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己人
再看垣王,已經換了一副嘴臉,邁著自以為瀟洒的步子迎了上去。
四皇子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在看到垣王的剎那瞬時冷了下來,扭頭朝身旁的紀南城道:「他怎麼在這?」
紀南城臉上仍然戴著面具,只露出星曜般的眸子,此刻眸子里的光芒黯了些,默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呆會問問沈姑娘吧。」
說話間垣王已經來到二人面前,搶先行禮,「見過殿下,世子。」
論禮,該是四皇子和紀南城向他行禮才是。
二人避無可避,只得受了他的禮。
「見過垣王。」四皇子敷衍似地還了一禮,嘴裡慢吞吞道,臉上寫滿了拒絕,還有嫌棄。
紀南城沒有說話,只中規中矩地還了一禮,遂打算繞過他進院子。
垣王卻上前一步,有意無意攔住了他,「還真是巧啊,竟然在此遇上兩位。」說著又轉向四皇子,「之前的事,本王還沒好好向殿下道歉呢,不如今兒本王做東,請二位小酌幾杯如何?」
「沒必要吧。之前是我自個兒蠢,才著了你們的道。我這人呢,一向只跟朋友喝酒。至於王爺嘛,嗬嗬,恕我高攀不上。」四皇子冷著臉道。
垣王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把目光緊盯在紀南城身上。
那目光如毒蛇吐信般,發出貪婪又陰毒的氣息。
紀南城心裡寒意頓生,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握緊。
這時沈聞姜走過來,硬橫在垣王和紀南城之間,笑著看向垣王,「原來你還真是個王爺啊,失敬失敬,剛才得罪了。」
垣王才剛消散的怒氣頓時又涌了上來,「剛才本王自報家門,偏姑娘不信,本王無話可說。」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呀。畢竟你們和國連太子都有假的,再來個假的垣王也不是沒有可能。世道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垣王再一次被噎得啞了口。
沈聞姜又道:「王爺大人大量,必是不會與我這個小姑娘計較的。」
垣王哼了聲,正要入幾句狠話。
不妨沈聞姜笑嘻嘻道:「不過呢,你若非要計較,那我也沒法子,只得真刀真槍地與你打一場嘍!」
「你——」
「我,我怎麼啦?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沈聞姜何曾講過理,你以為你是王爺了不起啊,那也只是和國的王爺,還管不到本姑娘頭上。」
「死丫頭,咱走著瞧!」垣王氣得咬牙切齒,目光最後往紀南城身上掃了眼,隨即怒氣沖沖地甩著袖子走了。
沈聞姜這才鬆了口氣,略一回頭,便觸到一雙幽深的眸子。
兩人離得極近,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瞬時沁入她的鼻間。
沈聞姜不由一陣恍惚。
身後高大身影整個籠住了她,有聲音從耳後傳來,「沈姑娘,在下好像又欠了你人情。」
沈聞姜還沒來得及接話,旁邊四皇子已經插了嘴,「三哥,沈姐姐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何須客氣?沈姐姐,你說是不是?」
沈聞姜:……
何時他們關係變得這麼親厚了?
紀南城更是無語。
這個子煜,說話也太隨意了些。
沈聞姜只得含笑點頭,順著四皇子的話道:「殿下說的是。能被殿下當作自己人,是我的榮幸。些許小事,世子不必記在心上。」
「就是嘛,我與沈姐姐一見如故。以後沈姐姐倘若遇到難事,我也定會傾力相助的。」
沈聞姜聽了笑笑。
紀南城則無奈地搖頭,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呀,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別回頭惹了禍,又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三哥——」
那邊雁秋已經重新添置了長椅和酒具,朔風衛也在花晴的示意下離開了。
三人重新落座后,紀南城才又鄭重道:「沈姑娘以後可要當心,那垣王是個睚眥必報的,手段陰損又毒辣,不是個好對付的。」
聞言,沈聞姜心裡猛地一酸。
世子從小受名師教導,待人謙遜有禮、溫潤如玉,甚少對旁人惡意評判。
而今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可見對那個垣王,他是打心底里的厭惡,而且還很忌憚。
前世她沒有跟來朔風島,並不知當時的情況。
如若那時世子便有了警覺,為何還會發生後面的事?
有些想不通啊。
「對了,沈姐姐,他怎麼在這?是來找你麻煩的么?」四皇子插話道。
沈聞姜道:「算是吧,原本已經打發走了他,你們一來,他就又來勁了。」
「哼,我才不怕他呢。就算鬧到太子哥哥那裡,我也不怕。」
「太子面前,殿下還是慎言的好。」紀南城道。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三哥,你最近有些奇怪呀,以前不是跟太子很要好的嘛,還常誇太子仁義、友愛什麼的。」
紀南城接過沈聞姜遞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他畢竟是儲君,將來是要繼大位的。說話小心些總是沒錯。」
四皇子不以為然,只哦了聲又將話扯到沈聞姜身上,問她何時回登州,登州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等等。
青蔥少年,沒有心事,沒有城府,喜歡的就是喜歡,討厭的便毫不猶豫的討厭,活得洒脫、自在,真是讓人羨慕啊。
有那麼一刻,沈聞姜想要忘記那些舊事,只做個快樂單純的姑娘,但在看到眼前人時,她的心思又動搖了。
趁四皇子回屋裡醒酒的工夫,紀南城才向她道明真正來意,「有件事情須向姑娘核實,還請姑娘據實相告。」
沈聞姜一驚,忙問:「什麼事?
紀南城道:「在下得到消息,令尊沈大人日前去北營巡視后並未回衙,已經失蹤三日。姑娘可知他去了哪裡?」
沈聞姜:……
她怎麼知道?
爹不是親爹,身邊的護衛又個個身懷鬼胎,她又沒有原主記憶,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哇。
見她不答,紀南城又道:「此事關係重大,還請姑娘莫要隱瞞。」
「實話說,我不知道。」沈聞姜苦笑。看世子明顯不信的表情,她的心裡滿是酸楚。
終究,紀南城沒有再逼問她,臨走時只道:「姑娘若是想起了什麼,還請派人告知在下。」
沈聞姜目送著他們走遠,第一次覺得重逢也許並不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