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傻妞
「爹,采兒是我的命根子啊,你,你不能把她賣給人牙子。」李氏慌了,她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趙氏見她還敢反駁,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那傻妞差點把她爹害死,乾脆發賣了算了!劉婆子也跟我說了,那地主家又傻又瞎的兒子一直想找個伴,但沒人想嫁,剛好我們老許家不是有個傻妞,用那筆彩禮錢,給老二治病又咋了?」
李氏蹲地上小聲的哭,軟弱的性子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可,可采兒又傻脾氣又大,長得還寒磣,去了那地主家惹人家生氣咋辦。」
許采兒在外聽著,心都揪成了一團,但趙氏心意已決,可能在剛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她煩躁的擺了擺手:「別嘰嘰歪歪了,該幹啥幹啥去,我和你爹都困了,快滾快滾。」
李氏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老許頭,但老許頭也一直在抽悶煙。
她眼淚鼻涕水糊了滿臉,一直都在跟公婆倆求情,但趙氏卻一直說著風涼話,把一直照顧著整個許家的李氏貶低的連狗都不如。
許采兒在外面實在忍不住了,她直接從地上抓了把沙子,一腳踹開門沖了進去,趁趙氏還在愣神的時候,揚起手,大喊一句∶「天女散花!」
隨後在趙氏躲閃之際,張開手一把撒了下去,趙氏驚聲尖叫,許采兒趁機拉住跪在地上李氏往外面沖。
趙氏被撒了一腦袋的灰,她臉都氣的扭曲了,拿起手上的東西全往外邊甩,口裡也都是些惡毒的咒罵,但許采兒像後腦勺長了個眼睛似的,全部躲過了過去,帶著李氏回到了自己屋。
意外的,趙氏沒有追出來,而李氏一坐到炕上就開始哭,她死死握住許采兒的手,全身都在顫抖∶「采兒,你是娘的心頭肉,娘絕對不會讓你被發賣的。」
她說完,又靠在許采兒肩膀上哭,許采兒乖乖巧巧的摟著李氏∶「嗯,我相信娘。」
許采兒雖是這麼說,但大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而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夜色中出現的,是一臉凝重的許海民。
許海民看見李氏在哭,心裡咯噔一聲,走了上去∶「二嫂,爹是不是和你說了啥?」
如今許海軍正在昏迷,許采兒又還幼小,李氏實在是找不到人訴苦,看到許海民,竹筒倒豆子般把在堂屋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許海民一聽,怒了。
他沉著一張臉,也沒說話,直接拉開廂房的門就往外走,許采兒見他這樣,瞬間就猜出了許海民是想找趙氏和老許頭,但現在做這事只是火燒澆油。
許采兒拍了拍李氏的肩,上前抓住了許海民的手腕:「四叔,如今爺奶都認定了要把我發賣好救爹,如果你貿然前往,只會讓他倆更加堅定這個想法。」
這句話,讓許海民沸騰的熱血慢慢冷卻,他定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進了廂房:「采兒,你別怕,四叔定不會讓你嫁給那人的。」
看著許海民堅定的眼神,許采兒的內心淌過一絲暖流,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之前比較急沒來得及細問,采兒你為啥變聰明了還不跟外頭說?」許海民撓了撓頭,憨厚的臉上閃過不解。
許采兒有些郝然:「我變聰明的事,若是跟爺奶說……」
她不知道咋解釋,只能含糊帶過:「反正,就是不太方便,所以我只想把我不傻的事告訴親近的人,等到了時機的話,我定會和她們說的。」
許海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和李氏一樣,都沒再繼續問:「我搞清楚爹娘和二嫂你說了啥就放心了。大半夜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又會亂說。」
他說完,便又匆匆的離開了,夜色如墨,他和許海盛擦肩而過。
許海盛崴著個腳,一瘸一拐的走進廂房,那傻妞腳勁忒大,踢得他現在還隱隱作痛。
房子里早已點起了油燈,一個枯瘦如柴,肚子卻圓潤的和塞了個球的婦人正躺在床上哎喲哎喲抓腳,見到許海盛回來,連忙下了床。
那婦人是二房媳婦周氏,她見許海盛回來,忙呈了桶水就提到了許海盛跟前,許海盛伸出只腳了,周氏眼巴巴的把那破鞋脫下來,將腳塞進水裡,仔仔細細的洗著,腳丫縫都不放過。
身邊倆閨女早就縮在小破木床上睡了過去,許海盛長舒一口氣,將腳拿起,周氏又腆著個要臨盆的肚子,拿塊臟毛巾給許海盛擦腳。
許海盛這才露出一點笑意,直把周氏給看呆了。
雖說這男人有點愛偷腥,可他長得那麼好看,還是自己的相公,這讓周氏十分滿足,幹啥活都不辛苦。
「去給我下碗面,在爹那裡餓都餓死了,還被那傻妞給,算了,不說。」許海盛煩躁得很,直接往床上一攤,周氏連忙端起洗腳水就給倒了,隨後悄悄摸摸去灶房下了碗清湯麵,還特地偷了個蛋卧在面里,美滋滋的端給許海盛。
許海盛接過面,唏哩呼嚕全部吃完了,周氏蹲一旁饞的流口水,看許海盛吃碗面,才端過來把剩餘的湯就著喝完了。
油燈質量很差,忽明忽暗的,周氏把那破瓷碗放到木桌上,猶猶豫豫的開口:「蝶兒爹啊,那三房都成這模樣了,你還說要分家,那不是把三房一家往死路上逼了。」
「咋了?你還心疼起老三了啊。」許海盛不屑的笑了笑:「那老三就是活該,攤上這麼個傻的妞還差點害死自己,幸好我這兩閨女不像傻妞,不然我就把她們丟便盆里溺死算了。」
「蝶兒爹啊,那三房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周氏咬了咬滿是死皮的嘴巴,蠟黃臉上全是討好的笑:「要不我們把他們那小兒子過繼過來吧,小兒子沒啥記憶,還好養,我們未來可以靠他養老呢,就……」
她話還沒說完,直接被許海盛一腳踹到了地上,許海盛暴怒,又踢了周氏幾腳,還不滿足直接把身邊的桌子給掀了,破碗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碎裂聲。
「你這個沒種的!自己肚子沒福氣,還惦記老三家的兒子,真是給我丟臉!」
他邊說邊打,還想踢周氏的肚子。
兩個女孩瞬間就被嚇醒了,見到自己爹這幅樣子也不敢哭,咬著手指頭蹲在牆角報成一團,而周氏護著肚子一直哎喲哎喲的叫喚,抱著許海盛的腳陪笑∶「海盛啊,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你別生氣,我就是胡說八道,我該死。」
許海盛眼睛猩紅,瞪著地上的周氏,怎麼看都覺得丑,又想起那風韻猶存的田寡婦,這才消了消氣,繼續補了兩腳這才坐回床上。
周氏嘴角都破了皮,也不敢說重話,在她心裡,她男人就是她的神,做啥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