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能回去

謝老漢本來就蒼老的容顏上更多了滄桑，一下子彷彿老了十歲，他顫巍巍地答應一聲：「哎……哎，回家吧。」

沒想到話音未落，謝王氏的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用她那公鴨嗓子大聲地喊著：「不行，這可不能回去！」

謝王氏話音一落，在場之人所有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沒想到會引起這樣的反應，自知是自己太激動了，不免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大郎是死在山上的，那停靈也自然應該在外面，死人怎麼可以再往家裡丟呢？這可是相當不吉利的啊，他一個人死了，難道要連累我們全村的人嗎？」

謝王氏的話一出，頓時引起了一片嘩然，謝心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奶，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爹爹死在外面就已經魂魄不寧了，您還不讓他進我們家的祠堂？還不讓他葬在我們村子？」

謝王氏眼睛一瞪，死死地盯著心染，兩個嘴皮子上下翻飛：「你哪有見過死在外面的人還有再回來的道理？古往今來都是將死人往出送，哪有再往家裡送的道理？大郎雖然是我們家的孩子，我也是這孩子的娘，我們家到不要緊，但是全村人你可不能不管，難道你要讓全村人也沾這個晦氣嗎？」

謝王氏這一招用的好，將自己裝的寬宏大量，反而用村民來當擋箭牌。

果然謝王氏的話音一落，村子里其他那些圍在旁邊看熱鬧的人臉色也開始變的凝重起來，開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謝廣謙三十多死的，這在外面的，不要說是進謝家了，就是連村子也不能進，之前光顧著在這裡看熱鬧了，倒忘了這件事。

「是啊，你奶說的對啊，大郎是在外面死的，怎麼能在往村裡抬呢？萬一將什麼不好的東西帶回來可怎麼辦呢？」和謝王氏平時交好的婦人第一個開口道。

她這一開口，身邊的人也立即附和了起來。

「對啊對啊，是有這麼個說法……」

「是啊，要真的讓他進了村裡，萬一真出什麼事怎麼辦啊！」

謝心染沒說話，轉頭看著謝老漢，她知道決定權再謝老漢身上，爹爹能不能進村，全靠爺爺的一句話。

謝老漢半晌無語，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嘆了一口氣，佝僂著背，嘆了一口氣，指著村口自家的一塊地，聲音沙啞地說到：「心染啊……就把你爹葬在這吧。」

「爺爺！難道連你也認為爹爹不吉利嗎？！」心染不可置信地看著爺爺，她真的沒有想到她的爺爺竟然如此窩囊，臉上難掩失望與憤怒。

「行了行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呀不知道，就別為難你爺爺了，不光是你爹這樣，咱們十里八村的一直以來風俗就是這樣你總得為我們活人想想吧。」

謝王氏眼看謝老漢同意了，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鼻孔朝天地沖著謝心染喊道。

謝心染雖然對著這樣的習俗在現代也略有耳聞，以前就覺的荒謬的很，現在更是心中噁心的慌。

沒辦法，既然謝老漢話說出口了，這件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了，可是作為一個才這麼小的孩子，今天她就和謝王氏鬧得夠大了，如果現在再出口的話，就不好了。可憐自己的爹爹，不僅命喪荒郊野外，死後連家裡都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