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隊長,別開槍
「新娘子請這邊來。」
一旁濃妝艷抹的婦人顯得極為乾裂的聲音響起。
楊禪輕輕點頭,雙手攏在袖中,邁著小碎步,跟著那婦人走到了轎旁不遠的距離。
「新娘子便在這裡吧。」
那濃妝艷抹的婦人指了指路邊一處草叢,整個人好像在盯著楊禪看,絲毫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看來就只能這裡了。」
楊禪估算了一下距離,攏在袖子里的雙手,右手握著手榴彈,左手已經旋開了手榴彈木柄的旋蓋,摸到了拉繩。
突然——
遠處的山野道路之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在月光下拖得極長,只是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依稀可見是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看著一幅書生打扮。
「這荒山野林,竟然還能見著迎親的隊伍,難得難得!」
那身影彷彿見著了迎親的隊伍極為驚訝,大步朝著隊伍走了過來,「敢問一下,各位最近的城鎮怎麼走?我在這山間迷了路。」
迎親隊伍內一陣默然。
沒有騷動,沒有回答。
便是站在不遠處路邊的楊禪,此刻也沒有開口說話。
好半晌,騎乘在黑馬上的「虞定國」突然開口,笑著說道:「今夜是我大婚之喜,貴客既然迷了路,不如去我家中喝杯水酒如何?」
「也好!」
那書生笑著點點頭,朝著隊伍走近了一些,突然腳步一頓,在那書生腰帶上系著的一塊拇指大小的白玉,正散發著瑩瑩微光。
「唉喲……」
書生一看腰帶上的白玉發光,面色頓時一變,突然一拍額頭,沖著「虞定國」等人笑著道,「打擾了,在下突然想起家裡有衣服沒有收,這就先走一步。」
「哼!」
不等青年書生離開,騎乘在黑馬上的「虞定國」突然冷哼一聲,黑馬無聲地朝前走了幾步,「書生,某請你喝喜酒,你怎敢不去?」
站在「虞定國」身前兩個吹嗩吶和敲鑼的小廝,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書生後面,彷彿——
那書生出現后,兩人就已經站在了那裡。
「唉唉!大哥,我這酒精過敏,喝不了喝不了……」
青年書生連連擺手,望著虞定國整個人彷彿和夜色融為一體,步步靠近,神色彷彿都慌張了起來,「這位……那什麼……,大哥大哥,我錯了行嗎,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等改天有空我再去買兩斤豬頭肉看你!」
只是這次「虞定國」卻沒有再回答,荒野的山林道路上,彷彿有莫名的陰冷氣息漸漸瀰漫開。
站在書生後方的兩個小廝,面目模糊,腳步無聲,雙手前伸,悄然地在朝書生靠近。
「你說你說,腫么就不能和平共處呢!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青年書生彷彿察覺到什麼,長長嘆了口氣,滿臉無奈,在後方兩個小廝就要靠近他的時候,突然「啊」地一聲大叫著感嘆了起來。
兩個朝著書生靠近的小廝,彷彿被書生這突然大叫給嚇了一跳,身形微微頓住。
跟著就見青年書生舉起右手,手指尖夾起兩枚銅錢,口中以曾名噪一時的「驚雷」強調高聲唱道:
「酒後,酒後高歌磨劍;
夢中,夢中快意恩仇;
名利,名利腳下亂踩;
情義,情義我一肩挑……」
站在遠處的楊禪,正磨磨唧唧地想要伺機發動,可在聽到青年書生這番說唱后,先是愣了下,跟著心裡默默「tui~」了一口。
那一直盯著楊禪的妖艷婦人,似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理會楊禪,身形彷彿飄似的朝著前方走去。
