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異化
從外面看過去，實驗分基地整個籠罩上了一層晦澀的烏光，光芒扭曲旋轉，有若活物，讓人一看過去就不自覺的有種難言的詭異驚悚感。
洛思凡心裡沒底，趕緊調派人手以十里範圍為限，將整個實驗基地封鎖起來，以防不知情者衝進去送了性命。同時又趕緊給自家老祖宗發信求援。
得到消息的洛青山很快就趕了過來。
此時，整個實驗分基地的外圍只剩下洛思凡、雲淺雪、梅雨詩和洛家的部分地品高手，其餘人等，尤其是書院的學生和教習，全部疏散離開。
而洛思凡和那些洛家地品高手，雖然留在近處，卻不敢再看實驗分基地方向看。
籠罩著實驗分基地的烏光扭曲得越發厲害，使得看上去整個基地都變了形狀，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詭詰。
只一看就會整個人都陷入不可避免的驚懼混亂，完全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現在，只有雲淺雪和梅雨詩還能夠直視實驗分基地。
看到洛青山趕到，洛思凡稍稍鬆了口氣，趕緊上前，再把情況詳細地介紹了一遍，然後有些擔心地道：「現在情況不明，整個基地已經明顯失控，也不知周先生和思寧怎麼樣了，要不要組織人手進去探查一下。」
其實他是想讓雲淺雪和梅雨詩進去的。
現場有此能力的，明顯只有這二位天品神嬰。
可她們兩個偏卻一點進去的打算都沒有。
而洛思凡也支使不動這二位。
不提天品境界，光是一位實封公主，一位天玉山少山主，就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支使得動的。
洛青山卻斷然道：「不必擔心，周先生和小寧必然無恙。」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直在凝視著扭曲的實驗分基地，雖然不像那雲淺雪和梅雨詩般臉白得跟死人一樣，卻也是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看了片刻，他突然問：「明澤仙師的劍可還安好？」
這句話來得好不突然，沒頭沒尾，完全跟眼前的情況不搭。
不過問得是誰倒是很清楚。
雲淺雪道：「祖師佩劍無恙。」
洛青山點了點頭，又問：「你師傅呢？」
雲淺雪答道：「師傅依然在閉關。」
洛青山又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我要進去看一看，你們兩個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雲淺雪和梅雨詩對視一眼后，齊齊搖頭。
「此境非我們所能踏足。」
「咱感覺進去就死定了。」
洛青山點了點頭，突然有些感慨道：「喻天青和魏采青教得不錯，你們且都等著吧。」
轉頭又對洛思凡道：「我若是出不來，以後洛家和書院便全都靠你了。該如何做，你應該清楚，之前做得不錯，以後也如此即可。」
抱緊周時名的大腿不放鬆，這是洛家當前的最主要發展方向，洛青山親定基調，洛思凡親自執行。
洛思凡不安地道：「老祖宗，要不然，再等等？或許周先生馬上就能解決呢。」
洛青山搖頭道：「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得進去。」
卻不解釋為什麼他必須得進去，轉頭就飄然往實驗分基地而去。
幾步間，他就已經進入扭曲烏光籠罩的範圍，整個身影隨之類同步扭曲，彷彿突然間成為了某種無法形容的非人存在。
洛青山很快就來到了實驗分基地中心地帶。
周時名和洛思寧還有沈東遊已經離開了地下掩體，來到了三座實驗塔近前，正抬頭打量著實驗塔，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
三座實驗塔的活物感覺更加強烈了，而且塔面上增生出許多尖刺和眼睛般的裂縫了。
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地上站起來，將自身那滿溢的邪惡混亂帶入人間。
「周先生，看來你已經發現這個問題了。」
洛青山遠遠地招呼著，距離實驗塔還有上千米的距離，他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周時名聞聲回頭，看到了洛青山，不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處於烏光籠罩中的是一個墨黑的奇形怪物，巨大而扭曲。
看起來，好像一隻巨大的猴子，滿身長毛，臉上儘是深刻的褶皺，以至於除了那些深深的褶皺外，看不到眼睛鼻子，唯有大張的滿是針狀利齒的嘴巴露在外面。
他的雙腿關節變了方向，彷彿昆蟲般的肢節，而伸長出來的前肢上生有大張開的鉤爪，鉤爪上不停地有粘液滴下。
如果不是聽到聲音，真是認不出這是洛青山。
洛思寧明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把自己的銹黑劍掏了出來，驚叫道：「什麼鬼？」
周時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怕，這是你們洛家的老祖宗。」
洛思寧想起了周時名之前說過的話，不由瞪大了眼睛，「這個，這個，雖然有心理準備，可也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咳咳，老祖宗，我不是嫌棄你啊，不過你這個樣子實在是太脫離人類正常審美範圍了。你都偽裝了那麼多年的人類了，現在這現了原形是準備殺我們滅口嗎？」
洛青山停止了腳步，嘆息道：「我當然不想變成這個樣子，不過是受了這裡環境的影響，無法控制自身形態。」
周時名道：「洛老先生，你這就是你長生的代價，是嗎？天上三境的代價，都是放棄人類的身份，對嗎？」
洛青山喃喃道：「天上三境，長生，不死，永恆，無論哪一種，都違背了人類自然壽命規律，就算不拋棄人類的形態，也不能再算是人類，相比較而言，這外在的形態還是最不重要的。當初李明澤仙師賜我長生法時，就說得很明白，有朝一日，我必然會因這長生法而死。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看不到那群叛徒的結局，就結束自己的生命。我要活下去，就算不能親手復仇，也要親眼看著他們走向滅亡，為此就算拋棄人類的身份，變成披著人皮的怪物，註定要走向毀滅的邪物，我也要活下去！」
他身上黑氣繚繞，透出濃厚的無法化解的仇恨！
周時名問：「值得嗎？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洛青山大笑，兼雜著非人的嘶吼，「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在這個骯髒的世界，這異化不過是多與少遲與早的問題，每一個人最終的結局都不外如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