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破局
兩雙眸子互相的看著對方,其中滿滿的都是詫異,誰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深夜在此處看見對方的身影,或許是在他們也沒有發現的眼底深處,還隱藏著一絲淺淺的興奮。
「原來是宗將軍。」還是雲曦月首先反應過來,沖著一邊的宗政言行禮,輕輕福身開口,語氣有些詫異,她在這甘露寺也已經呆了三四天了,卻是第一次遇見他。
這樣的深夜中還在此,想必是對這裡十分的熟悉吧。雲曦月的心中不斷的思量著。
宗政言也已經起身沖著雲曦月微笑,他心中藏著事情,實在是覺得有些不知道應該怎樣的做,才想要在這個深夜中獨自一人找點的感覺什麼的,不曾想這個時間段竟然還會有人上山。
「雲姑娘此時為何在此?」似乎是覺得兩個人這樣的僵持著有些微尷尬,於是才開口,同時心中也比較好奇,自從上一次在太子府遇見這個女子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會覺得可惜。
可惜了這樣一個好的姑娘,竟然被司徒顏清那樣的浪蕩子給看上了,這樣的想著,心中卻有些念念不忘。
雲曦月瞭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宗政言的對面,她對這個男子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比那個滿腦子都是肥料的太子好上太多,再說這個人在朝中也算是舉足輕重。
他能夠看出來這個人對自己也不算是厭惡,要是與之交好的話,沒準還真能探聽出來一些什麼消息。
面上牽扯出來一抹笑意,「前來為太子殿下祈福,在這裡住下,卻不曾想竟然三生有幸遇見了宗將軍,多有打擾,實在抱歉。」
看著對面女子眼中閃過的歉意,宗政言的心中輕笑,對此毫不在意。「雲姑娘說笑了,這裡又不是宗某一個人的地方,姑娘自然也是可以來的。」
「將軍在下棋?」雲曦月眼中閃過好奇,剛剛還看的不太真切,但是這個時候卻看清楚了,這石桌上面擺放著的赫然是一副精緻的棋盤,上面黑白有致的棋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正不斷的散發著光輝,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質。
第一眼她只是覺得這棋子當真是價值不菲,但是第二眼卻已經被這棋局吸引了,她出身於東晉名門,也算是一個被眾人所知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要說起來的話,最喜歡的到底還是棋藝。
年少的時候因為展現出來了這樣的一種天賦,父親分外的欣喜,給他請了最好的先生教導,手段絕高明。
這桌上的棋局看上去十分的普通,其中的白子看上去已經被黑子包圍,被消除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但是這排列的陣法卻當真是有著幾分名頭的。
清明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簡單的光芒,心中被勾起了興趣。
看著對面女子絕美的面容上面的光芒,宗政言心頭一動,他正好被一些問題困擾著,左思右想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雲曦月看上去似乎懂棋?
「哦?姑娘也會下棋?」剛說完面上閃過一絲懊惱,他這話明明並沒有什麼惡意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舊像是鄙視她一樣,覺得她不應該會下棋。
面上閃過尷尬,剛剛想要補救一下,卻不想對面的雲曦月也不過是簡單笑笑,並不介意。
他也只好不了了之,將目光再一次放在棋盤之上。耳邊想起來雲曦月那種清脆的嗓音,此時帶著一些笑意,還有一些認真,「這局棋看上去的黑子佔據了完全的優勢,白子已經被完全包圍,看上去是苟延殘喘,想要圖為實在是不易。」
這話說的完全正確,但是宗政言卻在抓住了一個關鍵詞,看上去。
不是完全佔據優勢,而是看上去嗎?突圍不易,不代表不能夠突圍不是嗎?難不成雲曦月是這個意思?可是在他看來白子已經完全陷入了死局,勝負已出。
「姑娘的意思是……」心中想著,口中就已經問了出來。
雲曦月淺笑,伸出纖纖玉手指著一個位置,那裡正是一枚白子,在柔和的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清楚,正在微微泛光。
「如果曦月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大概是的將軍的第一子?」
明明是疑問句,但是經過雲曦月的口中說出來,卻帶上了一些篤定的意味,她十分自信自己的推斷。
宗政言的眼中閃過驚訝,他可以看出來這個女子的造詣不低,畢竟可以這樣快速的看清楚局勢,卻不想這麼短暫的時間中,連這些東西都看清楚了。
沒有理會他的驚訝,此時的雲曦月的興趣已經被這局棋給挑起來了,正在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心中輕輕的一笑,卻只是輕輕的指著那枚棋子開口,「其實白子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樣糟糕,至少完全還是的有著脫身的餘地的。」
宗政言看著那根白嫩的手指下面的那一枚棋子,默默的頂了半晌,卻並未發現一點的不對勁,這樣的情勢他已經研究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卻不想還是一無所獲。
心中覺得疑惑,雖然人並未說話,但是面上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他,眼中甚至還帶上了一些不敢置信,因為在他的心中實在是沒有發現更好的,眼前的這個女子真的有應對的辦法嗎?
