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禮
「兩百畝?你好大的口氣。」
陳白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這兩百畝地說起來事兒小,可是也是兩千兩銀子。
「咱們家莫非拿不出來嗎?」陳白家的見丈夫有些不悅,不由含淚說道,「家裡又不是拿不出來這份銀子。不過是兩千兩,若是能叫大姐兒後半輩子能過得舒坦,又算得了什麼?」陳家雖然不過是國公府的下人,可是陳白在唐國公面前還是有幾分體面的,管的差事也油水豐厚,更何況陳白家的自己也管著府中的採買,雖然說不好金尊玉貴地過日子,可是內里的家底卻很不少了。
「外頭正經的官家小姐,若是嫁妝有兩千兩都已經極風光。你一個奴婢的女兒出嫁也要要這個強,莫不是失心瘋了!」陳白見妻子有些不明白,忍耐了片刻便皺眉說道,「若是叫國公爺知道,怕不是要想想咱們家這些銀子從哪裡來的!你舒坦日子過得多了是不是?既然咱們是府中的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樣子。那小子既然要兩百畝地的媳婦,叫他自己去娶其他的女子。陳家沒有!」
「你!」
「就算我能拿得出來,也能在國公爺面前支應過去,我也不會給她。咱們家三個孩子,給了她兩千兩,你叫餘下的那兩個怎麼辦?難道闔家的錢財都要給她,反倒叫其他兩個受委屈?絕沒有這樣的道理。」陳白一向一視同仁,家中的銀錢也要翠柳兄妹三個平分,也不可能說碧柳嫁的人家好些,就叫其他的孩子受到委屈。他這樣公允,陳白家的不由垂淚,靠在一旁低聲說道,「碧柳如何能與她弟弟妹妹比呢?她這樣病弱,日後也是牽絆拖累,若是沒有一副好嫁妝,如何能在夫家立足?她弟弟妹妹如今都在國公府里,你只看看,只翠柳,在老太太院子里多久,自己就能買地了……大姐兒如何能與她妹妹比呢?」
「那就叫她進去侍候主子去!這樣嫉妒妹妹,又不願意自己付出辛苦,日日在家裡養尊處優還怨天尤人,覺得世人都虧欠了她,都是你慣的!」
陳白冷哼了一聲。
他的妻子匪夷所思地看著自己。
「你難道不心疼自己的閨女不成?」
碧翠體弱多病,本就不如弟弟妹妹健康,這病弱的,多偏心關愛些,難道還是罪過了不成?
若不多關心,那日子過得怕不是更不及弟弟妹妹們了。
「我心疼她,可是對她難道還不夠愛護?今日她那串珊瑚手串我就不多說了,可是就算愛護她,也沒有叫弟弟妹妹讓著她的道理。如今養成習慣,日後還了得?難道要一輩子占弟弟妹妹的便宜過活?!」陳白今日本心情不錯,帶著兩個小丫頭出去,看著她們無憂無慮說說笑笑的,他也開心,誰知道一回家就挨了妻子與長女一悶棍,到了現在心情還不怎麼樣,見妻子一張美麗的臉上十分痛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咱們家有些銀錢,可也不是大風大浪刮來的。國公爺對咱們家的家底有數不在意,是主子的恩德,你若是炫耀起來,國公爺也保不住你!」他這些年賺的銀錢其實不少,說起來,雖然不是豪富之家,可是日子過得也十分富庶,不然陳白家的也不敢一口就答應了那秀才家二百畝嫁妝的要求。可是他也明白,能有如今的家底,是國公爺看在自己從小服侍的情分,手指縫兒里漏出來叫他能過得好些。
若自己不知分寸,炫耀顯擺,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更何況,一個秀才娶親,看中的不是女子的為人與品德,反而誰有兩百畝地就娶誰,這樣的秀才,就算是讀書人,我也不敢請進家門當女婿。」陳白只覺得這樣的人人品就有點問題,什麼都不在意,只在意銀錢……這算什麼?因他露出幾分不滿,陳白家的自然不敢反駁,可是也實在捨不得這樣的好親事,因此沉默不語。她心裡彷彿有自己的計較,竟然也不與丈夫多說,陳白見她還想不明白,不由在心底輕嘆了一聲。
他動了動嘴角,想要勸說幾句,可是看見妻子的眼淚,到底不知該說些什麼。
