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馬車行到宋家門口,已經是申正時分了。
宋家門口停了不少馬車,有下人正在門口送客,且多是女客。
石南星暗暗咂舌,略一思忖反應過來。
是了,兩個小姐同一天的生辰。纓纓及笄,那麼真正的宋二小姐自然也及笄。
侯府千金及笄,肯定要熱鬧。
石南星遞了名剌,不多時便被請了進去。
今天雁回及笄,觀禮者眾多。此時客人漸漸散去,王氏正想歇息一會兒,忽聽下人來報,說是邊關有人過來。
王氏一見名剌上寫著石成春義子,呆愣了一瞬,忙道:「快請進來。」
她記得這個名字,醫術超群,當年纓纓幾乎丟掉半條命,就是被他救回來的。
石南星大步走進來,恭恭敬敬沖王氏施了一禮。
王氏見他年紀不大,生的精神,又是石神醫的義子,乾脆拿他當自家晚輩來看,慈愛地問起:「你叫什麼名字啊?多大啦?」
石南星一一答了。
王氏越發滿意,復又問道:「從邊關過來,侯爺讓你帶什麼話啊?」
石南星鄭重道:「還請夫人屏退左右。」
王氏微訝,但還是揮手令侍從退下:「到底是什麼話?」
外人竟還聽不得?
石南星略一猶豫,問:「貴府三小姐可在府上?」
「在的,今日她二姐姐及笄,她自是在家。」
「不知可否請出一見?」
王氏:「……」她深吸了一口氣:「你剛讓我屏退左右。」
但她還是走到門口,吩咐在外守候的下人:「去請三小姐過來。」
做好這一切,她才問:「究竟是什麼事?這麼神秘?還要讓蘭蘭過來?」
石南星抿了抿唇,有些歉然:「夫人,此事關係重大,可能涉及人命。所以……」
一聽說涉及人命,王氏的神色立時變了:「你說什麼?什麼涉及人命?誰要對蘭蘭做什麼?」
「貴府的三小姐可能給別人下毒。」
「不可能!」王氏騰的站起,斬釘截鐵,「我的女兒我清楚,她才十二歲,怎麼可能幹這樣的事情?說話是要講證據的,看在石神醫面子上,我敬你三分。你可別在這邊空口白牙誣賴人。」
石南星有些訕訕的,他摸了摸鼻尖,小聲道:「當然,我也不是說一定就是她,或許別人嫁禍也不一定。」
王氏冷靜下來,面露狐疑之色:「你真是石神醫的義子,從邊關回來?」
「不敢欺瞞夫人。不過在來侯府拜訪之前,我在清水巷落腳。」石南星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王氏的神色。
聽到「清水巷」三個字,王氏一怔,目光遊離了一瞬:「纓纓……」
石南星點頭:「是的。」
正說話間,宋凈蘭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娘,你找我什麼事?」
石南星聽這聲音清脆,猶帶有稚氣,知道是宋三小姐。他自袖中取出黑匣子,她剛走進來,他便呈給她看:「三小姐可認得這個?」
宋凈蘭看見陌生人,心內驚訝,但看到此人手裡所持之物后,更加驚訝。這黑色的木匣子頗為眼熟啊。
她湊近了細看,看見裡面金光閃閃的吊墜,更加眼熟了,下意識就想伸手拿出來細看。
然而她手還未碰到,石南星就「啪」的一聲合上匣子,猛地後退數步,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宋凈蘭手停在半空,有點尷尬地解釋:「我,我是看這個眼熟,像是我送出去的……」
王氏沖女兒招一招手:「蘭蘭,到娘這兒來。」
「嗯。」宋凈蘭大步走到母親身邊。
石南星這才道:「三小姐沒看錯,確實是你送出去的。只是這金豬上,被人塗了一層劇毒,人初時接觸,不覺得異樣,但數日之後,就會生出紅疹,再之後,肌膚潰爛,慘不忍睹。」
宋凈蘭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誰塗的?」
「我也想問三小姐。」
王氏沉吟,問女兒:「你把它送給了誰?纓纓?」
宋凈蘭懵懵的點了點頭:「嗯。她現在做我女傅,今天及笄,我人不能過去,禮總是要送的吧?我沒想過要害她啊。我跟她無冤無仇的,再說,我哪裡來的毒啊?」
石南星略鬆一口氣,方才這位宋三小姐進門時,他測試了一下,看對方的表現,顯然不知道吊墜上有沒石蟲粉末。當時若非他反應迅速,她的手肯定碰到了。
王氏則問:「這上面真有毒?小石神醫不會弄錯了吧?」
石南星搖頭:「絕對不會錯。如果這毒不是三小姐下的,那麼就是有人想毒害纓纓的同時,還嫁禍給三小姐。」
王氏倒抽一口冷氣:「好狠毒的心腸!」
宋凈蘭則蒼白著一張臉問:「女傅怎麼樣了?她沒中毒吧?」
王氏也反應過來:「對,纓纓她……」
「她沒事,當時我在。」石南星道,「只是還需要夫人幫忙查出幕後黑手。」
王氏咬牙:「查,當然要查。」
竟有人想害她養女之餘,嫁禍給她親生女兒?就算她已決意不再管纓纓的事情,也要揪出這借刀殺人的黑手。
臨西侯府人口簡單,內宅也乾淨,多年來從未有過這種惡事。但王氏畢竟是當家主母,費心思去查之後,很快就有了一些線索。
