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方法
她們或許不知道,現在的李濃真的很開心。李濃深吸了一口實驗室里的帶著古怪味道的空氣,哪怕開著通風櫥,實驗室里藥品的味道是永遠散不去的,如果散去了,說明這個實驗室已經被廢棄了。
高錳酸鉀、強酸、石墨烯納米材料……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東西,實驗的發展可能充滿了不確定性,但是在概率學上,終將會指向同一個結果。能讓她感覺無比安心。比起愛情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果然還是更擅長這個。
做實驗是需要手感的,熟手操作和生手的區別非常明顯。李濃只是一個多星期沒來。就沒有以前那種得心應手的感覺了,好在對實驗儀器的操作她都是用心去記的,一組實驗之後,流暢的感覺就回來了。
她又能找到那種將簡一楓打包起來拋到腦後,沉浸在實驗中的感覺了。陰謀暗算,本來不是她喜歡的東西。她真正喜歡的是實驗里的一串串數據,一切都是那麼直白,簡單明了,讓她不必繼續困惑。
能夠放下一切的感覺真好。李濃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沒看到陳教授就站在門口看著她。
人家畫畫、彈琴可能是一種藝術表演,可對於內行的人來說,看到完美的實驗操作也是一種享受。陳教授的眼中露出激賞的神色,不愧是他看中的學生,雖然中途有了一點波折,但是身上的靈性依舊在,在他提醒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回自己的狀態。
這個世界上的誘惑那麼多,能不受誘惑那是聖人,而他們這些科研工作者說好聽點是科學家,卻依舊沒有脫離普通人的範疇。在受到誘惑之後還能夠不忘初心,才是他們最需要的品質。
不是說他們就活該一無所有、一貧如洗,過著簡樸的生活,而是說在面臨選擇的時候。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
陳教授想,看來李濃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看李濃已經分析出了一組樣品,陳教授終於不再沉默了,「李濃,歡迎回到我們的實驗小組,我們最近準備跟國家科研組共同做一個項目,你先看一下相關的資料,如果能跟上進度,可以加入進來。」
一個餡餅砸得李濃頭昏腦漲。半晌說不出話來。
回來的時候李濃不是不忐忑,陳教授向來嚴格,雖然她是回來了,但是他能接受嗎?要是他不願意接受,李濃做太多都是無用功。本來她以為能回陳教授的實驗室就很好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進國家級項目的機會!這份履歷拿出去,過十幾年都不會過時。
「好的,陳教授!」李濃的聲音因為激動,竟然有一絲顫抖。
陳教授也年輕過。當然能理解李濃的心情。事實上,跟一些小年輕比起來,她已經足夠內斂了,一般的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生聽到這樣的消息都能夠激動地跳起來。他拍了拍李濃的肩膀,說:「加油。我看好你。」
李濃重重地點頭,語言已經無法表達她的決心。
人果然要有一個向上的目標,就像現在的李濃,心裡想著的事情就是進入項目組!做實驗!簡一楓是誰?抱歉,您往邊兒上稍稍,擋住我走上人生巔峰的路了。這次她是真的覺得,就算簡一楓站在她面前,也沒辦法讓她的心情有半點變化了。
李濃鬥志滿滿地要進項目組,忘記簡一楓的同時也把江漁給忘記了。她仔細地想了想。上次好像提醒江漁要小心金嬌了的,那個女人沒有達成目的,顯然不想善罷甘休。以江漁對金嬌的了解。也會提高警惕。
李濃成功地說服了自己,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校慶聚餐,江漁的興趣並不大。因為該交換聯繫方式的人早就交換了,而這樣的場合也不太適合深談合作,過來更多的是為新聞部的骨幹撐場子。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旁邊的朋友聊著天,但是很快他們都離開去跟那些成功人士打招呼了。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江漁,我們都很羨慕你,如果有你這樣的能力,我們也才懶得去招呼。」
江漁能說什麼呢?又不能真的擋住了他們前進的路。她百無聊賴地想,早知道這樣,就把簡一楓也帶過來了,兩個人一起無聊總比一個人無聊的好。
她也看到了夏楨晏,這樣的場合肯定少不了他。但只是遙遙地舉了舉杯,沒有再說話。他們都無法挽回過去的人,多說無益。有項目可以談還好一些,如果只是說一些私密的心事,就不太合適了。
在適當的距離里遙遠地致敬,這樣挺好的。
江漁面帶笑容。看似對誰都很親和,實際上腦子已經不知去何方神遊了,一個端著盤子的侍者撞上了她,將香檳灑在了她的小禮服上。
這條小禮服差不多是廢了。江漁的腦海里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頓時有些肉疼,現在她有了更多兼職的途徑,可是小禮服依舊價值不菲,原諒她是個腦子裡只有小農經濟的人,學不來一擲千金。
作為侍者的女孩子的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條裙子多少錢?我一定會賠你的。」
於是江漁的第二個念頭變成了:如果不是她的性別有問題,這大概就是一部瑪麗蘇言情劇的開頭了。
江漁無意為難人,再加上這裡面多多少少也有她自己的責任,如果不是她自己走神,應該也不會撞上,「沒關係,這邊有備用的衣服嗎?我先去更衣室換下來。」
小姑娘感激地看著江漁,大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謝謝你,我馬上就帶你過去。」
江漁跟著侍者離開了,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除了夏楨晏,他不知道江漁為什麼離開了,直到在盤子里看到一張小紙條,「江漁被人設計帶進更衣室,可能會出事,如果你擔心她的話就去看看。」
他不知道這張小紙條是什麼時候被丟在這裡的,因為剛剛他身邊站了挺多人,每個人都好像是有嫌疑的。如果真的有針對江漁的陰謀,那提醒他的人,又是敵是友呢?
夏楨晏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攥緊了手中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