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個走在時空廢墟里的男人

6一個走在時空廢墟里的男人

他的雙掌熾熱如火,彷彿要把我點燃一樣,熱力沿著我的手臂上升,瞬間穿過琵琶骨、頸骨,上達百會穴、玉枕穴,下至膻中穴、丹田氣海,與我自身的內力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天下萬敵,猙獰舞蹈,我方靜謐不動,潛藏於九地九淵。水上升為氣,冷卻為雨,凝固為霜雪冰雹,而其實質不變,如同我方丹心固守於彈丸之地,不以外物變遷而動。敵變,機現,先以天地風雲之狀擾其心、驚其魄、動其羽毛指爪;后以龍虎鳥蛇之殺破其中樞、斷其首尾、割裂肺腑、分解肢體…」

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始終響在我耳邊,我的腦海里彷彿浮現出沃野千里的殺伐戰場,敵方雖有十萬百萬之多,當我從高空俯瞰時,調度己方力量沿既定方位衝殺,瞬間便能夠摧枯拉朽般結束戰鬥。

我知道,那是從鬼谷子、孫武、衛青●相諸葛亮一脈傳承下來的天機八卦陣勢,後代所有的奇門遁甲陣勢,無不是以此為基礎。包括金九演示給我看的激光陣,都只是這種陣勢衍生出來的東西。

「你看到了?」那聲音問。

我沉默地點頭,忽然領悟到雙方決戰時勝敗的要點,絕不在兵將多寡或者武器良莠,而在於能否高屋建瓴般掌握戰局的天時、地利、人和。真正的高手,在決戰之前已經明了誰勝誰敗,所以才能做出「能勝則戰、不能勝則守」的準確判斷。

「將來,你會用到這些,還有——」隨著他的聲音一變,我看到的景物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靜止不動的手掌,旁邊則是一張堆滿了小刀的長桌,層層疊疊的,不下幾千柄。

同樣的畫面,我在幼年時父親的書桌上看到過,不過並非真刀真桌,而是一本古籍中間的插圖。

「沈家飛刀,最多能在瞬間同時發射多少柄?」他問。

我在記憶中搜索到父親說過的話:「最低為一,最多能至無窮。」

他笑了:「無窮,誰能準確地告訴我,數學家詞典里的『無窮』究竟是多少?我必須告訴你,之前你接受到的教育經過沈家數代人的以訛傳訛,很多地方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偏誤,甚至前輩會以錯誤的方法來教授後輩,直到錯上加錯,無法糾正。現在,我告訴你,數量不重要,重要的是達到己方的目的。一刀或者萬刀,只要達到目的,則一就是萬,萬就是一。真正發射飛刀的絕技真諦,就在你自己心裡。」

那雙手慢慢捏起兩柄飛刀,擲向遠方,接著同時捏起四柄擲出,然後是八柄『六柄,手法越來越快,數量越來越多,直到長桌空了為止。最後,食指、中指縫裡,仍舊只挾著一柄刀。

「手中有刀,心中無刀,抑或是手中無刀,心中有刀,都是一個刀客的極高境界。沈家飛刀,在逐代傳遞中,漸漸受到別派武功的擾亂,變成了只求殺人、無法成佛的四不像東西。你要記住,出刀之前、之後,心裡、眼裡只有你即將獵殺的目標,就像狙擊手的十字絲中心一樣,不會為野花微風而動,一心一意,只關注唯一的目標。心在哪裡,刀就在哪裡,直到一場戰鬥結束為止。當刀法練到絕妙境界時,刀即是人,人即是刀,抑或天下萬物、白雲蒼狗都可以成為我獵殺目標的武器。沈南,忘掉你以前繼承下來的古板刀法,只看著面前的這柄刀,然後把它裝進自己心裡。」

