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主謀竟是他(二)
石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茫然道:「陛下,他胡說,小人根本就不曾見過他,更沒有他說的威脅他,嫁禍給豫王,請陛下明察,還小人一個清白。」手掌心直冒冷汗,這是他第一次得見天子聖顏。
「哦,這麼說來,順子是胡說的了?」陛下輕飄飄的看著地上的石科,隨後將目光轉移到石魚身上,似乎在等著他說話。
意識到陛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石魚作揖道:「陛下,臣可以保證石科絕對不會做出這等惡事。」
接到陛下的示意,王耀林派人將順子的妹妹帶上來,順子的妹妹一上來,便要朝石科撲過去,齜牙咧嘴的朝他吼道:「哥哥,就是他擄走了我,哥哥,他就是那個惡人,哥哥。」恨不能去咬石科一口,這該死的惡人。
王耀林朝陛下作揖:「陛下,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石大學士的常隨石科,請陛下恩准。」
「朕准了。」陛下毫不猶豫的答道,接下來便是看王耀林審案。
順子的妹妹安靜下來,兇狠的盯著石科。
「順子,還有順子的妹妹,你們倆除了口述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物證或者人證能證明你們倆所說的話。」王耀林認真的看著兄妹倆。
順子率先喊道:「有,小人有。石科找上小人的時候,剛開始小人自然不答應他,後來他第二次來的時候,帶來了小人失散多年妹妹的信物,還讓下人跟妹妹見了一面,說了好些話,這才讓小人確認她就是小人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王大人對小人很好,小人要不是因著妹妹被他們威脅,根本就不會陷害豫王殿下,讓王大人蒙受不白之冤。
如今小人的妹妹得救了,小人自然不能在助紂為虐,幫著石科繼續矇騙眾人。石科當時找上小人的時候,親手給了小人十份會試題目的答案,另外那十餘位來買答案的舉子也都是石科找好了,讓小人只需要將答案賣給他們便是。小人特意留了一個心眼,將其中一份石科給的答案留下來,換成一份找人謄寫的答案。」
這倒是讓人意想不到,準備好十份答案,被順子留了一份下來,怕是順子真的如他說的一般,不願意陷害王謙,可奈何妹妹被人要挾。韓錦繡不由的在心底嘆口氣,這石科還真是可惡。當然更可惡的還有他身邊的石魚,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石魚忍不住喊出聲:「陛下,這是污衊,這些都是污衊,陛下,這都是莫須有的事,石科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陛下切莫聽信他一派胡言。」到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做些什麼,才能化解僵局。
王耀林反駁道:「石大人,現在說這些還言之尚早,等順子將那一份答案拿出來,驗證字跡,就可以真相大白了,還請石大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眼底劃過一絲赤果果的嘲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他還欣賞石魚的為人,剛正不阿,如今瞧著實在是太失望,往日的怕都是裝出來。
石魚:「······」
順子將那份答案放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那便是他房間柜子里最下面一層的鞋子里。很快王耀林便派人去王府查探,看看順子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這麼重要的東西,順子自然得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不能隨身攜帶,對他太不利。
沒多久,大理寺出去查探的侍衛就回來了,果然拿到了那一份答案,王耀林上呈給楊公公,讓他遞給陛下。
陛下一目十行的看完,其他的字跡他不清楚,石魚的字跡他清楚,這一份並非石魚的字跡。
與此同時,王耀林也派了侍衛去石府,找來了石科平日的字跡,當然這些暫且沒拿出來,他讓人呈上筆墨紙硯,讓石科提筆寫字。
石科身子往後縮了縮,道:「王大人,小人不會寫字。」
「不會寫字,那敢問這些是從何而來?你該不會平日在石府也這般說辭,不會寫字。石科,當著陛下的面,你還敢撒謊。」王耀林俯身一把從衣袖掏出來石科平日寫的字跡,讓他看看清楚。這是為了試探他罷了,果然有貓膩,謊稱不會寫字,以為這樣就能輕饒了他。
轉身王耀林將手中捏著的紙條遞給楊公公,上呈給陛下。陛下將答案的字跡跟石科平日的字跡仔細核對,發現一模一樣,這確定就是石科的字跡,他還敢遞來,甩手將這些都遞給楊公公,示意他送個太子妃和魯王看看。
