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飛鳥和魚的距離（本卷完）
油膩的中年老闆的馬屁很快改變了方向，因為他發現，今天晚上出錢的不是沈漁，而是曹憲，所以放棄了向沈漁推薦他腌制好的牛肉的計劃，而是去拍曹憲的馬屁，推薦更多的菜肴。
「價格好便宜呀……」
曹憲低聲的笑道，直接讓老闆上一些最貴的烤肉，還點了幾道菜，沈漁有點疑惑，這種口味，似乎是自己愛吃的。
「那天你和我父親在金鷹大酒店吃自助餐的時候，他記下了你的口味，我請教他的時候，他報給我的……」
沈漁嘆了一口氣，突然間覺得面前的大閘蟹味道不香了，曹安，你這樣優秀……不，曹安的女兒向父親打聽某個男孩愛吃什麼，呵呵……
「我要走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她的眸子里滿是柔情，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看看今年考試能否考上大學，如果考不上的話，那我就留在申海城，高中學歷已經足夠了，到時候，我會變成一個社會人，每天過著賺錢收租和悠閑的生活……」
沈漁輕輕的說道，說著對以後生活的想法。
「騙人，我才不信呢，你會這樣過自己的一生，給我說真話。」
「我還小，很多事情都沒有考慮好……」
沈漁很是迷茫的說道。
「哼哼，你和我繼父一樣，都是鋸了嘴子的葫蘆，秘密都藏在了心底，不該說的話都不說，其實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走一步十步……」
曹憲輕輕地哼著，對於沈漁這個戲精裝糊塗，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和姐姐一起去京城，姐姐給你找個好學校，好輔導，保證你明年考上帝都大學，我到時候是你的學姐，姐姐認識很多姐妹，她們都很漂亮……」
沈漁嘆了一口氣，聽著她軟糯的話語，凝視著曹家十九歲的公主，她今天居然畫了淡淡的妝，絕美的面容上……
「痛！！！」
沈漁伸出筷子，捏住了小姐姐的臉頰。
「小姑娘裝什麼大人，別學亂七八糟的東西，這種釣凱子選備胎的手段，我才不上當呢。」
「哈哈哈……」
曹憲也笑了，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母親，問己應該怎麼樣處理和沈漁關係的時候，母親告訴她，吊著他！
這麼優秀的男人，就算是自己用不到，也要拉到身邊，以後……
她很希望交到沈漁這個朋友。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五天，從生死一線到一路逃亡，直到回到申海城，一切的一切，宛如夢幻一樣。
和父親作對，各種攻擊父親的人，這一次徹底的完了。
曹憲，作為一顆閃閃發光的明星，進入了很多人的視線。
沈漁把各種榮譽都給了她，所有的好處（黑鍋）都由曹憲來背，上報的資料里，沈漁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卒，那天一刀殺人的場景，成了曹憲的功勞。
曹小姐臨危不懼，一刀驚退了敵人……
這是正規報道上的故事，包括她在申海城的所作所為，美麗的高嶺之花，行事果斷英明，相信她的兄弟姐妹都嫉妒的紅了眼睛。
她非常非常的感激沈漁。
可是，為什麼心中還有一絲絲淡淡的屈辱感，這一次父親的布局，沈漁的執行，她還是沒有看懂，她甚至有種感覺，她就像是旁觀在兩個大人物博弈，然後卻什麼都不懂，跌跌撞撞的，最終贏得了勝利，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到現在，還不清楚孫家是如何情報泄露，如何被抓的，她不清楚沈漁到底在其中起了多少的作用，這個戲精目的是什麼？
「英明神武，美麗動人的阿憲姐姐，有些事情，你就別深究了。」
沈漁笑著，避而不談。
「美麗動人英明神武的曹小姐。」
曹憲冷冷的笑著，笑的很無奈。
她依舊記得昨天中午的那一刀，沈漁那讓人驚艷的那一刀。
虧她第一次來到了申海城，還以為沈漁這個小弟弟需要她的保護……
「別傷心，我的戰鬥力並不強，我只是嚇走了周欣而已，你也摸過我的骨頭了，知道我的戰鬥力了。」