心腹周媽媽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后,王氏臉色鐵青,神情怔忪,好一會兒才道:「小石神醫先去歇息,你放心,最遲明日,我這邊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她又轉向宋凈蘭:「蘭蘭,你也先下去吧。」
王氏又吩咐人帶石南星去安排住處。
石南星也沒拒絕。
待他們都離開后,王氏才一字一字道:「去請二小姐過來。」
宋雁回今日眼皮突突直跳,先時有客人在,還好一些。客人散去,她眼皮跳的更厲害了。聽說母親傳喚,她有些意外,但還是依言前行。
正房很安靜,她剛走進去就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母親王氏跪在佛像前,手裡捻著佛珠。
宋雁回輕輕喚了一聲:「娘。」
看見女兒進來,王氏停下手裡的動作,隨手抓起身側的黑木匣丟給女兒。
宋雁回下意識接過,但看清匣子之後,臉色巨變,忙不迭地丟在地上,幾步跑到桌旁,拎起茶壺,就要洗手。
將她這一串動作看在眼中,王氏慢慢闔上雙眼,神情痛苦:「真是你做的?」
宋雁回腦袋轟的一聲,有幾分慌亂:「娘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聽不懂你倒是知道這東西碰不得。你既然知道不能碰,你怎麼能……」王氏眼眶發紅,「蘭蘭她是你親妹妹啊,你為什麼要害她?」
宋雁回定了定神:「我沒想過害她。」
「……那是沖著纓纓的?」王氏眼淚掉下,「為什麼啊?」
她的親生女兒,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宋雁回面色蒼白,「為什麼明明我才是宋家的女兒,你們卻都一個個偏向著她。」
王氏聞言心如刀絞,當即垂淚:「偏向她?我若偏向她,就不會留下你,對她不聞不問。」
她為了照顧雁回的心情,對纓纓堪稱冷漠絕情。在雁回的心裡,她還是偏向纓纓的嗎?
「不聞不問?」宋雁回睜圓眼睛,「你們一個個說著不再跟她來往,可你們是怎麼做的呢?大哥幫她做女傅,蘭蘭悄悄給她送禮。這就是你們的不聞不問、不再來往嗎?要真的不聞不問,這東西自然也到不了她手裡。」
「你……」王氏按著發痛的胸口,「纓纓做女傅的事,你大哥他事先不知情,並沒有幫忙。蘭蘭也是跟著她習武,所以才會……可就算他們私下有來往,你也不能做這樣的事啊。」
宋雁回知道事情敗露,也不說話,唇線緊抿。
「你這是害人你知道嗎?你不喜歡她,遠著她也就是了。為什麼要去害人呢?」
王氏知道二女兒性情有些偏,但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惡事。
宋雁回輕聲道:「我不是害人,我只是想讓她得到她應得到的一切。我所有的苦難都是她造成的,她憑什麼享福?」
王氏震驚而又惶然:「你以前過的苦一些,可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嗎?你還年輕啊,你已經回家了,你將來的路很長,你以後會很幸福的啊。我會幫你找個好人家,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那她呢?她繼續當女傅?出入宮廷,結交權貴?」
宋雁回無法告訴母親,這遠遠不夠。必須得將前世兩人的命運完全交換,她才能甘心。她要嫁太子,做太子妃,做皇后。
王氏怔怔的:「她有她的路。」
宋雁回眼眸垂下:「我不甘心,我不想她過得好。我希望她孤苦無依、所嫁非人,終日辛苦勞作,沒有片刻歡愉……」
她話未說完,就被母親王氏給甩了一巴掌。
王氏抱著女兒失聲痛哭,淚如雨下:「雁回,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思?你是不是恨她啊?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啊?你恨她還不如恨我。是我沒有看好你,才會讓你流落在外。要不,你恨那些亂黨,一切都是因他們而起……」
她原以為女兒只是因為過去所受的苦而偏激一些,好好對待,慢慢感化,總會好的。到今日她才知道,女兒心裡竟有仇恨的種子。
宋雁回臉頰被打的地方隱隱發燙,她被母親抱著,聲音極輕:「我不恨她……」
只是想將前世兩人的命運交換。
老天既然讓她重生了,那就是眷顧她的。
王氏哭了好一會兒,才擦乾了眼淚。看女兒神情,完全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懊悔愧疚,她心中更加難受。
這是魔怔了吧?
