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消失
那一天，顧傾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她只是記得自己的哥哥走了。當著她的面前犧牲了。
這一年多似乎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回去之後就陷入了深睡。
李甤的嘴角一直含著鮮血，直到顧傾顏睡著那一口血終於是吐了口來。
時菅是第一個沖了上去的，把李甤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心底還在發抖。
黑摩利呆愣的看著這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陸明蜷縮在林天一的懷裡，偷偷紅了眼眶。
林天一一言不發地把他抱緊，任由他掙扎著在自己懷裡崩潰到痛哭失聲。
埃里克在趕到搶救室門口時就已經站不住了，整個人踉蹌著摔倒在地上，被扶起來以後也張著嘴沒法開口。。
他們都不知道最後的接過會是什麼樣子。
最後手術燈熄滅，醫生終於摘下口罩走下來。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之前還在一起的李甤，還幫著他們一起奮鬥的男人怎麼可能就那麼死了，這不可能。
埃里克呆愣的看著時菅，然後緩緩開口說道：「這不可能，李蕤不可能死。他怎麼可能死，他和顧傾顏好不容易才可以在一起啊。」
時菅的眼眶也微微泛著紅，可是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他的肝臟出現的問題極為嚴重，所以……無力回天。」
無力回天這四個字，讓他們感覺到一陣荒蕪。
顧傾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過是剛剛踉蹌的走了過來，在聽見這句話時就已經沒法再控制情緒，心臟緊絞著疼到他根本不能呼吸，開口時都只有急促地抽氣聲。
明遠第一時間把她控制在懷裡，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了。
這件事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接受和緩衝的時間，即便如此，埃里克還是渾渾噩噩地站了起來，去安撫好了糖豆和愛麗絲。
顧傾顏不敢說話，一開口就在流眼淚，只要想到李甤這次真的離開自己，她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顧傾顏已經沒法再進行任何思考了。
她聽到愛人死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五臟六腑都被拉扯攪碎到不成形狀，腦子裡反反覆復地都在想為什麼。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變得很模糊。
李甤為什麼會死？他們不是明明已經很幸福了，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他不開心么？
之後的事情，顧傾顏沒有在意，無論那天在甲板的事情被別人加工成什麼樣子，終究和她沒有一分的關係了，她已經是一無所有了。
李甤的棺材時埃里克準備啊后的，但是顧傾顏根本做不到去看一眼那口水晶棺，整整三天都不吃不喝，目光完全喪失焦距。
此刻的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她只想親手為李甤報仇，可是現在她沒有機會了。
那個男人仍然還是高高在上的司令，他不會有任何事情，自己卻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
她第一次那麼強烈的渴望實力。
也是第一次那麼覺得自己沒有用。
可所有恨意痛苦，都敵不過生命中突然缺失一角的空白和茫然。
顧傾顏半睡半醒間總能看到李甤，李甤看著她的目光還是那麼溫柔，那麼動人，那麼讓她沉醉。
她蜷縮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兒的溫暖角落裡，做夢夢見自己的哥哥，還有李夏曉，還有amy，陶灼灼明天就要一起去吃飯。
可是醒來了，所有人都不見了，誰都沒有了。
這不可能，不，不可能……
深夜時莫名恢復清醒，又驟然驚覺。
她開始懷念過去，懷念李甤，甚至有的時候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誰都不能接受這樣突然的巨變。
顧傾顏就靜靜坐在水晶棺的旁邊，不聲不響地守了三天。
林天一和陸明都忍著悲痛在料理葬禮諸事，幫忙照顧糖豆還有李家的生意，做這個家最後的支柱。
顧傾顏幾乎處在意識渙散的狀態里。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病了。
靈一共三日，他便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日。
半夢半醒里見到最多的是李甤，還有與他們兩個有關聯的過去。
「顧傾顏我會好好對你的。」
「等我們結束了，我們就在一起。」
「永遠也不分開。」
「永遠……不分開。」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還處在低燒的酸疼中。
不遠處傳來細碎水聲，是有人在擰乾毛巾。
明遠坐在沙發床邊，動作輕緩地幫她擦拭額頭。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慢慢開口：「傾顏，我們要去和池池道別。」
顧傾顏倏地睜開眼睛，在回歸現實的這一秒如置冰窟。
「李甤沒死。」顧傾顏急切的說道：「他不會離開我的。」
明遠沉默點頭。
「你也知道，你也看出來了，對不對？！」
顧傾顏不顧已經完全嘶啞的嗓子，起身時用力抓緊男人的手腕，指間的力度大到幾乎要抓破對方的皮膚。
「他還沒有娶我啊，為什麼會死？」
女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因為激烈情緒已經在崩潰邊緣，突然坐起時眩暈感如同暴漲的潮水，耳側傳來虛幻的蜂鳴聲。
「我們要先去送別他。」明遠低低道：「這是最後一次見他的機會了。」
「我不去，我要去看看李甤，他一定還在哪裡等我。」顧傾顏用全力扶著他的胳膊，掀開毯子就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別攔著我，我去找他。」
她長時間沒有進食，膝蓋和腿都不受控制。
「顧傾顏。」明遠雙手架住他的雙肩，沉聲把他拉回現實：「我知道你不想面對這些，可是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開始火化了。」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顧傾顏怒吼回去：「明明應該死的人是陶志華，憑什麼我要去，憑什麼，那個人是我的愛人啊！」
明遠把她扶穩之後才鬆開手，良久把掉落在地上的濕毛巾撿了起來。
「可是你不去，就永遠看不到他了。」
「永遠。」
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李甤了，什麼都沒有了。他的一切都已經會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