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賣

「哦，我年紀大了，打掃房間太辛苦，因此除了生活區以外，其它地方能罩住就罩住。」

銀髮老婆婆的這番解釋很合理，只是，此時此刻在房間裡屋燈光透出的那個屋子裡，傳來「咔嚓」「咔嚓」的撕咬吞咽之聲，像是裡面有什麼猛獸正在撕扯血肉。

「咕噥。」被這個房間里的詭異氛圍震懾，坐在一旁的黑人青年迪爾咽了一口唾沫，同時向身旁的石毅稍稍得靠近。

「哦，你們不用害怕，那是帕迪在吃東西。帕迪，帕迪，你小點聲，你嚇到我們的客人了。」

似是聽到老婆婆的叫喊聲，透出昏暗燈光房間里的撕咬聲果然小了許多，只是，依然持續不斷、清晰可聞。

「哈哈，婆婆，帕迪是您養的狗嗎？您這麼大年紀了還養大型犬，照顧起來很辛苦的吧？」迪爾有些僵硬的笑著，沒話找話說。

「嗯，還好吧，照顧了他幾十年了，已經習慣了，反倒是近幾年感覺輕鬆了很多，每天給他準備吃的就行了。」

「啊？照顧了幾十年？」

「婆婆，您知道奇洛教授除這裡以外的其它住址嗎？」石毅突然打斷了迪爾，直接這樣問。

「嗯……我想想啊，好像，小奇洛是跟我說過，他說，在郊外父母給他留了一套房子，是在哪裡來著？」以手輕輕點著太陽穴，脖子上圍著紅格圍巾的老婆婆在房間里左右徘徊。

「哦，我想起來了，是在枯林區172

號，在那裡，在那裡奇洛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一套房產，應該是172號，不過就算不是也沒關係，你們到附近后，稍稍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間亮著昏黃色燈光的房間內，爬出一具全身枯瘦如柴，然而腦袋卻出奇巨大，嘴巴的四周還沾著大片大片血跡與碎肉的白髮老人，他全身一絲不掛，以四肢在地面上爬行因此顯得四肢奇長。這位「老人」速度不慢得爬到和善的老婆婆腳邊，而銀髮老婆婆則坐在沙發上，輕輕撫著他或者說它的頭臉。

看到如此詭異恐怖的一幕，石毅還好，雖然全身一僵但還能綳得住，而迪爾就嚇得整個人臉都白了，要知道，他是黑人啊！

「婆……婆婆！！這，這是怎麼回事？」

「啊？這是帕迪啊。」老婆婆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狀態有多麼的詭異邪門，依然保持著和善的微笑這樣回答道。

「您不是說您先生已經過世了嗎？」

「對啊，他現在的確不是活著的狀態啊。」老婆婆理所當然的回答著，卻偏偏邏輯合理無懈可擊，居然讓能言善辯的迪爾無言可對了。

「婆婆，我們還急著去拜訪奇洛教授，今天就不多陪你聊天了，改天再來拜訪您。」石毅站起身來，一把拉起身旁腿軟的迪爾，非常有禮貌的溫和言道，就好像他眼前的場景非常正常，接待自己的僅僅只是一對熱情好

客的老夫婦一樣。

說完，他硬拽著雙腿發軟的迪爾就往外面走。

只是，他們身後的銀髮老婆婆以滿是皺紋的手掌輕撫著丈夫那毛茸茸的頭顱，有些陰森地道：「我這次要是放你們走了，就沒有」

呼得一聲，老婆婆的話還沒有說完，石毅就已然驟然轉身拔槍了，自那一夜后，火神經由石毅二次改造過，整支手槍加長了一些，其造型更加的粗獷暴力，當然，威力也是。

此時此刻，這頭「槍中猛獸」在一隻纖長有力手掌的把握下，穩穩的對準著銀髮老婆婆的眉心，老婆婆原本要從帕迪頭上鬆開的手，突然靜止住了。

「在這個距離，我開一萬槍，都不會有一槍落空的。我手中的火神改裝型，威力大的足夠轟爆犀牛的腦袋，打在您身上您整個上半身都會消失，想變成和你丈夫一樣都沒門。」

「就算您不怕死……」說著，石毅從腰間的腰囊內抽出一管純金色的玻璃試管。

「濃縮過的光明聖水，這一管下去，我保證您的丈夫再也沒辦法陪您了。試試嗎？」說著，石毅以左手兩指拔開瓶塞，僅僅只是氣息露出，那本來一臉猛惡貪婪之色的帕迪，就本能得向後縮了縮，猶如受驚的幼獸般躲到了老婆婆的身後。