那聲音消失了,我的目光被刀尖上的耀眼鋒芒所吸引,定定地凝視著它。漸漸的,它的形像越來越模糊,陡然幻化成一條飛舞的銀帶,漫空游弋著,最後嗖的一聲消失在無邊天際。

「你是最好的人選,一千八百年來,最好、最精純的殺人武器——」那人的臉龐倏的後退,放開了我的手腕。

我的頭頂、心口都在隱隱作痛,渾身疲倦無力,彷彿剛剛經過了幾百場激戰。

「現在,你可以救她,用你的刀和真心。只要劃開那塊萬年寒冰,她便仍是你的意中人,不會因生命的暫止而有任何損傷。」那人抱著胳膊站在走廊里,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剪影。剛剛那場幻覺之中,他教給我太多東西,自己的頭脹得厲害,身體也一陣一陣感到燥熱,急需一個陰涼之處敗火。

「這是冰?」我再次撫摩那塊水晶,掌心吐出兩團熱氣,自動被它快速吸收過去。

「當然是冰,當溫度抵達人類測量儀器的極限之後,水分子將發生難以形容的異變,類似於同樣元素構成的石墨、金剛石之間至軟、至堅的轉換,冰晶體之間的縫隙被無限收緊,它的緻密程度遠遠超過同樣顏色的玉石,而且不再因為溫度升高而融化。古代江湖人物獲得的『北海寒玉床』就是同樣類型的東西,只不過那些取自於北極圈的冰山,而你面對的,則是來自世界屋脊的萬年冰川。沈南,只要堅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你的意念力就會變得無比強大,做到任何事——」

我感到丹田裡的熱浪正翻翻滾滾地湧上膻中穴,隨時都有巨浪決堤、心脈寸斷的危險,馬上盤膝坐好,雙掌貼在水晶體上,驅趕熱量,沖向這塊似冰似玉的東西。

「想知道那些寒冰像框里留下的是什麼嗎?那個答案,任你猜千萬次都不會猜中的,那就是沈家的歷代祖先與貓妖搏鬥的畫面記錄。神醫、活佛ˉ女三者聯手,才是徹底解決貓妖的不二之道。一千八百年來,陰差陽錯,竟然沒有一代人能真正按照我的教導去做,全部喪命,包括你的父母。要知道,戰鬥勝利的要訣,是三方全部不遺餘力地貢獻出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因愛而隱瞞真相,總想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厄運,一意孤行,獨自出手。錯、錯、錯得太厲害了,這不叫愛情,而是天大的、不可原諒的愚蠢。正是因為沒有人嚴格遵守那些條條框框,才導致了貓妖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糟糕到連我也無能為力的地步。」

他在像框之間遊走,摸摸這個,碰碰那個,忽而哀嘆感傷,忽而慷慨陳辭。

「他們都死了——包括我的父母?」我無法迴避這個問題。

「對,你母親就是上一代的聖女,你父親則是三大要訣之一的神醫。那一次,他們千里迢迢趕到鬼墓去,邀斗貓妖,卻沒有算清楚勝敗的機率有多少。而且,當戰鬥開始時,蘭陀庫林活佛還在尼泊爾布施傳道,根本沒辦法趕過去會合。於是,他們的失敗是完全註定好了的,然後被活佛帶往西藏,放進萬年冰洞里。這種個例正是你和方星需要避免的,現在我確信你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戰鬥開始了。」

他停在我身邊,伸出雙掌,覆蓋在水晶體頂面上。

水晶在我掌下慢慢融化,水珠無聲地滴下來,打濕了我的膝蓋。突然,掌心前的障礙消失了,我的身子向前一衝,雙臂插入水晶體里,一下子抓到了方星的袖子。

「我抓到她了,方星、方星…」我驟然大叫,雙臂發力,左右一分,但水晶體一動不動。

「說了這麼久,那麼,你是誰?」客廳里突然出現了方星久違了的聲音。她的纖纖左手正握在我手中,開口說話的時候,在冰層里發出了嗡嗡嗡的回聲。

「方星,你活過來了?活過來了?」我驚喜地低聲叫起來。

「謝謝你全力營救我,不過這些變異后的冰晶體會過度損耗人的內力,容易造成內傷。你退後幾步吧,我可以將它分裂開來了。」黑暗之中,方星的眼睛放射出湛湛精光,逼視著身在水晶像框包圍下的男人。