穩了穩心神,王氏說道:「雁回,從今日起,你搬過來與我同食同住。我禮佛,你跟著我禮佛。我念經,你跟著我念經。天長日久,總能把你的心性給掰正過來。」
「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王氏態度難得強硬起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歪路上走!」
她提高了聲音:「來人!」
周媽媽等人匆忙而至。
王氏吩咐:「把二小姐的東西搬到我的院子來,以後她每日跟我一起。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這院子。」
宋雁回大驚,聲音不自覺尖利:「你要軟禁我?」
「不是軟禁你,是教導你。」王氏紅著眼眶,「如果真軟禁你,就不會把你帶在身邊。雁回,娘是盼著你好。」
她說到最後一句,已然帶上了哭腔。
宋雁回胸膛劇烈起伏,思緒急轉,良久她才道:「好。」
王氏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人之初,性本善,這個孩子會教好的。
石南星次日清晨,又見到了臨西侯夫人王氏。
王氏面色有些憔悴,強笑道:「查出來了,是府里一個婢女所為,她之前做錯事,被我罵了,懷恨在心,所以才使了這下作手段。我已命人將她打了板子,發賣出去了。」
——宋雁回做了錯事,但畢竟是她親生女兒,她總歸還是要護著的。而且纓纓也沒出大事,她更無法狠下心來嚴懲,只盼著慢慢教化。
「啊,原來是這樣啊。」石南星皺眉,「不過只是打頓板子發賣出去,太便宜她了吧?」
王氏神色微頓,緩緩說道:「咱們這樣的人家,總不好打殺奴僕。我這不是想著纓纓無大礙么?懲戒一番,也就是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石南星點頭:「啊,原來如此。那既然事情已查明,我也就不打擾了。夫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王氏挽留了幾句,見他態度甚是堅決,也就沒有強留,只揮手讓他離去。
他剛一走出正房,就看見了宋三小姐。
兩人正面相對,打招呼奇怪,不打招呼也尷尬。
宋凈蘭小聲問:「查出來了嗎?」
石南星點頭:「查出來了,說是一個婢女所為。」
「啊。」宋凈蘭有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這樣啊。」
這件事沒有鬧大,母親說是婢女,可她心裡很清楚,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接觸過金豬吊墜、跟韓女傅不睦、又能讓母親費心遮掩的人還能有誰呢?
答案呼之欲出。
然而母親既已說了是婢女,她也不能公然拆台。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她明白。
只是如此一來,難免委屈韓女傅。
石南星沖她點頭致意后,大步離去。
——其實他也猜出了幾分,所謂的婢女是推出來頂罪的。昨晚無意間得知臨西侯夫人傳喚二小姐問話,今日又聽說二小姐今後與夫人同住,說其中沒有貓膩誰信呢?
當然他也不會傻到當面質疑,心裡有數就行了。
畢竟是臨西侯的妻子兒女,而那位真正的二小姐又與纓纓之間頗有淵源。
他思來想去,還是回去跟纓纓透個口風吧。
石南星離開臨西侯府,直奔清水巷韓宅。
翠珠看見他,有些意外:「石頭,你今天就回來了?」
石南星抬腳走了進去:「你家小姐呢?」
「進宮了啊,小姐還要教公主習武呢,一大早就去了。」
「好吧。」石南星輕拍腦門,「我倒是給忘了。」
翠珠伸手拉了拉他:「來來來,石頭,你回來的正好。院子里有些柴,你幫忙給劈了吧?」
石南星指了指自己:「我?劈柴?」
「對對對,就是你,你劈了柴,中午給你做好吃的。」
石南星「嘖」了一聲,不太情願,但還是將摺扇反手插在衣領處,擼起了袖子去劈柴。
————
昨晚一夜好眠。今天一大早,韓濯纓就進宮了。
到了瑤華殿,卻只見六公主,不見宋凈蘭。
看見韓女傅過來,六公主笑道:「女傅,蘭蘭使人進宮告假,說是今日有些事,不能過來。」
韓濯纓只「嗯」了一聲,表示理解。誰都會有脫不開身的時候。
「女傅,昨天家裡熱鬧嗎?我送你的匕首,你喜歡嗎?」
韓濯纓笑笑:「喜歡的,多謝公主了。」
六公主有點得意:「那可是我精心挑出來的。」
韓濯纓輕笑:「我知道的,等公主生辰,我定然也給公主選一個可心的禮物。」
六公主眉梢輕揚:「那還要等好幾個月呢。」
「嗯,公主到時候記得提醒我啊。」
韓濯纓很喜歡同公主和宋凈蘭打交道。兩個小姑娘年歲不大、性情隨和,說話做事慢悠悠的,相處起來簡直不要太舒服。
師徒二人略說會兒話,就又開始了今日的學習。
宋凈蘭不在,六公主午後又要跟著陳大姑學習插花,所以韓濯纓提前結束了今日的教學。剛交午時,她就拿著腰牌出了宮。
站在皇宮門口,韓濯纓有些犯愁。
沒提前跟馬大伯打招呼,他此刻不在,多半還在鋪子里忙。她總不能拖著兩條腿步行一個半時辰走回家吧?
