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妥協
「陳三元大哥,我對不起你啊,你替我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來,我苟活於世,每日自責,內心煎熬,我真希望當初死的那個人是我。」石爺爺哀嚎完,泣不成聲。
前幾日挖出金壇的時候,他跟個沒事的人一樣,問他陳三元是誰,他竟然說不認識,表情非常自然,這是每日自責,備受煎熬的表現嗎?
我真懷疑他是知道大限來了,臨死的時候才良心發現。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個神秘人說他是見利忘義的小人,莫不是與這陳三元道長的死有關係?
「老師,您趕緊起來,您本來身體就不好,不要太傷心了,您保重啊。」林三奇攙扶起他,安慰道:「這道長已經過世幾十年了,您節哀順變。」
石爺爺止住了哭,他轉頭看向我,我還真看見了他臉上的淚痕,眼角還有淚珠。
「伍一,趕緊布置三才離火陣。」說完,他又喘了口氣,我真怕下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背過氣去。
「好,我馬上布置。」我看向了擺在邊上的那三包材料,還有一口大水缸。
「三奇,趕緊抱著那口小罈子,去把裡面的東西給真空包裝了。」
「好的,我這就去。」
「記住了,開罈子的時候要穿防護,不管你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驚慌,密封了就是。」石爺爺再次交代道。
「明白。」林三奇小心翼翼的將那口小罈子給抱了起來。
乾屍的雙手依舊保持握緊的狀態,雖然兩手掌間的小罈子不見了。
林三奇走後,石爺爺一人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他就那麼直勾勾的對著陳三元道長的乾屍。
我打開那三包材料,白石灰,黑木炭粉,還有紅色的硃砂。
三才離火陣,說白了就是整個磚窯里的地面布置成一個八卦。
八卦正中的太極陰陽魚,黑的用木炭來擺,白的用石灰布置,而外圍的則是用硃砂粉。
所謂三才,那就是天,地,人。
頭頂天,腳踏地,這天地不缺。
現在缺的是這個人。
陳三元道長已經被烤成了乾屍,只怕已經不能夠發揮『人』的作用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缺個人。
猛然轉頭看向石爺爺,莫非他想來當這個坐缸的人?
我瞪大眼睛,正準備開口問,就聽到他自己在念叨:「陳三元大哥,你替我守了三十年,從今天開始,由我來接您的班,您該歇著了,我自己犯的錯,卻讓您失去了性命,又為我守了三十年,我怎麼下去面對你啊!」
說完之後,老淚縱橫。
一聽見這話,我突然意識到他以絕密工作的借口,把石頭給支開,就是為了坐缸?
是了,如果石頭在這裡,怎麼可能容忍他的爺爺死後被離火炙烤幾十年?
「石爺爺,我問您,您支開石頭,就是想接替陳三元道長,來坐這個缸,成為三才離火陣的陣眼,激活整個大陣,是嗎?」我站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
「是的,其實三十年前,坐缸的那個人應該是我,而不是陳三元大哥。」他直接承認。
「不,不行。」我拒絕道:「您不能這樣做,這陣我不布置了。」
「伍一,你知道的,我活不過今日,我希望在我咽氣之前,我能自己扛起這件事,以此來彌補我的過錯。」他懇求我。
「不不不,現在國家法律不允許土葬。再者,您的事不能瞞著石頭,要是讓石頭知道我今天瞞著他,把您給封進水缸里了,石頭會恨我一輩子的。」我掏出了手機,說道:「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石頭,讓他來見您最後一面。」
「不,不要,伍一,我求你了,別給石頭打電話。」他準備掙紮起來阻止我,可卻試了幾次,都起不來。
我正準備撥號之時,滴滴兩聲,手機抖動了一下。
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簡訊:不要阻止他,讓他去坐缸鎮守這髒東西。
我瞪大眼睛,咬著牙齒回:不可能,今天只要有我在,這事絕對不行,他好歹是我爺爺的結義兄弟,我不能看著他去坐缸。
對方很快回了:結義兄弟?陳三元是他的結義大哥,可他幹了什麼?他見利忘義,害死了陳三元,害死了一大幫無辜的人,以至於你爺爺跟他老死不相往來,這是他罪有應得,他要為他造下的罪孽贖罪。
我一怔,陳三元和他,還有我爺爺,三人是結義兄弟!
我爺爺和他割袍斷義,不相往來,就是因為他害死了陳三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不管怎麼樣,我也必須把石頭喊回來。
我給這個陌生人發了簡訊:我不知道他們三人發生了什麼事,但那是老一輩人的恩怨,如果我今天沒有阻止這件事,沒有把石頭喊回來,那這恩怨就會傳到我們這一輩,我不希望這樣,所以不管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都阻止不了我,我雖不是我爺爺的親孫子,但脾氣卻隨了我爺爺,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消息發出去之後,我直接撥了石頭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石頭接了起來:「伍一,啥事?」
「我不管你在忙什麼,放下事情,立馬趕回來,直接打的回來,你爺爺病得很重。」
「什麼,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中午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生龍活虎,說有個絕密的工作要調他去做,怎麼會病重?」手機里傳來石頭慌亂的聲音。
「我不會拿這事開玩笑的,速度趕回來。」
「好,我知道,我馬上打的回去。」
說完之後,我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後,我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認為我沒有做錯。
我看向手機,發現有陌生人的簡訊:你繼續布陣。
我搖搖頭,拒絕:這陣我布不了。
陌生人:那這邪祟就不封印了嗎?
我:如果以石爺爺坐缸陣眼激活大陣的方式去封印,我絕不同意。打字很累,我給你打電話,咱們電話說。
我撥了號碼,但對方直接按掉。
我再撥過去,他再次按掉。
我就沒撥了,免得他又關機了,我很好奇,這個陌生人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對於我爺爺他們的事情如此清楚。
他又來了簡訊:你已經算到了,他今天必死無疑,總是要死的,讓其坐缸又如何?對比拉去燒了,至少還有具全屍,多年以後成為乾屍,還能裝點成金身,供奉在石頭家的大廳,享受香火的供奉,有什麼不好?
我:這事得石頭答應才行,我覺得他不會同意,換成是我爺爺,我也不會同意的。
過了三分鐘,他發來簡訊,貌似妥協了:你繼續布陣,不用他坐缸,我有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