「金錢,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青年書生最後一句唱完,兩個虎視其後的小廝早已不耐,朝著他就撲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呼地一聲,有勁風響起。
書生手指一動,頭髮飛揚,兩枚銅錢呼嘯著朝靠近他的兩名小廝飛射而去。
兩名小廝幾乎沒有半點反應,脖子就被銅板擊穿,然後原本宛如常人行走的身體,突然一下就軟了下去,在地上露出了兩具紙人。
「哪裡來的術士,焉敢傷我傀儡?」
騎乘在黑馬上的「虞定國」眼見那兩個小廝被擊殺,面現怒意,陡然暴喝一聲,騎著黑馬就朝著書生沖了過去。
青年書生見「虞定國」騎馬重來,面色平靜,抬手間嗖嗖嗖又打出了三枚銅錢。
銅錢發出呼嘯之聲,朝著騎在馬上的「虞定國」激射而去。
可令人詫異的是,就在那些銅錢快要射中「虞定國」時,「虞定國」身形驀然憑空消失,那些飛射的銅錢頓時失去目標。
下一刻「虞定國」又再次出現,黑馬跨出了數米距離,彷彿瞬移一般,同時,手中多了一把半人高的鬼頭大刀。
那鬼頭大刀,寒光炸裂,耀得人心寒。
「媽媽咪呀,這鬼東西會瞬移。」
青年書生臉上陡然露出驚恐之色,心念一動,喊了聲,「回來。」
方才落空射出的三枚銅錢,跟著又快速飛了回來,朝著「虞定國」後背射去。
可惜,「虞定國」身形再次消失不見,跟著出現的時候,眨眼間已經到了書生跟前。
黑馬無聲嘶鳴,鬼頭大刀高舉,朝著書生砍下。
「尼瑪!」
青年書生驚恐地大叫一聲,突然矮身朝前一躍,右腳彷彿有東西可借力一般,一下彈開了幾米的距離,躲閃開來。
與此同時,方才打出的五枚銅錢,回到了他身邊,懸空漂浮,跟著書生手指又是一嘆,「嗖嗖嗖——」五枚銅錢再次帶著呼嘯之音朝著「虞定國」射了過去。
只是出乎書生的意料,這一次「虞定國」沒有再消失,反而身體被五枚銅錢射中後背。
叮噹之聲作響。
「虞定國」穿著的婚服裂開,裡面隱有尖如金鐵的黑毛露出。
「回來!」青年書生緊張地又地喊了一聲。
可五枚銅錢力道極強,射中「虞定國」的身體后,並沒有彈開,反而像是卡在了對方的血肉之中。
任他如何召回,都沒有動靜。
「哼!」
又是一聲冷哼響起。
「虞定國」調轉了馬頭,轉過身來,雙目之中彷彿有冷光迸射。
陰風四起。
方才那些抬轎的打著燈籠的迎親隊伍里,十幾二十個身影,都朝著青年書生撲了過去。
這些身影腳步無聲,但動作極快,模糊的面目此刻都顯現了出來,五官樣貌就彷彿是人用筆畫出來一般。
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口中發出咯咯的古怪笑聲,飄忽不定,就是書生想要用銅錢射對方都難以命中。
「卧倒!」
正在這時,青年書生突然聽到一聲高呼響起。
聽著這熟悉的台詞,他幾乎想也不想的一下撲倒在地。
轟!
猛然間一聲巨響。
一道火光在暗淡的夜色中驟然亮起。
塵土飛揚,聲勢駭人。
那些朝著青年書生撲過去的眾多身影,一下全部被炸飛,落在地上成了一個個破爛不堪的紙人。
唯有那濃妝艷抹的婦人,花花綠綠的衣服上焦黑一片,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幾個窟窿,可身體內絲毫沒有血液流出。
稍遠一點距離,騎乘在黑馬上的「虞定國」跟著也是倒退了兩步,半邊臉上像是被什麼給切開一樣,露出了長長的黑毛。
「卧槽!」
耳朵嗡嗡作響的青年書生甩了甩頭上的塵土,幾步從地上爬起,口中忍不住叫罵了起來。
「誰,誰特么扔的炸彈!」
方才若是他要再慢一些,恐怕直接就被那飛射而出的彈片給擊中了。
可即便他反應快,第一時間趴在地上,但近距離的爆炸,這一下依舊震得他有些氣血翻騰。
書生踉蹌著腳步,尋找著扔炸彈之人,跟著他的身體突然一一頓。
就見不遠處的花轎旁,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身影,左手一把駁殼槍,右手一個手榴彈,正指著他。
書上下意識雙手舉在了頭頂,口中急忙叫道:「隊長,別開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