後來兩個人相處的那段時間，面對沈漁一再裝模作樣的，表示自己修為很差，那一刀只是超常發揮等等，曹憲按住了沈漁，直接摸他的身體和骨骼，最後才確定，沈漁的修為真的不怎麼高。
雖然醇厚精密，是道家一等一的真氣，但是卻沒有那麼厲害……
「可是……」
看著這個一臉壞笑的傢伙，曹憲放下了筷子，對著沈漁鄭重的說道。
「沈漁，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我想問你，為什麼後來要讓我和兄弟們姐妹來到申海城，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這是女孩這些天一直在想的問題。
「請相信，其實沒有人想要傷害你們的，你在這個案件中，屬於……」
沈漁笑著，用一種很奇怪的姿態看著她。
「我說出真相，你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
沈漁對著店老闆揮了揮手。
「我要了這麼多好東西，是不是可以白送我一塊叉燒？」
「好勒。」
店老闆點點頭，表示送一塊叉燒沒有什麼。
油汪汪，金燦燦，酥脆香甜的叉燒很好吃，沈漁又要了一塊。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就是這塊送的叉燒。」
沈漁開了個玩笑，相信女孩不會生氣。
他和她，都是大時代裡面的小人物，屬於被磨鍊，被培養的小人物，現在，只是旁觀者，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三國裡面才開始的曹操和周瑜，那時候正是青春年少。
你的出現與否，並不影響任何的大局。
女孩氣的踢了沈漁一腳，陪著沈漁吃完了夜宵，然後轉身離開，沒有付賬。
「我在京城等著你，你一定要來呀。」
她盈盈的笑著，對沈漁囑託道，她也知道，她和他的距離，其實很遠很遠。
九月二十二日，申海城孫家一案進入公審階段，孫家被控以勾結海寇，恐怖活動等罪行，上層和中層一掃而空，下層也有許多人受到了牽連。
海關的李關長在孫家出事之後，第一時間提著重禮來找沈漁，包括許諾沈漁只要入職海關，可以直接成為幹部併兼任副科長，第二年保證沈漁成為科長等等，可惜他沒有見到沈漁，然後他這次也受到了牽連入獄，四個月後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九月二十五日，沈漁因為特殊功勞和貢獻，被上級授予榮譽勳章，特批入職申海城執法局，成為了一位正式探員。
同日，沈漁寫了一碗新的雞湯，文章發表在申海日報上面。
我花了十八年時間，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茶。
我的白領朋友們，一些在你看來唾手可得的東西，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從我出生的一刻起，我的身份就與你有了天壤之別……
上高中專是我跳出農門的唯一機會……
當我們都獲得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來到申海這個大都市，我發現與我的同學相比我真是土得掉渣……
我可以忍受城市同學的嘲笑，可以幾個星期不吃一份葷菜，可以……
在申海待了兩年，我依舊跟剛畢業一樣沒有一點起色，我決定換一換方向……
我奮鬥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茶。
我奮鬥了18年，不是為了和你一起喝茶。
這篇文章一經發出，就引發了極大的反響，故事講述的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學子，如何通過個人的艱苦奮鬥，上學、打工，奮鬥，最後坐在申海城的茶館里，和自己的朋友品嘗著成功的滋味，卻又對未來充滿了迷茫和恐懼。
而現在……沈漁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終於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加入了執法局。