我戀戀不捨地放開她的手,後退了三步。

那男人重重地慨嘆:「名字只是一個虛無的代號,一千八百年來,無數人問我的名字,但他們心裡想的卻只是記住一個代號,從不肯探究我出現在此地的最終原因。只有你們兩個,能透過紛紜的世俗表象,看透問題的本質。我,唯一的名字就是『太陽系六號』,一個艱難跋涉在時空廢墟里的旅行者。」

方星絲毫沒有感到意外,淡淡地笑著:「那好,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可好?」

水晶體驟然之間砰的一聲炸裂,分為齊齊整整的四塊,四面倒下。方星長吁了一口氣,緩緩地直起腰來,捋著額前散亂的頭髮自嘲:「真是抱歉,近一個月沒有換衣洗澡♂妝打扮,這一次終於給你看到最狼狽的一面了。」

她的第一步是向我邁過來的,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耽擱,向前急切地跨步,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她的身上,仍然帶著徹骨的寒意,但我不願意再放開她哪怕一分一秒,失去她的恐懼已經令我嘗盡相思之苦。

良久,我們都忘記了第三者的存在,只是傾盡全力相擁,不說一個字,用全部身心去感受對方的心跳。

「你終於回來了,下一次,也許該讓我們聯手解決困難,而不是一個人單獨面對。」我在方星耳邊低聲告誡,千金之寶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啪的一聲,客廳里的燈亮起來,那男人微笑著走近:「兩位,把客人單獨晾在一邊,只顧自己兒女情長,這算是最優秀的待客之道嗎?」他的那身藏服在燈光下看來分外怪異,但五官相貌卻跟普通華裔沒什麼區別。

廚房裡的水開了,音樂水壺開始唱著「鈴兒響叮噹」的曲子。

「我這裡有很名貴的茶葉,請二位嘗一嘗,有興趣嗎?」那男人從腰帶上取下一個金屬盒子,啪的一聲打開,一陣奇異的茶香飄出來,瞬間傳遍了小樓的每一寸空間。

厄運終於告一段落,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狂喜地打電話給楊煉和曲那,感謝他們讓我和方星重聚。除了像他們那樣的絕頂登山高手外,再沒有人能將方星拯救回來。從倒水到沏茶、洗杯,方星的一隻手始終放在我掌心裡,彷彿被世界上最甜蜜的樹膠粘住了似的。

「名茶『雀舌』,產自洞庭之南的瀟湘仙子墓,世間第一好茶。這一盒的採制時間已經非常久遠了,久遠到我已經無法準確記得是哪一年、哪一代。兩位,我接下來要敘述的,是一些尋常人看來非常荒誕的情節,但你們一定要相信,那些的確真實地發生過,並且由此帶來的危害,至今仍然在延續著。假如沒有人站出來制止,地球的毀滅指日可待——」

我和方星並肩坐在沙發上,依然牽著手,共用一隻杯子品茶。那種茶的香氣似乎可以分為七層之多,從聞香杯開始直到穿喉落肚,味道各不相同,像一瓶窖藏百年的好酒,只聞一聞,便心神皆醉,回味無窮。

「你要說的,是關於貓妖、所羅門王銅瓶封印、漁夫與魔鬼的故事嗎?同樣的話,蘭陀庫林活佛轉世靈魂里已經記載過,無需再次重複。不如講講地球的未來,也許我們把即將面對的難題分析透徹了,會更容易消滅貓妖,維護這個星球的安寧。我知道,你為挽回自己的過錯做了很多彌補工作,但每一次都無濟於事,功敗垂成。看那些記憶殘片吧,已經記載了多少代為此而慷慨赴死的沈家勇士?」

方星並沒有給那個看起來有些頹喪的男人一個回憶往事的機會,這令他更加悒鬱起來。

「未來,我沒想過,也無能為力。否則,我就不會一次有一次寄希望於醫、佛ˉ三大力量的聯合了。方星,你的思想里既然融合了兩代活佛與聖女的智慧,請說說看,到底怎樣,才能徹底消滅貓妖,讓世界重新走上和平安寧的正軌?」