石科面色蒼白,渾身如同抖動的篩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王耀林,又看向石魚,似乎在說,大人,你快救救下人,快救救下人,小人不想死。
砰的一聲,陛下抄起書案上的茶盞狠狠擲在地上,厲聲道:「石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如實說出,那就怨不得朕對你用刑了。王耀林,將石科拖出去重重杖責二十下,朕就不信了,他的骨頭有多硬。」嘴硬不肯承認,那自然得受刑。
得到陛下命令,王耀林迅速的朝門口衝進來的兩個侍衛看過去,示意他們抓住石科,將他帶下去,狠狠的杖責,追問出實情。
兩個侍衛剛觸碰到石科,石科就忍不住大喊起來:「大人,你快救救小人,小人是被你逼的,大人,是你說這件事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半點兒差錯,大人,大人,你要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不想死,大人,大人,我說,我說,這些都是大人讓我做的。」嗓音都變得沙啞起來,誰讓石魚站著一動不動,根本就不幫著他說話。
此事的確是石魚在背後指使著他,那個時候石魚再三保證,不會有其他的人發現,此事是萬無一失,沒有半點兒風險,他才答應下來,可誰也不曾想到,會有今日的局面,他在陛下面前沒有屈服,他在二十杖責下屈服了。
石魚滿臉怒意瞪著石科:「枉費我平日對你那般好,你居然串通外人一起來陷害我,陛下,臣平日······」
「停,朕不想聽這些,石愛卿,是不是你做的,你心底比誰都清楚。」陛下橫掃了石魚一眼,都這個時候,他還抵賴。
「陛下,臣真的冤枉,並非臣指使他,而是他狼子野心,定是他偷偷溜進臣的書房,偷看了會試的題目答案,陛下,臣冤枉。」石魚現在急切的想要摘去他身上的嫌疑,不讓陛下和眾人起疑。
王耀林趁機道:「石科,石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石科擠出一抹冷笑:「大人,都這個時候,你還只顧著自己,我一個小廝怎麼能進入你的書房,再者,大人,這些年您收斂了多少錢財,您要小人一一的說出來嘛!」
「住嘴,住嘴,你給我住嘴!」石魚氣急敗壞的朝石科瞪過去,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都在胡說些什麼。
陛下一個眼神使過去,王耀林飛快的命人拿著棉布堵塞了石魚的嘴巴,讓他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便按照石科說的,派人去查探了石魚的書房,石魚和石夫人都出身不高貴,按理來說,他們府上應該清貧的很,卻沒想到,讓人大跌眼鏡,在石魚的書房暗格后發現了一個密室,裡面足足有十幾箱子的金銀珠寶。
陛下為此雷霆震怒,當場下令革除石魚大學士的官位,打入天牢,命大理寺卿王耀林審查。此外石科也是重要人證,一同打入天牢,繼續審理。
那十幾箱的金銀珠寶讓石魚最終低下頭了,他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面無死灰,他無話可說。臨走前,他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湛王一眼,倒是沉得住氣,可惜了,可惜了。
王謙被帶出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石魚,而非順子口中的豫王。要不是為了豫王,王謙也不會獨自出來頂罪,承認他是今年科舉舞弊案的主謀。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是石魚,只不過王謙有些不明白,石魚為何要陷害他和豫王,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們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
「王謙,你可有話要說?」陛下壓低了聲音。
聞言,王謙忙不迭應道:「陛下,是罪臣糊塗,一時之間被人矇騙了,請陛下責罰。」在心底罵著順子,這該死的奴才,分明來跟他信誓旦旦的說豫王在背後逼著他出賣科舉試題的答案,那是為了要收買人心,為了能在這一次科舉中籠絡更多的人才。
念著楊首輔對他的知遇之恩,王謙想著事情已經鬧開,必須要有一個人出來頂罪,那便是他,不是其他人。豫王殿下那是楊首輔和楊德妃連同整個楊氏家族的希望,他萬萬不能出事。
「哼,王謙,虧朕平日對你這般信任,你就是這般對待朕?不是你做的事,為何要攔下責任,就為了豫王,朕倒是小瞧你了,竟這般有義氣。」陛下氣急敗壞的恨不得抄起手邊的奏摺朝王謙砸過去,他器重的臣子並不是科舉舞弊案的主謀,讓他著實鬆口氣。
只不過陛下不能輕易的讓王謙舒坦,豫王的事還沒完呢!他為了豫王能豁出性命,為了他這個陛下呢,怕是不能吧!