雲曦月看著對面的人獃獃愣愣的,忽然之間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個人確實是有些意思,不過他確實是並沒有說笑,也沒有看錯,至少隨便的一個人看來白子絕無生還的機會了。
但是她卻有著一種不一樣的看法。
「將軍為何不這樣做?」說著就已經將那枚白子移開,剎那之間棋盤之上就已經變換了一個光景,剛剛那半死不活隨便一個人都會覺得沒救了的白子,竟然奇異的活了一片。
「這是……」宗政言的眼中閃過驚異,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棋盤,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來一個花兒來,這雲曦月究竟是怎樣才將這白子死而復生的?她拿走的那棋子明明是至關重要的,也是他最看重的一枚棋子。
雲曦月看著對面人的目光,開口解,「將軍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的執著於勝負了,要知道這棋盤之上沒有絕對的勝負,可以實現很多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
「這枚棋子在白子中無疑是最關重要的,看似絕對不可以動,一定要保護。但是實際上他的作用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參與與否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聽著耳邊溫和的話語,宗政言總算是反應過來,看著眼前的棋局心中微微的閃過驚喜,眼中也已經散發出來光芒,「姑娘的意思是,捨棄?」
雲曦月笑而不語,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了,剛剛的話還是她的第一任師傅所教導的,那人是一個江湖上無名的人,但是卻十分的痴迷於棋藝,雲曦月偶然於他相識。
在輸了幾局之後,那人笑著給他講解,他說棋盤入戰場,掌棋人就是的排兵布陣的將軍,棋子就是他們的士兵。黑白子的數量都使固定的,所以他們需要學習的就是怎樣的用這樣固定的數量,打出千軍萬馬的感覺。
士兵的數量太多,誰也不會的完全的顧忌到,這個時候就有了取捨,他們要做的不是一點的破綻都沒有,而是要做到在有破綻的情況下,將其轉換為自己的優勢。
那個時候的雲曦月的年紀尚小,不明白其中取捨的道理,只是一心的想要做到最好,想要不丟兵棄甲的完勝確實是看上去漂亮,卻實在是困難。
實在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
他們的目的是勝利,不管是場上只剩下一個人,還是一群人,結果是一樣的,這個道理雲曦月用了很長時間才明白。
現在棋盤上面的這一場對局想要勝利,就必須要學會捨棄一些東西,哪怕在重要,可是馬上就要滿盤皆輸了,到時候下棋的人都不在了,那些將士們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聽著雲曦月的解釋,宗政言身為西晉數一數二的將軍,心智自然是不低的,很快就已經反映過來,也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些顧忌,頓時豁然開朗,是了,自己都已經不在了,這最重要的棋子又有著什麼重要的?
想清楚了一切時候,面上已經帶上了一些苦笑,他這簡直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感激的看了一眼雲曦月,卻發現那個女子正在一心一意的研究者眼前的棋局,自己剛剛因為心中發愣倒是沒有看她的動作,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一些什麼,現在的白子竟然直接的反客為主!
看著女子認真的模樣,宗政言的心中忽然之間升起來一種感激的情緒,還有這敬佩,困擾了自己那麼長時間的事情,卻因為雲曦月簡簡單單的就被破解開了。
同時心中有些好奇,太子府中的侍妾實在是魚龍混雜,從風塵中的女子到那官家小姐樣樣俱全,這個雲曦月容貌絕美,心智聰慧,周身的氣質更是格外的令人覺得舒服,看上去絕對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這棋藝更是驚人,自己沒有看透的事情,她簡單的就解決了。
想著想著,卻不想竟然情不自禁的問了出來,「不知姑娘是什麼人?」
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有補上了一句話,「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覺得姑娘的氣質,實在不像是太子府中的……」
看著對面男子面上有些焦急的樣子,雲曦月終於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個西晉的大將軍還真是有意思,說起來二人也算是有緣,開始的她救了重傷的他。
之後又是太子府的相遇,再加上這甘露寺的偶遇,這麼多的巧合加起來,就算是雲曦月也覺得有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