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不理那個二流子

看著戚老頭也返身進房子里去了，那個叫大狗的二流子對著戚家的破爛房子「呸」了一口，將賴世寶塞到他手中那一元錢往褲袋裡一塞，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說：「要不是看在哥們你的份上，老子才不得上這來理髮修面呢！一股子垃圾味！」

賴世寶雖然滿臉的懊惱，但還是伸手往大狗肩上一搭，說到：「哥們歇歇氣，走，咱們去橋頭茶館喝茶去，晚上我請你下館子。」

「嗯。」

於是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下了戚家門前的理髮攤子，一路走還在一路小聲嬉笑著說一些流氓話——

「走嘍，去坐到茶館里看過路美女了。」

「這鎮上也沒幾個長得好看的女的，就戚老頭家這個女子長得還不錯，但已經被哥們你看上了，我就只有讓了。」

「那天逢場看到的那個也漂亮啊，那身材太有料了，你去打聽到她是哪家的了嗎？」

「十五大隊的，尼瑪有對象了！」

「那對象是哪個？沒事，哪天去把那娃攔著打一頓，叫他把婆娘讓給你！」

「嘻嘻嘻……」

……

「爸，媽，以後不要理那個二流子了。」戚小蓮一邊打量著自己的家一邊對爸媽說：「你們也不用對他那麼卑躬屈膝的，人人都是平等的，憑什麼你們要對他那麼慎小卑微。」

「哎……」戚父嘆了口氣，站在戚小蓮面前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小蓮啊，咱們家沒錢沒勢，不是說討好人家，咱們這是不惹事啊……你年輕氣盛，還不懂世道這些艱辛……」

望著比自己足足高了一頭的女兒，戚父放低姿態的樣子令戚小蓮感到心酸，是啊，蒼老的父母，破舊的房子，貧困的家，生在這個世上你不強大，有什麼話語權？

戚小蓮（駱文菲）在二十一世紀時雖然也是出身普通市民的家庭，但一路有父母寵愛相持，從幼兒園到讀大學都是一帆風順，哪裡知道人生的艱難險阻，也是來到了這個年月這樣的家庭才初嘗人世的艱辛。

就像生怕女兒會生氣埋怨一樣，戚母雙手帶著黑烏的手指有些局促不安地擰著腰上系著的污漬斑斑的圍裙，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兒問著：「小蓮，你頭還痛嗎？要不你上床去躺著……沒事的，才一元錢而已，我去工地上扒廢鐵來賣，十斤廢鐵就可以賣一元錢呢！」

聞言，戚小蓮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圈也紅了——十斤廢鐵才賣一元錢！可是要撿十斤廢鐵那得付出多大的辛苦啊，因為並不是所有的廢鐵都能撿，工地上的廢鐵也不是可以隨便撿的，有看守的工人，想要撿一點廢鐵要麼偷偷摸摸，要麼去對著看工地的工人卑躬屈膝說盡好話，遇到恃強凌弱的看守還會放惡狗出來咬人！

註：廢鐵是指真的廢棄的爛銅爛鐵，是拆遷房子或是拆遷工廠不要了的，絕對不是偷！只是有些同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看不得比他更窮更可憐的人，一見到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就像一下找到了優越感似的，不抓住機會虐一虐就顯得自己很沒本事一樣。

記憶中媽媽有一次去一塊廢舊的工地上撿廢鐵被一條惡狗咬了，腿上被咬了兩個血洞，媽媽硬是沒有去醫院處理，因為去醫院要花錢，她自己用肥皂水清洗，又挖了些蒲公英搗爛了來敷，最後竟然好了，而且幸好沒有患狂犬病。

不過，就算患狂犬病又咋樣，死了就死了唄，這年月這樣一條窮苦卑微的生命，死了就如同螻蟻一般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