緊接著陛下一聲令下,讓太子妃等人離去,唯獨留下王耀林和王謙在御書房。
一出御書房,韓錦繡緊捏著身邊安梅的手心,急促道:「快送本宮回殿下寢宮。」
安梅意識到韓錦繡的情緒,下意識的應道:「是。」
魯王伸手要攙扶著湛王,跪在地上怕是腿酸疼了,走路一瘸一拐,他有些看不過去,可還沒觸碰到湛王,就被他拂開手,聽他淡聲道:「多謝三皇兄好意,小弟先行告辭。」
望著湛王離開的背影,魯王無奈的搖搖頭,今晚的事的確讓人難以預料,平日里鐵面無私的石魚石大學士竟然是個善於偽裝的人,也虧得大理寺卿王耀林明察秋毫,才能發現石魚的真面目,不至於讓天下的讀書人都被矇騙雙眼。
今晚湛王的心情異常的煩躁,恨不得回宮找個地方發泄一下,閉上眼睛湛王眼前浮現陛下對他的冷淡和憤恨,回宮還得面對著殷切盼望著的王麗妃,他的母妃,又該如何交代?
該死的韓錦繡,又上了她的當,湛王氣的頭頂直冒青煙,她是從何得知今日在林次輔夫人壽宴上要動手腳,莫不是他身邊出現了叛徒?還有那石媛媛,又是為何出現在他的床上,被眾人發現他們倆睡在一起?石魚若還是眾人仰慕的大學士,他自然懇求母妃去提親,只不過如今石魚已經是階下囚,他的女兒石媛媛怕是沒資格進入湛王府,別說正妃,就連側妃都不夠資格。
此刻的韓錦繡在安梅等人的陪同下,趕到了太子的寢宮。
阿炎快速的身手攔著:「見過太子妃,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許進入打攪他······」休息,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韓錦繡呵斥。
「讓開,本宮要見殿下!」韓錦繡厲聲道。
阿九忙不迭的拉扯阿炎,請韓錦繡進去。
阿炎:「······」兇狠的瞪著阿九,他這是作甚?不畏懼殿下責罰,就這樣放太子妃進去。
安梅、安心和阿令三人在殿外候著,阿炎肚子里直冒火氣,這阿九跟他說了多少次,他愣是一點兒都沒往心裡記。
聽到砰的開門聲,原本躺在踏上的太子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朝著桌前那一抹亮光看過去,韓錦繡來了,這麼晚了,她來作甚?太子不由的皺眉,抬腳朝她走過去,還沒有開口說話,韓錦繡就朝他跑過來,張開玉臂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快要喘不過氣來,就不能鬆開些。
隨後太子漸漸的發現韓錦繡的不對勁,她臉色微紅,整個人發燙,而且她還伸手準備拉扯太子的衣裳,這太不對勁了,就算再遲鈍,太子也明白了,韓錦繡被人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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