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顯形
「知道了,一會兒他到了請他到會客室等我。」
「需要準備什麼資料嗎?」他看起來有點怪怪的,明明之前還一直膩著她,現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種若有似無的疏離的感覺,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昨天已經準備好了,你先出去吧。」他徐徐走回大班椅前,坐下,由頭至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好。」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罷了,他與她從認識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看來,她並不十分的了解他。
推開門,紫伊剛要走向辦公桌,迎面,一束紫色的西洋水仙就舉在了她的面前,「漂亮的小姐要天天快樂喲。」
「阿飛,怎麼這麼快?」她隨手接過,他每次都送西洋水仙給她,很美。
「才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樓下呀。」歐陽飛上下的掃視了她一番,他忽而收起頑劣的笑容,轉而認真的道:「紫伊,你瘦了。」
「沒有呀,我還是老樣子,只是這套衣服太顯形了,呵呵,會客室請吧,咖啡還是茶?」
「茶。」
「OK,馬上就好。」她轉身去泡茶,身後,歐陽飛低聲道:「若是不開心,就離開他吧,紫伊,換個環境也許更好。」
她的腳步只一頓就飛快的走向茶水間,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什麼也沒有回應,有些事,一旦決定了就不想改變,人生中的每一段時光只要認真走過就是珍藏,她不後悔自己每一次的選擇,只是有些不懂,為什麼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阿威卻能把她拱手賣給別人呢?
杯中的熱水已經滿溢了出來,她卻兀自還在沉思中,滾燙瞬間襲擊了手指,惹她「啊」的一聲尖叫,幸好她反應快,否則杯子就被摔在地上跌個粉碎了。
重新泡了茶還有風鳴鶴的咖啡,會客室里兩個人已經就位,此時正在熱烈的談著什麼,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風鳴鶴的背影,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阿威和風鳴鶴,歐陽飛他真的與歐陽威長得一模一樣。
手背輕輕的推門,門開了一條縫隙,紫伊正想要繼續開大走進去,突的,耳邊傳來風鳴鶴的聲音,「他明明死了,為什麼不能說?還有,為什麼不對外發布這條消息?三年了,你們歐陽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鳴鶴,那是我們家的私事,我來找你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談我弟弟的事情的。」
「可是,紫伊去藍調都是為了阿威,她找了他三年,你們這樣瞞著分明就是要一直給她一個沒有可能的希望……」
「啪」,手中的托盤落地,紫伊怔怔的站在那裡,眼前的歐陽飛再次幻化為歐陽威,阿威,曾經她有多愛他呢?
不,不可能是真的。
「紫伊……」
「紫伊……」
那托盤落地的聲音讓兩個男人同時轉首驚呼出聲,那聲脆響終於終止了他們的爭執,兩個人一起起身迎向紫伊,她卻靜靜佇立在那,就彷彿一下子靈魂出竅了般的沒有任何的反應。
風鳴鶴抓住了她的手,而歐陽飛則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臂,「紫伊,你沒燙到吧?」地上是咖啡和茶的水漬,甚至還飄著熱汽,她的身上明明濺到了水漬的,可是,她就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任憑兩個男人搖著她的手和手臂都沒有半點的反應。
歐陽威死了,死了三年了,而歐陽家把這個消息封鎖了三年,呵呵,多可笑呀,她居然差不多每天都去藍調里等他出現,卻不想,他早就……
良久,風鳴鶴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帶,那力道讓她猝不及防的滑入他的懷裡,他身上那股男人的味道濃濃的溢入她在鼻端,就在昨夜就在中午他們還曾經熱烈的歡`愛過,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離風鳴鶴是那般的遙遠,即使是她靠在他的身上,她也覺是他很遙遠。
心,真的好累,「放開我。」她輕聲的,卻也是不容置疑的。
「紫伊,我知道你想他,可是,他真的已經死了,難道這樣你還要一直的想著他嗎?」從她第一次向他打聽歐陽威的下落的時候他就想要告訴她真相了,可是,他也答應過歐陽家的人關於歐陽威的死訊絕對不說出去的,有時候,承諾了就是承諾了,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答應了又做不到的人,可現在,一切都無需再隱瞞了,沒有人是故意的,可是,紫伊聽到了。
