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吧
初春的夜裡,仍舊寒冷徹骨,葉繁星一下計程車,四周的寒氣就直撲了上來,瞬間穿透她單薄的睡衣,引起了肌膚的陣陣戰慄。
葉繁星冷的眉宇輕輕擰起,縮了縮脖子。
但她卻並沒有因此停住步子,而是帶著焦灼的神色,一股腦兒奔進了眼前夜色蒼茫的小區。
照著手機上記載的地址,葉繁星找到了許其年的那一棟。
從外面來看,這棟獨棟住宅門戶緊掩,裡面沒有透露出一絲光亮,整棟宅子冷清的立在那裡,不沾染一點煙火氣,像是與背後幽寂的夜色融為一體了的樣子。
葉繁星站在房子前,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她小心的屏著呼吸,向前邁了幾步,踏上門口的幾層台階。
直到暗紅色的房門與她只有咫尺之隔,她迎面都能感受到房門上透出來的森森冷氣。
葉繁星對著面前緊閉的房門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緒,隨即按下了旁邊的門鈴。
一下,又一下,
叮咚、叮咚、叮咚……
起初,房子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漸漸地,她便聽到了房子裡面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
聲音向著她而來,越來越靠近,也越來越清晰。
隨著這清晰的腳步聲,葉繁星的一顆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終於,隨著咔嚓一聲,眼前的門把手轉動,房門開了。
房子裡面的光線也泄了出來,滿滿的灑到了葉繁星的身上。
許其年身著黑色的絲綢睡衣,臉上尚帶著些睡眼朦朧,只不過目光一接觸到葉繁星,便帶上了滿滿的詫異。
「葉秘書?」
這個時候,葉繁星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門口?臉色蒼白,而且還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夜裡的冷氣把她的耳垂和鼻尖凍得通紅,光是站在那裡,許其年就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戰慄了。
「你……有事?」他又問。
可葉繁星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許其年,頓時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
謝天謝地,許其年還是好好的,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因而,她刷的一下就紅了眼眶,淚珠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她這副模樣,更是讓許其年疑惑了。
他往門側移了兩步,讓出一個身子的間隙,對著葉繁星說:「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葉繁星對著他搖了搖頭,抽噎著說道:「不、不用了……」
「我本來也沒有事的,就是、打電話給你,一直沒通,我擔心……」
她說著,抬起手臂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止住哭泣。
許其年看著,皺了皺眉,「你說打電話給我?」
「可能是手機靜音,所以我沒有聽到。」
「你有什麼事?」
許其年執著的以為,葉繁星會這麼反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可葉繁星卻又一次的搖了搖頭:「我真的沒有事……抱歉,打擾到你了。」
「既然是這樣,那許總,我就回去了……」
葉繁星似是懷著歉意,給面前的許其年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卻被許其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臂,「等一下。」
葉繁星的整個身子在外面呆了太久,早就冷的像冰一樣了,手臂也不例外,以至於許其年一握住葉繁星的手臂,手心就被她皮膚上的冷意給激的顫了一下,但他並沒有鬆開葉繁星,反而是微微用力,把門外的葉繁星給拉到了房子里。
等到葉繁星進來之後,許其年淡定關上房門,
「這麼晚了,外面溫度太低,而且你還穿著睡衣……」
他說著,上下掃了一眼略顯狼狽的葉繁星,直到葉繁星被他的目光給掃的窘迫低頭,他才繼續道:「今晚就留下來吧。」
「什麼!」
葉繁星似是被他的話給驚呆了,猛地抬頭看向他。
「許總,你是認真的嗎?!」
看著她的反應,倒是讓許其年有些不自在了,他手握成拳頭,抵住唇輕咳了兩聲,才又說道:「別想多了,只是讓你借宿的意思。」
葉繁星聽了,依舊神色猶豫:「可,許總,這恐怕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
「現在這個時間段,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要是放任你離開,那才是真的不合適。」
「而且,就算我由著你折騰,你回去之後天都要亮了,還怎麼能保證充足的休息?」
「休息不好的話,你拿什麼來應付明天的工作?」
「是偷懶?還是隨意應付?!」
許其年難得的氣勢全開,對著葉繁星步步緊逼,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到最後,葉繁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許其年看著徹底傻掉的葉繁星,臉上的嚴峻才得以緩解,又說道:「你身子怕是在外面凍僵了,現在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去睡覺。」
這幾乎是命令一樣的吩咐,讓葉繁星難以拒絕,她只能硬著頭皮走向了許其年指向的浴室。
熱乎乎的洗澡水驅散了葉繁星身上的寒氣,讓她的睡意來的飛快,沉沉入睡。
朦朧中,她覺得腦袋昏昏的,脖子也感覺到了一陣酸澀。
她眉頭緊皺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吐出一口濁氣。
只是呼吸之間,鼻尖湧入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這刺激的味道瞬間喚醒了她模糊的意識。
葉繁星猛地睜開眼睛,入眼皆是白花花一片。
原來她現在根本就不是躺在床上的!
而是,在醫院!
此時此刻的她,正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葉繁星清楚的意識到這是夢。
她又回到夢中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
難道是……許其年!
想到這裡,葉繁星突然緊張了起來。
許其年為她擋了刀,他怎麼樣了?
他受的傷嚴不嚴重?!
葉繁星的心緒再難平靜,焦急的張望著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條走廊的末端,旁邊便是拐角,斜對面是一處空曠的大廳,對著取葯點,大廳里放著一排又一排的長椅,上面零星只坐了幾個人。
不知為什麼,葉繁星對這裡竟然沒有一點印象,許其年去了哪裡,該往哪裡走,她竟然絲毫不知。
她只能摸索著邁過拐角,朝一側的走廊走了過去,略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治療室之後,葉繁星終於瞥見了許其年的身影。
他左臂上包著長長的紗布,從走廊深處的一個治療室里走了出來。
深夜的走廊上人影稀疏,許其年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葉繁星,而後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直到他站定在葉繁星的身前,低頭看著神情恍惚的葉繁星,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那裡,不要亂跑嗎?」
可葉繁星卻只是盯著許其年裹著紗布的手臂,緊張的向他問:「縫了多少針?」
許其年的話,她根本沒在聽。
許其年看著她紅了的眼眶,無奈嘆道:「不礙事,很快就會好了。」
「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
聽了許其年的回答,葉繁星撅了撅嘴,眼眶止不住的酸澀,暗自嘀咕道:「撒謊。」
「你手裡那是什麼?」
葉繁星的目光又鎖定了許其年手裡握著的一張單子。
「你說這個?是醫生開的葯,消炎針。」
他話剛說完,葉繁星就伸手把它奪了過去,目光在上面快速的掃了一遍,又對著他問:
「是一會要打的針嗎?我給你拿去護士站配藥。」
許其年搖搖頭:「真的不用了。」
可是葉繁星這時候哪裡會聽他的,許其年因為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也努力的想要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為許其年做點什麼。
因而不等許其年拒絕,她就已經攥著藥單跑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