「很好。這個傢伙，是奇洛教授幫你做出來的？」石毅揚了揚下巴，示意正在往老婆婆身後縮的帕迪，而在這個時候，銀髮花格圍巾

的老婆婆，她的臉上也已然殊無一絲笑意了。

「並不是，我們和奇洛的父母有一些交集，但同奇洛並沒有太多的交往。帕迪死後，我捨不得離開他，就給他做了一些防腐處理，日子一天天過去，突然有一天他就重新活過來了。」

「對於您的觀點，我個人保留意見。不過您喜歡養什麼，是您個人的興趣愛好，我也無意干涉，再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退出去，當石毅與迪爾在老婆婆的注視下退出那陰冷的房間時，兩人掉頭就跑，急惶得甚至連電梯都沒再坐，直接從樓道跑下。

「呼呼……你明明能幹掉他們，為什麼不動手？」

「聖水只有一管，我幹掉了他們誰去救我妹妹？」兩人一口氣從五樓跑到一樓，因為緊張的心情與體能的消耗，一時都有些喘，此時此刻迪爾也僅僅只是宣洩壓力罷了，石毅剛剛若真的動手了，現場最有可能死的人就是他。

「好了，接下來去枯林區172號。」

「那個老變態的話能信嗎？」

「我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找奇洛教授。我都跟你說了，筆記是我偷的，這件事情與奇洛教授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這本筆記恐怕是他故意給你的，一個酷愛神秘學的年輕學生，一本記錄著奇詭儀式的神秘筆記，他都不需要多做什麼，只要在適當的時候讓你看到這本筆記，看

到那上面的內容就足夠了，你自然會幫他完成接下來的事。」一邊將手中的槍收回槍袋，石毅一邊這樣道。

「……天啊，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有些無力的以雙手支撐著牆壁，迪爾滿臉的苦笑。

「你很喜歡神秘學嗎？」

「曾經很喜歡，為此很狂熱，我曾經專門尋找過大學範圍內一切的神秘傳說。」

「恭喜你，以後你再也不用去刻意尋找了。」魔潮再一次涌動，黑暗世界崛起，它會帶來許多危險，它會帶來許多機遇，它會……給原本時代許多人無從做出的選擇，以新的選項。

奇洛教授，剛剛那位老婦人，他們本來都是沒得選的，但伴隨著新時代的到來，他們都獲得了全新的選擇機會，雖然，那未必比原本更好。

現在已經夜深了，從這片街區前往枯林區，計程車是不跑的，因此石毅與迪爾兩人只能先打車去公交車站，然後坐大巴公交前往枯林區。在雨夜當中，注視著窗外倒掠而過的景色，隨著時間的推移，石毅與迪爾都漸漸平復了心情。

「我們就這樣走了，那個老變態會不會害其它人？」

「回過頭來，我再處理他，或者打電話給當地的警局教會說明情況，以後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我們能管的只有一部分。相比那頭屍鬼，糾纏在你們身上的惡靈更危險，更迫在眉睫。」石毅與迪爾兩人坐在大巴車上面，中間隔著條走道。

午夜時分，大巴車上也除他們兩個與司機以外也沒有其它人，這種氛圍，這種環境下，兩人當然會聊話。

「那個異度空間的惡靈……我們進入那個世界后，會遭遇什麼？」

「既是惡靈，當然不會做好事來滿足你們的願望，通常的情況是，它會不斷激發你們的恐懼，追殺、傷害你們。」

「殺了我們嗎？」

「是一次一次的虐殺你們，直到你們的靈魂完全無法再提供一絲能量，完全融入到惡靈世界為止。在你們的靈魂徹底枯竭之前，那將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死亡遊戲，你們越恐懼它便越強大。」

「……最後一個問題，石先生，你之所以只帶著我出來追尋奇洛教授，是為什麼？」畢竟是深悉神秘學的青年大學生，迪爾在經歷這一夜的恐懼刺激后，漸漸反應過來了，尤其是此時此刻石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也給了他一定的暗示。

「……」

停頓一會之後，那個黑髮黑眼，穿著皮夾克牛仔褲的大男孩，才有些歉意的說道：「卡特已經死了，米蘭達也已經死了，可能是因為魔潮的關係，那個惡靈的胃口、消化速度，遠遠超過書中的記載……我不希望下一個死的人是我妹妹，我曾發誓一定要保護她一生安全。」

前身的確有過這樣強烈的情感，石毅繼承了對方的身體也繼承了這份情感，因此，他只能選擇愧對迪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