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不謀而合

第34章、不謀而合

第二天早上,秦嬤嬤雙眼通紅憔悴不堪。喬蘿心裡明白,她雖然不得不接受阿璇的決定,但阿璇給奴才身份的譚福生做妾,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可是為了不出差錯,暫時只能狠心不告訴她真相。

匆匆扒了幾口飯,秦嬤嬤叮嚀阿璇好好看著喬蘿,自己就徑直去找譚福生了。

看著她滿面凜冽的樣子,和平時的懦弱老邁簡直判若兩人,阿璇用眼神示意喬蘿放心,嬤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和她們的想法大致相同,事情會順利進行的。

雖然如此,兩人還是心神不安,萬一嬤嬤哪句話說的不對,或者萬一譚福生不肯就範,事情還怎麼進行的下去?若出了差錯,已經不是這件事做不做的問題,而是她們都要步入險境了,甚至萬劫不復了!

一切已經不能回頭了,譚福生是絕對不允許阿璇改變主意的,她們只能暗暗期盼事情順利進行了。

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秦嬤嬤才回來了,雖然眼睛紅腫面有淚痕,但神色卻已經平靜下來。喬蘿和阿璇同時站起來,定定地看著她。

她摸摸喬蘿的頭,又拉住阿璇的手,滿面悲憫和無奈:「或許譚福生對你有幾分真心吧,我說的他全都應了,你莫怪嬤嬤不肯讓你風光出嫁,因為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真正可靠的是親生的兒女,只有生下兒子,你才能真正立足,下半輩子才有依靠。

朱冬梅刻薄暴躁不通情理,譚若瓊小小年紀心狠手辣膽大包天,若她們知道了實情,再有譚福生護著你也沒有好日子過,她們就更不可能讓你平安生下兒子了。

只能瞞過她們先成了親,等生下兒子再擺酒席。一輩子的平安順和才是真的,我們阿璇不要在乎這一時的風光好不好?」

阿璇滿面羞愧,既為嬤嬤對她真心真意的好,又為瞞著嬤嬤真相,平白無故讓她擔心。她抬起頭:「嬤嬤和小姐就是阿璇最親的人,你處處為我打算,我又怎會怪你,一切都依嬤嬤吧!」

喬蘿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滿含期待地問:「嬤嬤在說什麼?」

秦嬤嬤卻搖搖頭:「我的好小姐,你身份尊貴,又是小孩子家家的,什麼也不懂,就別問這些了,我和阿璇自有計較。」

喬蘿不滿地說:「我已經十歲了,不是小孩子,而且李媽媽以前教過我一些,說我身份尊貴,將來肯定要嫁入世家大族,若是一昧軟善無知不懂后宅陰私,肯定要吃虧的,還說誰也護不了我一輩子,需得自己強起來才好,才不象嬤嬤說的什麼也不懂!」

秦嬤嬤愣了一下搖搖頭:「李媽媽居然早就教了你這些?罷了罷了,她說的確實有道理,你早知道這些雖然不妥,卻也比什麼都不懂強,是老奴太短視了。」

遲疑了一會又說:「這些事情都十分要緊,千萬不能露出口風,以免傳到朱冬梅母女耳中,你能做到嗎?」

喬蘿連連點頭:「嬤嬤放心吧,李媽媽教我的那些事,我不是一直誰也沒說嗎?我一定不會亂說的!」

阿璇也忙說:「我相信小姐,而且有些事必須小姐在場,嬤嬤還是對小姐說說吧,也好提前籌謀籌謀!」

秦嬤嬤老臉一紅萬般無奈地開口了。雖然她覺得李媽媽的做法很有道理,卻從內心還是覺得她的小姐應該一直生活富貴舒心無憂無慮中,不應該接觸這些陰私事,她們這些做奴才的應該殫精竭慮前仆後繼地給小姐消除生活中的一切不美好才是。

只是眼前的處境她已經無可奈何了,而且無論是目前還是將來,做為一個侯府小姐,都不能一昧天真軟善。她隱晦地說了半天,喬蘿艱難地聽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朱冬梅若真的抱了一個兒子回來,看到譚福生納了阿璇為妾,怕是會拚命,她連借腹生子都不允許,何況納妾?而且還納的是年輕貌美的阿璇,到時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又怎會允許阿璇平安生下子嗣?

阿璇說了譚福生已有安排,朱冬梅並不會真正抱回孩子一事,秦嬤心裡才好受了些。

但她還是不相信譚福生所謂對阿璇的真心,就算有幾分真心,在妻女連手的強橫打鬧之下,未必能護住阿璇,說不定到時被逼無奈阿璇就是犧牲品,除非阿璇能生下兒子才能真正立足。

最好的辦法就是趁朱冬梅不在,先瞞著她納了阿璇,然後在別處居住,等將來生下兒女站穩了腳跟,也就有了底氣,到時朱冬梅再鬧騰也無可奈何了。

剛好譚福生曾對阿璇說過,他偷偷在鎮上置下了一座舒適僻靜的小宅子,將來過到阿璇名下,秦嬤嬤就提出瞞著人在那裡先納阿璇進門,譚福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當然一口同意了。