只得先走著看著了。
韓濯纓行得數百步,聽到整齊的腳步聲。
侍衛開道,車馬遙遙隨行其後。周圍百姓匆忙避讓,韓濯纓也跟著站在了路旁。
身旁有人道:「這是太子儀仗。」
韓濯纓從未見過太子殿下,聞言便有些好奇,在人群中駐足觀望。
也不知道兄長是否藏匿在附近。
然而距離遠,還沒等儀仗隊中的太子鑾駕靠近,她就驚覺肩頭被人拍了一下。
她下意識回頭,竟是多日不見的齊應弘。
「果真是你。」齊應弘仍是一身青雲衛服飾,他微眯起眼,沉聲問:「你現在不應該在宮裡么?怎麼會在這兒?」
「公主今天下午要跟著陳大姑學插花,所以我就提前出來了。」
看見他,韓濯纓不自覺便想起上次馬大伯說的那句話。她也無心去看太子了,而是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
十七八歲,身材高挑,小麥色皮膚,濃眉大眼,鼻樑挺直,薄唇緊抿,下巴堅毅。
她之前從沒想過,但馬大伯提醒過之後,她此時感覺,他似乎真的有些神似畫像?
少女神情認真、目光專註,視線緊緊地黏在自己身上,齊應弘眉頭一蹙,給她看得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伸手就去擋她視線:「你看什麼?」
韓濯纓正看得認真,冷不防被一隻手擋住了視線。她想也不想,直接就要把他的手給拂開,卻被他一下子反扣住了手腕。
她輕輕「嘶」了一聲,一雙眼睛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泛出水光來。
他是在偷襲啊。
齊應弘方才完全是本能之舉,行動快于思緒。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匆忙鬆開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是習慣了,沒傷著你吧?」
太子儀仗越行越近。
坐於銅輦中的謝澤,仍在想事情,偶一扭頭,看向了輦外,竟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微訝,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在瑤華殿嗎?
但是她的身影,他絕不會認錯。
唯恐給她看出不妥,謝澤迅速偏過頭去。然而一細想,又不對,她似是正在低頭同別人說話,根本沒看他所在的方向。
謝澤心神微動,再次看了過去。
唔,同她說話的人也很眼熟,分明是青雲衛的指揮同知齊應弘。
謝澤皺了眉,他們怎麼還有來往?
這個妹妹可真是不讓人省心。
太子儀仗隊行的很快,不多時,正在說話的韓濯纓和齊應弘連同其他百姓一起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不讓人省心的妹妹」韓濯纓面對著齊應弘的道歉,擺一擺手:「我沒事。」
她指了指他的右臂,有點不好意思:「齊大人,我能看一看你的胳膊嗎?」
「什麼?」齊應弘疑心自己聽錯了。
這是什麼古怪的請求?他胳膊不就在這兒嗎?有什麼好看的?過得片刻,他才猛然醒悟過來,她大約是想讓他擼起袖子給她看?
韓濯纓現在著實好奇,她回想了一下手札,覺得自己的下一個請求可能會更加失禮。她總不能說,給我看一下你胸前吧?
雖然她只是為了驗證一下,理由正當,但還是有些尷尬。
她若讓人除衣驗看,只怕會被當成女登徒子吧?還不如邀請對方吃飯飲茶,藉機做點手腳、弄濕衣衫……
齊應弘沉默了一瞬,卻問:「哪一條?」
韓濯纓瞬間眉眼彎彎:「右臂,手肘!」
齊應弘眉梢一挑,臉上漸漸有些驚疑之色:「你看這個作甚?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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