那男人捧著關伯生前最珍愛的茶杯,蜷縮在椅子里。他的面容雖然年輕,表現出來的神態卻像是垂垂老去的暮年老朽。

「『鷲峰如意珠』能夠吸收方圓五百里內的能量,對不對?那麼我們能夠把它用在圍剿貓妖的戰鬥中嗎?在關鍵時候釋放它,將正邪雙方的能量全部消滅,然後派遣另外一批人馬殺入,進行第二輪圍攻——」

方星的話沒說完,男人已經舉手打斷她:「這種方法早在四百年前就有人試驗過了,可以肯定,那位沈家的祖先也是聰明絕頂的人才。他和自己的同伴在大沙漠的邊緣向貓妖發起攻擊,而後激發『鷲峰如意珠』上的力量,於是,戰鬥雙方的能量都被這珠子吸收,全部撲倒在地,無法移動。當時,他安排了四支百人輕騎,騎乘西域快馬,在約定的時間突襲交戰地點。但他沒有想清楚最關鍵的一點,貓妖是有九條命的,犧牲掉一條,其餘八條還能在數秒鐘之內實施反撲。那一戰之後,戰士們的熱血將大漠上的積雪都染紅了,血腥氣八天都沒有散盡——」

「錯,那是過去,蘭陀庫林活佛熟讀經史,當然明白那些令人不忍翻讀的情節。不過,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卻可以輕鬆突破五百公里的有效半徑,而我們既然能安排第二支突擊隊,當然也可以組織第三支、第四支甚至第十幾支,一直耗費到貓妖的九條命用完為止——」方星跟著打斷那男人。

突然之間,兩個人同時閉上嘴,笑容僵硬地停留在臉上。

我的思路一直跟隨著方星,馬上聯想到:「『鷲峰如意珠』的力量是否能夠隨心所欲地吸收周圍的能量?假如我們完成了一切衝鋒準備,而珠子的超能力卻發揮不出來,豈不等於送人上去給貓妖殺戮?」

「那珠子在每一代聖女的手上,只能用一次,毫無辦法。」男人苦澀地笑起來,「除非…除非能同時找到十個聖女出來,但那是不可能實現的。」

他站起來,慢慢放下茶杯,步履蹣跚地向外面走去。

「六號,你去哪裡?」方星跳起來,不甘心地甩了甩頭髮,彷彿要將籠罩在我們頭頂的陰霾甩去一樣。

「去我該去的地方,我到這裡來,只是要告訴神醫『天地風雲龍虎鳥蛇之殺』的要旨,至於大事能否成功,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祝你們好運,祝你們…能解除地球未來的厄運,成功地將艱難進化了幾億年的地球生命延續下去——」他頭也不回,穿過客廳和院落,忽然轉過身,感慨地隔窗望著我,「你本來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戰鬥夥伴,就是唐槍。我見過他和冷七、無情,也曾經在他身上寄託了無限希望。可惜,他太聰明了,過早地看到了地球未來的變數,毅然選擇了『逃遁避世』那條路,拋下好兄弟和自己的女人,跟我的另一個同伴離開了地球,也就是鬼墓下面、五重鬼樓秘室里那個美麗女人。我是六號,她是七號,也許逃避一切之後,他們會過得更快樂一些吧,但願如此…」

他消失在小院門外,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沉甸甸的,無法釋懷。

唐槍很聰明,當黎文政一個人面對紅龍的數萬人馬時,他卻選擇了拋掉無情,跟別人一起離開,進入另外一個世界。這一切反正都無從查考了,已經變成不解之謎。枉我那麼相信他,何東雷也那麼相信他,事情的終點卻沒有走向光明,而是進入了無限悲哀的沉淪之境。

