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凌晨之前
（今天全天要出門，今天就一更）
執法局今天正常下班，文職人員，後勤人員都走了，留在局裡的，除了孫局長的十來個心腹之外，就是杜家帶來的三十多人。
杜家需要主持這次審訊。
同樣的罪行，不同的人審問時候，會有很不同的結果，比如某些大戶，被某些人審問，等到有結果的時候，他私藏的金銀已經提前的消失無影無蹤，有些人被審問之後，會大肆的攀咬，咬出不少清白人家，然後經手人大發橫財。
一連串殺人案，讓杜家焦頭爛額，對於杜家來說，沈漁身上最大的價值是什麼？
不是沈漁，而是那位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手，杜家要搞清楚他是誰，要以最快的時候抓到他消滅他，用軍事術語來說，就是殲滅敵人的主力部隊，而不是抓了沈漁打草驚蛇。
這個人不死，杜家不能安心，如果輿論炒作起來的話，杜家的麻煩會越來越大。
沒有人認為是沈漁殺人，桂安時候，李夏雨、程旭峰都加強了個人警衛，做好了防備。
一切的一切，能在今天晚上結束嗎？
孫局長通過反射鏡，看著被關押在牢房中的沈漁。
執法局有獨立關押犯人的地方，而沈漁就住在其中的一間，兩邊是堅硬的牆壁，面前是粗壯的鐵柵欄。
不知道有多少硬漢，在這裡成為了軟腳蝦。
沈漁的緩兵之計並沒有奏效，只是從杜紫雨哪裡爭取到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到了下午六點，對他的刑訊就開始了。
這正好是執法局下班的時間。
嚴刑逼供，不是血肉模糊的拷打，而是水刑，把一張張毛巾放到了沈漁的臉上，然後澆水，用窒息的手段逼迫沈漁說出他的幫手是誰。
沈漁是要上法庭的，拷打留下的痕迹會很麻煩。
抓住沈漁，不代表案件結束了，沈漁身上沒有真氣，一連串的血案不是他做的，只有抓住那個神秘的高手，才代表大功告成。
毛巾覆蓋在了沈漁的臉上，水流一縷縷的落下，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漢完蛋在這上面，那種隨時可能死亡的溺水經歷普通人根本一次都抗不過去。
但是，沈漁扛過去了。
「這傢伙是一個硬骨頭。」
杜紫雨凝視著沈漁，說道，他沒有參與動手，但是旁觀了一切。
水刑看起來很溫和，實際上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刑罰，很多鐵漢子可以扛過一個鐘頭的嚴刑拷打，但是十分鐘的水刑就能讓他們什麼承認。
沈漁已經堅持了三個半鐘頭。
「我說，我說，他在新林大道三十二號，是一個四十七歲的中年人，下巴有一顆黑色的長毛黑痣，身高一米七三，我這一次沒有騙你們，真的，快點去，不然來不及了。」
沈漁又又又一次的招供了，刑訊的人轉過頭看著孫局長。
「派人去抓他，沈漁，如果你這一次再騙我，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他惡狠狠的說道，他沒有想到沈漁和最狡猾的罪犯一樣——很多老油子被抓了拷問之時，會說出假情報來喘口氣，沈漁已經說了四個假情報，讓他們的人撲空了四次了。
「孫局長，我怎麼會騙你呢？」
沈漁喘著氣，聲音沙啞的厲害。
「我怎麼敢騙你們呢？」
他失魂落魄的如同一條落水狗，刑訊抽幹了他身體的每一分精力。
掛鐘的時針一步步的向前，已經十一點零二了。
……
時針一點點向前移動，快到晚上十二點了。
杜紫雨的脾氣更加的暴躁起來。
這些日子裡，杜家因為沈漁的出現而損失慘重，人來人往的人情支出比以往增加了三倍，而更要命的是，許許多多依附於杜家的力量開始離心離德。
比如李夏雨、程旭峰被殺，新上來的頭目就有點不知分寸。
所以今天，當得知了沈漁被抓住之後，杜家花了大價錢，請了孫局長幫忙，參與到了對沈漁的審訊中。
從抓了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鐘頭，一個良好的開端，卻是這樣的結果，杜紫雨的心情很不好。
杜紫雨恨不得將沈漁撕成碎片，得知抓到了這個高中生的時候，他覺得只要半個鐘頭就能撬開他的嘴巴，卻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如此的倔強。
他的心中甚至有一絲的寒意，杜雲飛那個白痴，他招惹這種狠人幹什麼？能扛過水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那種溫室里的花朵所能比擬！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真的不認識那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人，我總不能胡亂編出一個人出來。