她的反應很奇特,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那般靜靜的站著,卻惹他的心剎那間就疼了又疼。
紫伊緩緩抬首,風鳴鶴很高,她需要仰視著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兩手都摟在她的腰上,她安靜如畫,他的手卻居然是顫抖著的,「阿鶴,放開我,好嗎?」
她冷靜的看著他,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那樣子讓他有些惶恐,「紫伊,你到底……」
「總裁,歐陽先生,對不起,剛剛一時失手了,我這就去重新泡了咖啡和茶過來,兩位請繼續。」她彎下身子就去撿地上碎了的玻璃杯碎片,動作快而迅速,真的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
突的,一塊玻璃碎片扎到了她的手上,有血頓時沿著她白皙的肌膚溢出,可是,她卻沒有什麼感覺似的繼續的收拾著那些玻璃碎片。
「楊紫伊,你到底要怎麼樣?」風鳴鶴火了,也許他剛剛真的不該與歐陽飛說起歐陽威,可是,總有一天她是要知道的,她這樣的反應分明就是還想著那個男人,歐陽威,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卻還佔據著她的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怒氣,反正,他怒氣衝天,用力的一拉她的手臂,然後隨手將她扛在肩上,頭也不回的朝著他的辦公室走去,甩給歐陽飛的就只有一句話,「你走吧,下次再談。」
「風鳴鶴,你放下紫伊,我有話要對她說。」歐陽飛不甘,眼看著紫伊彷彿受傷的表情還有她手上的血意,他是真的不放心了。
「她是我老婆,不需要你關心。」「嘭」,風鳴鶴一腳踢上了會客室的門,然後扛著紫伊大步流星的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紫伊被放在了他平常慣坐的大班椅上,她的手指還在流血,她卻沒有感覺似的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睛只望著風鳴鶴桌面上的某一點發獃,一動不動。
取了醫藥箱,止血,上藥,包紮,很快的,紫伊的手指就被包成了粽子模樣,放下她的手,風鳴鶴嘆息的看了她一眼,「怎麼,還要發獃多久?」
「阿鶴,他真的死了,是不是?」
「是,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必要騙你了。」
「那他賣了我做什麼?不是為了錢嗎?」她喃喃而語,聲音低低的讓他根本聽不清楚,「紫伊,你再說什麼?」
「啊……沒……沒什麼……」她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似的掃了一眼他的辦公室,「我怎麼在你這裡?歐陽飛呢?你們不是要談生意嗎?」
「他已經走了。」風鳴鶴的眉頭皺起,原來剛剛她一直不在狀態,她連他趕走了歐陽飛都不知道。
「哦,那你也工作吧,我也去。」她眼神有點茫然的起身,然後跳下了他的椅子,大步的走出他的辦公室,看著她的背影,他的眉頭皺了又皺,卻終究沒有追出去,也許,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安靜,她需要時間來消化她才剛剛知道的那個讓她震驚的消息。
歐陽威已經死了三年了。
紫伊一直在忙,卻一直都在出錯,打出來的文件錯字連篇,偏她怎麼檢查也檢查不出來,她開始擦桌子拖地板,她也在不停的忙著,可是,所做卻全都不是她份內之事。
眼看著她已經第三次的拖著他辦公室的地板了,風鳴鶴真的快要瘋了,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她幹活,他則看著她,這是他的辦公室里最怪異的一天,偏偏,他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勸她。
顯見的,她的打擊很大。
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風鳴鶴第一次准準時的把東西收拾好了,然後拉過她的手道:「走吧,下班了。」
「噢,好。」她淡淡的應,眼神還是飄忽的,總是不由自主的集中在某一點上良久也不移開,彷彿她在看著什麼寶貝一樣。
他拉著她就走,兩個人一起站在電梯里,倒影映在電梯的牆壁上,那是她站在他身邊的畫面,可他知道她的心現在全都沉浸在歐陽威的身上,雖然,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坐上車子,她甚至連安全帶都忘記了繫上,目光就是獃滯的看著前方,風鳴鶴歪身替她系好了安全帶,「要去哪裡?」
她還是看著某一點發獃,根本不知道他在問她問題。
「楊紫伊,去藍調好不好?」她不說,他直接就替她說了。
「嗯。」也許藍調那兩個字代表的是什麼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她居然隨意的就「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