片刻之後,陳白家的輕聲說道,「就算……沒有二百畝,可是嫁妝盡量多些,國公爺也不會說什麼。你是國公爺面前得意的人。」陳白從前是服侍唐國公的心腹小廝,長大了就是得用的管事,雖然不及國公府中那幾位大總管有權勢風光,可是因唐國公的看顧,也是十分體面的。見陳白臉色僵硬地看著自己,她抿了抿嘴角說道,「咱們家裡的地也有不少,到時候零零散散放在一塊兒給大姐兒當嫁妝行不行?還有翠柳的那兩畝地……如今咱們先給她姐姐,回頭等翠柳嫁人的時候,咱們補給……你去哪兒?!」
見陳白轉身就走,陳白家的頓時慌了。
「你連翠柳自己的私房都打算,我懶得與你說。」陳白打開房門,頓了頓冷聲說道,「這是那丫頭自己的,你少打算!叫我知道你算計孩子的私房,我不會容你!你自己給她買了的那二十畝,我從前沒說什麼,不過她的嫁妝也就是這二十畝。願意就嫁人,不願意,嫌棄嫁妝少,就不必嫁人,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吧!」他只覺得心中鬱氣糾結,實在忍不得了,頭也不回地直接去了書房。
「你回來!」陳白家的急忙追了幾步,只是也恐叫自家的服侍的丫鬟聽見,又不敢高聲,只好流著眼淚回去歇著了。
因這夫妻倆因碧柳的嫁妝吵嘴,第二天大清早上,雲舒與翠柳一塊兒出來吃早飯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
陳白臉色冷淡,一旁陳白家的的臉上也十分憔悴。
雲舒看了一眼,卻見翠柳就跟沒看見似的張羅給自己拿早飯。
「娘子。」正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秀氣的小丫鬟提著四五隻色彩斑斕,羽毛漂亮的山雞一臉茫然地走進來,見陳白家的看過來,她便將這幾隻山雞拿給陳白家的看說道,「勁兒一大早不知是誰放在咱們家門口的。」這幾隻山雞都還是活的,翅膀與爪子都被細細的草繩捆起來,掙扎不多,不過看著卻十分精神,還胖胖的,現在油水不少。這樣新鮮的山貨兒自然也有些稀罕,陳白家的不由一愣。
「你沒見是誰放下的?」
「才一出門就看見它們放在門口,除此之外也沒人了。」小丫鬟急忙說道。
「宋大郎送的。」陳白一邊吃飯一邊緩緩地說道。
「宋大哥?爹,你怎麼知道?」翠柳不由好奇地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小雲昨兒送他一筒水,這是宋大郎給小雲的謝意。」
雲舒正看著那幾隻山雞好奇,聽到這裡,不由想到昨日的那名叫宋如柏的少年。
「那不過只是一筒水。」
「他一向不是白吃白喝的性子,雖然不過是一筒水,他心底也十分感謝你。無妨,收著吧。」陳白倒是對宋如柏這樣有心十分滿意,畢竟誰都不喜歡理所當然接受旁人善意卻毫無表示的白眼狼。宋如柏得到了雲舒的水,如今還知道回報,他倒是覺得宋如柏這人品越發不錯。見雲舒有些為難,他便溫聲說道,「你不必覺得占他的便宜。」畢竟一同水才幾個錢,這些山雞卻更值錢的。
「他自己有本事,在山裡行動自如,從前也時常能拖回不少野味。這些山雞怕是他昨天去山裡抓的,不花銀子,不過是於他而言出些力氣,心意到了就是。既然都是善意,若是比較價值未免有些庸俗。」陳白放下手裡的碗,看了看這幾隻山雞,見雲舒懵懂地點了點頭和聲說道,「都是鄰居,這來來往往的,也都是這樣處出來的。若你實在覺得這有些多了,回頭燉好了山雞,咱們家給他送過去兩隻就是。」
「是!」雲舒的眼睛亮了。
見她這才不再皺眉不展,陳白不由笑了。
「小丫頭。」他揉了揉雲舒的頭,這才抬腳走了。
陳白家的也在看雲舒的一舉一動。
見雲舒是這樣善良又不喜佔人便宜的大方性子,她心裡倒是越看越愛了。
只是最近兒子都沒有出府回家的時候,她也只能把自己的心事放在心底。
「那這幾隻山雞都燉了吃了?」翠柳雖然在國公府里吃得好,不過對野味兒卻更喜歡些,眼睛都亮了。
雲舒不由也看著這幾隻山雞,點頭說道,「咱們又帶不回國公府去,不如直接都吃了。燉……」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嘗試做過的糯米雞來,這是南邊兒的一種吃食,做法不難,且滋味兒也好,因她自己想想也饞了,便求了陳白家的找了家中的糯米還有干荷葉來。
陳白家的見她如數家珍,不由越發露出幾分詫異,只覺得對雲舒刮目相看。
「你還會做南邊兒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