我之所以隱藏在康雁哪裡，是聽說了程旭峰被殺了，於是冒功去找她，找到她之後，她很感激我下手殺了程旭峰，於是收留了我，同時幫我整理了曲譜等東西，別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
沈漁繼續說著，而孫局長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你把我當白痴了？既然你不知道誰殺人，那麼說清楚你這段日子是怎麼隱藏行蹤的等等，還有，你跑去廣播公司幹什麼？真以為我們是白痴呀？康雁我們已經抓到了她，你覺得她能抗住審問嗎？」
孫局長獰笑著看著沈漁。
「你嘴巴嚴密，但這沒有什麼用處，相反，會給很多人帶來災禍，就像是吳老師，你希望她家破人亡，淪落煙花嗎？」
孫局長恐嚇著沈漁，他已經對刑訊不抱什麼想法了。
「有句話叫做公門之中好修行，簡單說就是我們只要偏偏手，就能幫一家人，也可以救一家人，就像是吳老師，她今天認出來你，又想幫你的忙，結果被牽連進來，那麼外面的人會不會想，你這些日子之所以能隱藏起來，是不是由警方的人通風報信，通風報信的人會不是是吳月芙的父親？
一旦事情牽扯到他的身上，他會被停職，嚴重一點直接進監獄，而吳老師也是一樣，死了這麼多人，總要有一個交代，讓人覺得警察不是那麼沒有用，老吳的年齡，就別指望從監獄中出來了，而吳老師，那位美麗的小姐，你覺得她的結局會如何？」
孫局長冷哼著，說著恐嚇的話。
「她可能會入獄十年八年，等出來之後人老珠黃，社會上的人又不會接納她，唯有去做一些皮.肉生意，等上幾年就染上一身臟病，到時候……嗯，她還有兩個妹妹，罪人的家屬會怎麼樣，沈漁你覺得呢？
這一次申海城死了那麼多人，那些人報復不了你，但是會不會報復那兩個女孩子？」
孫局長的聲音充滿了威嚇，而大家都清楚他的威嚇完全可以成真。
「沈漁，做人要講究快意恩仇，那個殺人的人，遲早會被抓住，而且你也不欠他什麼東西，好好的想一想，和我們達成交易，而我保證，這件事不牽扯吳老師，包括康雁，能夠放她一馬，我就放她一馬，你覺得如何？」
「我憑什麼相信你？」
「吳老師的父親是警察，他可以和他的上級以前過來，我在他們面前承諾，然後者就變成了公家的事情了，我要牽扯吳家警察部門會阻止的，你說是不是？」
「讓我休息一下，休息一個鐘頭，我會回答你的問題的。」
「真的？」
孫局長皺著眉頭，一字一句咀嚼著沈漁的話。
「沈漁，我們交易的核心是，你幫我們抓到那個武道高手，我以個人名義擔保不牽扯到別人，甚至可以在監牢中為你提供必要的方便，但是如果他跑了，所有的交易都不算數。」
「我明白，讓我想一想。」
沈漁這樣的說道，「讓我想一想，可以嗎？」
沉吟了一下，孫局長看著沈漁即將崩潰的身體，最終點了點頭。
沈漁熬過了好幾輪水刑，身體到了極限，再逼供下去，很可能他會暴死，而且這個硬骨頭有服軟的跡象，既然這樣，還不如答應他的請求。
他的人已經去請吳老師一家了，希望吳家的人不要給臉不要臉！
……
時針一格格的向前行進，整個申海城已經寂靜無聲，街頭上除了極少數的行人之外，剩下的就是空曠和寂寞。
一輛汽車，載著臉色鐵青的吳鐵軍和吳月芙向著執法局而去。
海州城另外幾處地點，忙碌一天的執法局隊員們，正在享受著夜宵。
杜家的主事人杜青雨沒有睡覺，坐在書房裡等著電話。
黑暗的城市中，一盞盞等熄滅了。
而此時，執法局裡面，沈漁虛弱的坐在了鐵欄杆前，等待著午夜的鐘聲。
「沈漁，想好了沒有？想好了就說吧，想不想好好的吃一頓？」
牢房外門的單間，孫局長和杜紫雨正在相對小酌，涼拌豬耳朵、油炸花生米、拍黃瓜和五香牛肉，讓飢腸轆轆的大家吃的很香。
「嗯，給我一份，我吃完了就說，這次如果胡言亂語，我就是王八蛋。」
沈漁的表情輕鬆了下來，這種神情孫局長見到過不少，倒不是沈漁要招供，而是主動溝通，這就是好事。
只要罪犯還有慾望，就可以解決問題。
「怕你自殺，只能用手，明白嗎？」
黃銅製成的托盤放到了沈漁的面前，裡面還有好幾樣小菜，沈漁拿起了笨重的木勺子，笑了笑。
「祝各位大爺仙福永享，萬事如意。」
沈漁的笑容，在陰暗的燈光下無比的滲人。
他在笑，笑的非常的高興，彷彿有什麼喜悅的事情即將發生。
他憑什麼笑，他有什麼膽子在笑？
他要自殺還是想什麼？
一股不詳的念頭，湧上了孫局長的心頭，他突然想起來了，沈漁系列案件的一個共同點。
殺人者，都是在午夜十二點動手！
大家一直有個誤區，以為沈漁堅決不招供，是為了保護另一位殺人的人，但現在……
孫局長迅速拿起了電話，同時讓秘書通知外面的人小心一點，把槍支分發下去，遇到了緊急情況，甚至可以給杜家的打手發槍！
這次跟著杜紫雨來的那批人，不少是退役的，或者是腥風血雨中過來的人。
準備好了一切之後，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七。
也就是這時，執法局門外傳來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