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彩鳳樓冤魂
「秋棠不敢。」秋棠剛想坐,突然想起了她來玲瓏閣第一天,綠竹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不由得急忙打消了念頭,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徐媽媽由陰轉晴的臉。
「不錯,還算懂規矩。我問你,聽說你昨晚做噩夢了?」徐媽媽一臉關切。
「沒……沒有。」秋棠矢口否認。
「秋棠,你能跟我說說你的家么?」徐媽媽端著蓋碗,看不清神色。
「兒臣給母后請安。」慕蹇煜跪在太后榻前。
「聖上起來吧。哀家一把老骨頭,經不起聖上這一跪了。」太后說著,咳了兩聲,「聖上坐吧。」
「多謝母后。」慕蹇煜在榻旁落座,「母后急著派人將兒臣喚來,有什麼吩咐么?」
「哀家知道,兩年前雲妃薨了,對你打擊很大,這幾年你幾乎不踏進後宮半步,整日忙於朝政,哀家看著心疼啊。」太后拉過慕蹇煜的手念叨著,「如今聖上雖說春秋鼎盛,不著急立太子,可後宮孩子不多,聖上也要多想想以後。再者,後宮連著前朝。」
「母后教訓的是。是兒臣疏忽了。」
「剛進宮不久的章國師家的小女兒章婉安排入住了毓嵐宮,我瞧著倒是比她姐姐柔妃水靈,聖上抽空去看看吧。」
「兒臣知道了。」
「對了,雲妃母家的案子怎麼樣了?」
「有些眉目了,可母后您知道,有些事情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很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母后還是好好養著身子,少操些心吧。兒臣會辦妥的。」
「罷了。哀家乏了,你去吧。」太后靠在靠枕上,閉上了眼睛。
「兒臣告退。」
「行了,別哭了,下去洗洗,今兒晚上就把牌子掛上吧。」柳媽媽帶著三個姑娘回到了彩鳳樓。
「不……」若雲哭喊一聲,一把推開柳媽媽轉頭就跑。
「嘿!你個小蹄子!給我追!」柳媽媽一聲令下,三個五大三粗的大茶壺就追了出去。
如意和玲花兩個姑娘哪見過這陣勢,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吊到後面柴房去!」不多時,若雲被綁了回來,嘴角沾著血。
「小蹄子。你跑啊!」柳媽媽拿著鞭子,看著吊在柴房橫樑上若雲,柳媽媽恨得牙根兒痒痒。
「呸!」若雲朝柳媽媽面門吐了口血沫,「你個不要臉的老女人!自己不要臉,讓萬人睡!現在還要把我們也拖下這骯髒的泥沼!」
「讓你嘴硬!」柳媽媽一把抹掉臉上的吐沫,氣急敗壞拚命抽打著若雲,「你個小蹄子!在徐媽媽那裡學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了么?!哪個許你這樣跟我說話的!」泡了鹽水的鞭子伴著柳媽媽的罵聲密密麻麻的抽在若雲身上。
「媽媽歇歇手吧,那小蹄子昏過去了。」旁邊的大茶壺攔下了柳媽媽的手。
「放下來潑醒!今兒晚上把她們三個的牌子掛出去。三十兩紋銀。」
「綠竹,你和梨沙帶著秋棠去城南邵掌柜那兒把這些衣裳給送去。速去速回。」問了一早上,徐媽媽什麼都沒問出來。秋棠翻來覆去就兩句話,玲瓏閣是家,她是秋棠。
「徐媽媽別來無恙。」綠竹和梨沙帶著秋棠剛走,衙門裡的欒濮安欒捕頭就帶著人到了玲瓏閣。
「哎呀,我當是誰呢,這一大早喜鵲就在我院子里叫喚,原來是欒爺要來。」徐媽媽拍著手迎到了前院,「欒爺這是有差事?」徐媽媽看了一眼衙門欒濮安身後跟著的衙役,心裡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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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看這張畫像,徐媽媽可曾見過這個女孩子?」欒濮安命人展開了一張畫像,畫像上是一個眉清目秀大約五六歲的丫頭。徐媽媽隱約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喲,這姑娘可真俊俏,這丫頭咋啦?丟了?」徐媽媽按下心中疑慮,旁敲側擊的打聽著。
「那我可不知道了,上面只說要見著這姑娘就送上去。陵城誰不知道你徐媽媽見的姑娘最多,我這不就來問問嘛。」欒濮安見徐媽媽提供不了啥有用的消息,命人將畫像卷了起來。
「瞧您這話兒說的,我這不也是給那些可憐的孩子提供個吃住的地方嘛,這丫頭,我還真沒見過,我給您留意著,見著了,我親自給您送去。」徐媽媽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得嘞!那我先謝謝了。告辭。」欒濮安帶人離開了玲瓏閣,「走!去下一家!」
「媽媽!媽媽!不好了不好了!」
「噗!」柳媽媽一口水沒咽下去,全噴出來了,「死丫頭!你娘死了!嚎什麼喪!」柳媽媽擦著嘴角的水漬罵著。
「媽媽,您快去看看吧,若雲,若雲她……」小丫頭嚇得臉色慘白,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眼看可能出了事兒,又聽見若雲的名字,柳媽媽迅速對身邊的大茶壺使了個眼色,大茶壺會意,迅速關上了大門,撤下了若雲的牌子。
柳媽媽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柴房,柴房的門大開,一雙腳在空中晃來晃去,大著膽子抬頭看去,若雲用掙脫開的繩子,將自己懸在了房樑上,被鮮血染紅的衣裳晃得刺眼。
