聲:「主上,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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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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