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死如燈滅

「三奇，伍一，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跟石頭交代。」石爺爺看向了我和林三奇。

「好的。」我和林三奇對視了一眼，同時應聲。

石爺爺在跟石頭交代後事了，我們兩個外人不適合在場，至少他交代的事情里是有不能讓我們兩人知道的。

我們出了門，林三奇領我往他的宿舍而去，就在同一層，相距不遠。

進了宿舍，林三奇掏出煙點上，然後遞給我一根，顯然他也是心情不好。

我也點上了，抽了兩口，看向林三奇。

突然越看越不對勁，林三奇的面相不對。

至少今天白天見他的時候，面相還不是這樣的。

「三奇叔，你……」我盯著林三奇的臉。

「怎麼啦？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林三奇本能的拿手擦了擦臉，索性站了起來，到鏡子前仔細照了一下，照了半天，說道：「沒有啊，沒發現那裡有臟啊，你小子，逗我玩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不是，你印堂發黑，晦暗無光，你最近得小心一點。」我微微皺眉，繼續打量他的額頭說道。

「伍一，你看出來什麼了？」林三奇有點不信，他走了回來，與我對視，說道：「你也懂算命嗎？」

「我是給你看相，不是算命。你是石爺爺的學生，我也沒必要騙你，反正你最近注意一點就是了。」

「你如果真的會，那你給我算一算。」林三奇笑笑說道：「我干考古也好些年了，雖然也碰到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對於這些所謂的封建迷信，我還是不信的。」

我對其微微笑，你都不信，我還給你算個鎚子。

你已經潛意識裡否定了這門手藝，無論我再怎麼跟你說，你都不會信的。

「我學藝未精，不敢給您算，只是給您提個醒而已，小心無大錯嘛。」

「嗯，行，咱們就在這邊等著吧，我看老師是懸了，只怕是熬不過今晚。」說完，林三奇又狠狠吸了一口，香煙上的火星赤紅。

「嗯。」我點了點頭，不再吭聲，拿出了手機。

我給那個女生髮了個簡訊：你的手怎麼樣了？

對方很快回了：不礙事，過幾天就恢復了。

「你叫什麼名字？你是陳三元道長的後人吧？」

「陳薇薇，陳三元是我親爺爺。」

「看出來了，你以血為引，我就知道你和陳三元爺爺有關係了，只有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才能以血激活金身。」

「本來今天想讓石方坐缸的，反正他大限到了，今天必死，他也多活了三十年，到死的時候，也應該為他當年犯下的錯贖罪，可以替下我爺爺，讓我爺爺入土為安，但都是因為你的一席話，讓我改變了主意。」

「我不知道他們三個老人之間有什麼恩怨，但你爺爺能夠去坐缸，肯定是他自願的吧？他既然自願替石爺爺坐缸，那就說明他放下了仇恨，原諒了石爺爺，是不是？他既然都放下了，石爺爺也已經快走了，我希望你也能放下仇恨。」

「如果沒放下，我會妥協嗎？你知道嗎，就因為我爺爺去坐缸了，終日被離火炙烤，以至於我們這一家子，人丁不興，親人不睦，我父母離異。有幾次，我都想把這個金壇給挖出來，讓我爺爺入土為安，但後面都忍住了。」

我看著簡訊發獃，風水確實是這樣，如果長輩葬得不好，後輩的方方面面都會受到影響，輕則財運不旺，重則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我能理解。」對著手機，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了，我趕緊換了個問題：「他們三個不是結義兄弟嗎？怎麼最後會鬧成這個樣子？」

「你爺爺沒告訴過你嗎？」

「沒有，甚至連他死的時候，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他有兩個結義兄弟，我也不知道石爺爺和石頭，還有你的存在。」

「那你爺爺是徹底放下了，不願讓你知道這段往事！在我爺爺坐缸之後，他就寫信給石方，說從此以後，和石方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也不希望你跟他們有任何來往。」

我微微皺眉，如果是希望我不跟他們來往，為何還會說他死的三日內，會有人來？

石頭也說了，是我爺爺把自己的大限告訴給石爺爺，讓他在死後三日內來將我帶走的啊？

「我爺爺彌留之際跟我說，他死後三日內，會有人來找我，當時石頭就來找我了，或許是知道要死了，怕我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所以才跟石爺爺聯繫，讓他以後照顧我吧。」

「不，絕對不是這樣，你是不知道石方犯了多大的錯，他是放下了，但並不代表就原諒了石方，要不然也不會老死不相往來，算了，不說了，他們那一代走山人將隨著石方的過世而終結，但修山門的傳承不應該斷掉，我們三人要繼承起來。」

「我一直不明白修山門是什麼門派？還有你說的執令，掌眼，修山是什麼職務，到底是幹什麼的？」聽著很神秘，我爺爺也從未告訴我，在他死後，無論是石頭還是這個陳薇薇都在提修山門走山人，確實讓我充滿了好奇。

「其實說白了，就是山生病了，需要我們去修，這樣用簡訊說不清楚，等石方死後，你們料理完了他的後事，我們再找個時間，面對面談吧。」

我一想也是，正準備回復，就聽到隔壁傳來石頭的哭喊聲。

「爺爺，爺爺，你不要死啊，爺爺，你醒醒，你別丟下石頭一個人啊……」那是凄慘的哭聲，從肺腑里吼出來的，讓人聽了不好受。

我和林三奇趕緊站了起來，衝出門去。

我們心裡都清楚，石爺爺過世了。

到了門口一看，石爺爺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兩隻眼睛也合上了。

我看著他的模樣，想起了我爺爺死的時候，鼻子酸酸的。

縱然他生前犯過什麼過錯，但人死如燈滅，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都煙消雲散了。

「石頭，節哀順變。」我安慰石頭。

「你這個騙子。」石頭哭喊著對我吼道：「昨晚我爺爺讓你給他算命，你算了一個晚上，是不是已經算出來他要死了，可你卻瞞著我，說你算不出來，你這個騙子，虧我還把你當兄弟，混蛋！」

林三奇見其衝動，趕緊抱著他，安慰道：「石頭，你冷靜一點，節哀順變！我跟你說，你爺爺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事的，他把你支開，讓你回鷺市，但伍一覺得不妥，堅持給你打了電話，讓你回來，你才能見到你爺爺最後一面。」

石頭一聽，便了冷靜了許多，轉身又抱著石爺爺的遺體哭了起來。

林三奇則是打著電話，叫人來幫忙料理石爺爺的後事。

這個場面如此眼熟，看到此時的石頭，彷彿看到七日前的我。

不過我一直覺得，石爺爺的死沒那麼簡單。

我爺爺的頭七是他石方的死期。

我爺爺即將重生的生辰八字是石爺爺的生辰八字。

莫非是我爺爺奪了石爺爺的命，以此來報復懲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