若雲死了。
死不瞑目。
「媽媽醒了!」折騰了一炷香的功夫,柳媽媽才慢慢轉醒。
喝了一口小丫頭遞上的茶,柳媽媽靠在了床頭:「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柳甲你留一下。」
柳媽媽看眾人都出了房間,壓低聲音對彩鳳樓大管家柳甲說道:「今晚後半夜,把她衣服扒了,用熱油把臉毀了,悄悄扔到亂墳崗去吧。別叫人發現了。」
「您放心吧。」柳甲領命出去。
「綠竹姐姐,彩鳳樓是什麼地方啊?」秋棠還在想著上午的事兒。
「怎麼突然問這個。」綠竹有些遲疑。
「是個再也看不見陽光的地方。」梨沙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那夫人為什麼要送她們去?」
「因為那裡有機會可以碰到天。」梨沙的聲音冰冷而絕望。
「天……」秋棠若有所思的低頭走著,完全沒有察覺綠竹在梨沙的刻意遮擋下,迅速的將一個小包袱遞給了路邊一個男子。
或許,彩鳳樓並沒有那麼可怕。秋棠暗自琢磨著。
「主子,尤公公來了。」
「尤公公。」美貌女子起身。
尤公公行禮道:「雜家給婉才人請安。聖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請小主準備著。」
「多謝尤公公。尤公公慢走。」
「主子,聖上可是連著翻了好幾日的您的牌子,看來,聖上還是看重您和國師的。」小丫鬟青杏扶著章婉坐回到軟榻上。
「噓!」章婉瞪了青杏一眼,「這裡不比家裡,說話怎麼還這麼隨便。」
「奴婢知錯了。」
「呀!真好看。」綠竹拿著一塊手帕湊在油燈下,嘖嘖稱讚。手帕上綉著一支盛開的荷花,綉線的走向,色彩的搭配,讓綠竹很難想象出自這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之手。
「從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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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教我的。」秋棠勉強笑了笑,想起娘,秋棠的眼睛瞬間失了光彩,「我娘說,這是必須要會的。」
「你娘是做什麼的?綉娘么?」
「不,不是。」
「那是做什麼的?」
秋棠注視著油燈跳動的火苗,恰如那一夜沾了血的燭火。
「給爺過來。」紅燭搖曳,花枝招展,滿頭珠翠的玲花,被一雙油膩的大手拉進了懷裡,「來,把酒喝了。」油膩的大手捏著一隻小巧的酒盅,硬湊在玲花嘴邊,灌了下去。
「咳……」玲花被嗆得喘咳不斷。
「唱個曲兒給爺聽聽。」腦滿肥腸的男人捏起了玲花的下巴。
「夢回鶯轉,亂煞年光遍……」玲花輕啟朱唇,緩緩唱道,任由淚水溢出眼角。
「小聲兒還真甜。」胖男人淫笑著在玲花腰間揉來捏去,「小妞兒,咱們換個地方唱。」不等玲花反應過來,胖男人抱起玲花就扔在了床上。
「小點聲兒!蠢貨!」柳甲低聲罵著,手裡迅速剝光了若雲的衣裳。
「甲哥,讓兄弟們樂呵樂呵吧。」若雲的皮膚在月光下隱隱泛著白光,令人垂涎三尺。
「呸!她是含恨死的,你要是不怕日後她找上你,你就背回家去,沒人攔著你。」柳甲朝地上啐了一口說道。
說話間,只聽身後一陣兒小跑,一個小廝端著一個滾熱的油鍋向他們跑來。「呲!」滾熱的油澆下去,若雲的臉瞬間變得沒了人模樣。
「行了,你們倆把她抬到亂葬崗去扔了就行了。警醒著點兒,別讓巡夜的逮著。」柳甲吩咐著,拉開了柴房旁邊的後門。兩個小廝抬著若雲,消失在夜色中。
「欒爺,咱這陵城就巴掌大的地方,哥兒幾個都拿著畫像查找一天了,連個相似的人影兒都沒看著,明兒還繼續么?」欒濮安帶著幾個衙役在路邊一間尚未打烊的小酒館里打尖,在等酒菜的間隙,一個衙役看著手中的畫像,發著牢騷。
也確實,單憑一張兩三年前的畫像找人,真的是海底撈針,欒濮安也知道找到的希望很渺茫,可這是上面派下的任務,不得不做啊。欒濮安嘆了口氣,隨手跟手下這幾個弟兄們斟上酒,籠絡人心這件事要從小處做起:「得了,哥兒幾個,別抱怨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上面要的人,能不找么?哥兒幾個明兒再辛苦辛苦,若是真找著了,說不定咱哥兒幾個都能加官進爵,即便找不到,咱們也費心儘力了,最起碼不會被上面指著鼻子罵。」說話間,幾樣下酒小菜陸陸續續端上了桌,欒濮安將面前酒杯倒滿,「來來來,先喝酒吃菜解解乏。」
「起來了!起來幹活兒了!」五更鼓還沒響,權爺的聲音就炸醒了姑娘們。
寒冬臘月,衣裳越來越難漿洗了,倒進盆子的水,稍一靜置,水面上就會結一層薄薄的冰,碎小而鋒利。秋棠強忍著雙手的刺痛,努力揉搓著衣裳。鑽心的痛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
「周媽媽,拜託您了。」綠竹在井邊迅速將一團布塞給了打水的周媽媽。
「你放心。」周媽媽不動聲色的收好,提著木桶向姑娘們走來。
「你給了她什麼?」看綠竹回來,秋棠低聲問道。
「沒什麼。」綠竹迅速看了一眼周圍,低聲說道。
「綠竹姐姐,你見我昨天晚上綉好的手帕了么?就是綉著海棠花的那個。」將衣裳洗好掛好,秋棠回了屋子,想把昨天晚上綉好的手帕給徐媽媽送去,可她怎麼也找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