其實，很早的時候，沈漁最想入職的就是執法局，成為一位秘密探員，享受各種待遇，包括持槍、高工資福利，當然還有能夠進入檔案室，窺探這個世界的秘密的許可權，觸摸超凡的世界，當然，前提是不受組織的安排，簡單說就是可以只領工資不上班嗎？
所以，第一次曹安邀請沈漁加入的時候，沈漁拒絕了，他表示自己可以為曹安服務，但是加入執法局就算了。
從基層做起，拼死拼活，執行各種危險人物，甚至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等等，這一切不值得。
而現在，沈漁主動加入到執法局中，因為薛局長和曹安欠了他的人情。
薛局長不清楚沈漁的真正能力，但是欠下的人情讓他毫不猶豫的給沈漁安排了不用上班，只需要領工資的職務，而且工資的檔次很高，補助也很高的工作——猜一猜是什麼工作？
司機，沈漁現在是執法局的司機，薛局長專門給沈漁配了一輛新車，這輛車隸屬於薛局長執行秘密任務時候使用，簡單說就是這輛車執法局裡面只有薛局長有權動用，別的領導都無權干涉指揮，然後呢……薛局長不會用這輛車的，這輛車就成了沈漁的個人交通工具，包括各種的油補車補等等，都進了沈漁個人的腰包。
而曹安，這次沈漁還清了他所有的人情，甚至可以說他欠沈漁的，那麼，他也只能默許這件事，不干涉沈漁的工作，同時為沈漁擦屁股，掩飾各種漏出的馬腳，讓外面人以為，沈漁是一個普通的人，只是有點機靈，有點關係而已，上面不會知道沈漁有什麼能力，所以危險緊急的事情是不會找一名小小的司機的。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如今可以和公務員們在執法局裡面喝茶了，謝謝你們。
這就是沈漁對自己的個人前景規劃。
第三天，沈漁接到了一份讀者來信，寫信的女士名為田震，鏗鏘玫瑰風雨彩虹原唱的名字，當然她不可能穿越到這個世界上，那麼寫信的人是誰呢？
寫信的女子在信中講述了對沈漁文章的喜愛，這是一份平淡無奇的文章，沈漁看了兩遍之後，就把信和別的讀者來信一樣，放到了大紙箱中封存。
信裡面有有一句話，孩子的好夥伴馬良很喜歡你的故事，喜歡畫畫的他夢想為你插圖。
孩子的名字叫做馬良而不是楚門，同時同時還有一個如同鬼畫符一樣的文字。
zbuffer
（z緩存）。
z－buffering是顯卡為物件進行著色時，執行「隱藏面消除」工作的一項技術。為了節省算力，顯卡採用的一種取巧的方式，人眼所看到的物品，只能看到他看到的正面，隱藏物件背後的部分就不會被顯示出來，或者用通俗易懂的話題來說，只有看到的，才是真實存在的，但是背後、角落裡的東西，並不存在。
肥貓現在如果出現在沈漁的眼前，那麼就表明它存在了，它會被觀察，被展現、被勾勒。
在rpg遊戲里，主角目光看到的物品，他們活靈活現生活的很真實，看到的世界美輪美奐，栩栩如生，但是如果沒有了主角視覺，他們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靜止發獃、一動不動或者乾脆不存在？
或者說，如同遊樂園裡面的木偶一樣，只有開園時候，才會玩耍嬉戲，但是到了晚上，他們是什麼樣子？
肥貓沒有在信中提到任何關於z緩存的設想，也沒有說什麼出格的東西，
這封信裡面，就這兩個關鍵詞，還各種隱蔽，肥貓甚至沒有用英語、法語或者日語寫信，因為任何一種文字，只要大規模的出現符號，就能被破譯，或者引發別的關注！
肥貓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它到底在預知到了什麼？
信封上，除了郵票之外，女孩畫了一隻飛鳥和一條魚。
一隻飛在天空中的鳥，和一條海中的魚。
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找不到你，不是我不想你，而是我和你無法見面。
我和你之間的距離，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海里，是飛鳥和魚的距離。
第二卷最遠的距離完。
這一卷，沈漁完成了身份的躍遷，成為了一名公務員，進入了體制，同時還以他想要的方式，這在很多人眼中，如同越過天塹。
但是他和肥貓的距離，還是那樣的遙遠。
雖然只是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