並第一次十分好脾氣地答應了秦嬤嬤提出的所有保障阿璇利益的條件,比如要給把房銀子全部給阿璇做聘禮,不得少於二百兩,那座宅子要過到阿璇名下,成親當日拜天地入洞房等等。

喬蘿明白,若是秦嬤嬤不提這些條件,反而痛快地答應了,以譚福生的精明多疑反而會覺得不太正常。

秦嬤嬤不明真相提出這些條件剛好解了譚福生的疑心,只要讓他如願以償,他並不會覺得這些條件過份,反正他都能做到,有些甚至還是他打算要做的。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如常,喬蘿和阿璇的心弦一直綳得緊緊的,生怕出了什麼意外。

到了第四天,譚福生卻對幾個心腹交待說自己是獨子,傳宗接待是天大的事,擔心妻子和女兒抱個不稱心的男嬰回來,更擔心她們受騙上當,準備自己親自出馬往西北方向找她們,最晚趕在小年前一起回來。

喬蘿這個主子不頂事,他就是莊子實際上的主人,說什麼都沒人敢駁他,就這樣他收拾了一下,帶了幾件行禮就坐上雇來的馬車出門了。

臨走前,他特意叫阿璇去他家說了一會話,讓阿璇安心備嫁,他去鎮上籌備婚事。還特意交待其他人,他不在的時侯一切聽從小姐安排,吃穿用度不許剋扣。

擔心露出破綻,阿璇幾乎是惜字如金,他說什麼只管應了,又說自己很怕朱冬梅,求譚福生千萬要謹慎行事,不要被人察覺了,譚福生以為她真心想和自己過日子,當然連聲應了。

為了表示誠意,還提前把自己的大部分私房銀子全部交給了阿璇算做聘禮。

他們一家都走了,其他的奴才雖然沒把喬蘿太當回事,但也不敢明面上有什麼舉動,一時風平浪靜,日子似乎無比舒心。

最高興的就是小滿,再也沒人對她喝來呼去了,還能吃飽飯了,而且飯菜質量比以前好了許多。

秦嬤嬤雖然無奈接受了事實,心裡卻十分鬱悶,沒精打采地提不起精神,不時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阿璇,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喬蘿和阿璇只能死死地瞞著她,兩人的神經綳的緊緊的,生怕計劃出了什麼岔子。為了方便商議,喬蘿提出說以後阿璇姐姐陪她的日子越來越少了,這些天都讓阿璇值夜,嬤嬤一口應了。

閑暇時兩人瞞著眾人,悄悄把一些值錢和要緊的東西都細細地檢查整理了。

為了檢驗酒的效果,她們背過嬤嬤和小滿,找了一隻貓悄悄試過,只小小一盅酒貓就悄無聲息地死了,連掙扎也沒有,兩人才略略放心了。就找機會告訴嬤嬤說酒是李媽媽留下的,她們沒人會飲酒,阿璇也沒有嫁妝,想把兩壇酒帶過去做喜酒。

秦嬤嬤心情難受,也根本不在乎這些小事,就依了她們。

天氣真正入了冬,一天冷似一天,樹上的葉子差不多掉光了,太陽亮晃晃的一點熱氣也沒有,幸好木炭給的量足,日子倒不難過。

譚福生走的第十天上午,天氣陰冷乾燥,嬤嬤和小滿在廚房忙碌,喬蘿和阿璇心事重重地相對而坐,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針線活,該準備的都準備檢查過了,該商議的也都細細商議好幾遍了,兩人都沉默無語。

外面忽然傳來了躁雜聲,兩人相視一眼,又激動又緊張,估計是譚福生派的人來了。

過了一會,秦嬤嬤進來了,神色鬱悶而無奈,她小心地打量一會,確認無人偷聽,方才無奈地說:「外面來了一輛馬車,來了四個人,一個車夫,一個壯奴,兩個媽媽,說是阿璇的家人打聽到消息尋來了,又擔心認錯了人,就讓她以前的奶娘先來看看,現在都圍著看了!」

然後惋惜地看著阿璇:「若真是你爹娘尋來就好了,你也就不用給譚福生做妾了,只可惜呀……」

只可惜呀,根本不是阿璇的爹娘來尋找女兒,人是譚福生找來演戲給莊子上其他人看的,好名正言順地讓阿璇離開這裡,也好瞞過自家老婆和女兒,否則哪有這麼巧。

阿璇微笑著搖搖頭:「嬤嬤莫嘆氣,阿璇不悔!」

「你若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萬一將來你的父母真的尋來,得知你的處境,想救你都沒法了,豈不是要哭死?阿璇,你再好好想想?」

阿璇仍是搖搖頭,神色悵然:「家裡的事我還略記得一二,娘病病殃殃的一直卧床不起,也鬱鬱寡歡不愛說話,我幾乎從沒見過爹踏進娘的房門。

他只喜歡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姨娘,也只喜歡姨娘生的小妹妹,弟弟有祖父祖母百般寵溺,而我是真正多餘的人。

我丟了他們未必有多在意吧,已經這麼多年了也沒有找到我,可能找找也就算了,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說這些也沒用,我們先管眼前吧。」

秦嬤嬤嘆了一口氣,終於不再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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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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