我和方星靜靜地攜著手坐在沙發上,聽任窗外的夜色無聲無息地流逝殆盡,然後曙色再次降臨。

這一夜,她講了很多,就像「漁夫和魔鬼」那個神話故事裡所說的一樣,六號、七號在時空跋涉中發現了所羅門王的銅瓶。好奇心作祟,他們揭掉封印,拔開了那個銘刻著神秘咒語的塞子。結果,貓妖逃了出來,開始了世界滅亡的倒計時。他們只能想盡辦法補救,卻在與貓妖的交手中屢戰屢敗,最後七號更是失陷在貓妖構建的「五重鬼樓」里,成了對方的俘虜。

接下來的一千八百年裡,六號把希望寄託於人類的自救行動,選取了幾億地球人里最具慧根的勇士,告訴他們事實真相,用佛、醫ˉ三大力量反撲貓妖。佛,代表藏教活佛;醫,是指我們沈家;聖則是指喜馬拉雅山聖女,其靈魂也像活佛轉世一樣,永不泯滅,代代相傳。戰鬥的結果,幾乎全都是人類潰敗,而貓妖的力量卻一天一天壯大。

「你的父親和母親是神醫與聖女的完美結合,所以他們能夠在鬼墓附近重創貓妖,幾乎一戰成功。可惜,蘭陀庫林活佛耽誤了最佳的匯合時機,等他趕到,你父母早就功虧一簣。結果,他只能埋葬了你的父親,把重傷的聖女帶往庫庫里峰頂的冰洞。萬年冰洞絕對具有神奇的療傷功效,按照活佛的想法,他將把所有智慧放到轉世靈童身上,期待下一次圍剿貓妖的勝利。結果,承接他思想的達措靈童身體具有天生的缺憾,思想復甦的程度相當之慢,只有拼盡全力,把那些片段轉嫁給我。現在,貓妖已經抵達港島,我們只能聯合其它高手,共同完成這項未競的事業…」

方星顯得相當無奈,但她剛剛經歷了雪峰上的生死禁錮,需要好好休息,小樓也許能成為她暫時休憩的理想港灣。

我把自己的卧房讓給她,然後走進廚房,拉開冰箱,要給她熬些雞湯補補身體。如果關伯在,這些事他會欣然去做,根本無需我來插手。客廳里的水晶碎片依然一片狼藉,無暇收拾,其實我自己也感到萬分倦怠,還沒有從何東雷被狙殺的陰影里解脫出來。

「幸好,方星還活著,我們的未來還有希望——」看著鍋里的雞湯開始慢慢滾沸,我嘆了口氣,接了一捧冷水,緩緩地撲在臉上,強令自己振奮精神。

這一天,我數次打電話給楊煉,希望能表達自己的感謝,但那邊的衛星電話卻始終無人來接。

「兩個人都被金磚的魔力弄得神魂顛倒了?」偶爾想想,能夠發掘到前人留下的巨大藏寶庫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彷彿天上落下的金磚雨一樣,全球四十億人民之中,能有這種幸運的不會超過十人。

比起為了紅龍寶藏而奔走的黑道群雄們,楊煉、曲那的幸福可想而知。

庫庫里峰在萬仞壁立之處,楊煉曾經如此描述過攀登它的困難之處:「那座雪峰,被稱之為『死神之牙』,像是從天上憑空掉落下來的一樣,根本沒有攀緣的可能。」

曲那的描述更加貼切:「登臨珠峰五次所費的力氣,也不夠攀登庫庫里峰一半。有生之年,希望有登山高手能征服它,我們算是看不到咯——」

現在,他們還是努力做到了,令世界矚目,成就一代偉大事業。由此可見,只要勤奮用心,任何困難都有攻克的一天,相信「太陽系六號」遺留下的貓妖問題,也會得到最妥善的解決。至於唐槍,他在另一個世界里會過得好嗎?

我去樓上看過方星數次,她側著身子,安心地沉沉睡著,甜美得像個嬰兒。剎那之間,我感覺自己的生命似乎有了新的意義,那就是陪伴著她,完成一切前輩們沒能成功的大事業,渡千萬劫,翻千重浪,最終抵達美好的彼岸。

「我們在一起,一定能做到任何事。」我再次替她關門,凝神祈願她的夢境會鮮花一樣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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