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旦美人花膏
「哦，哦，是了……我小的時候……我記得有一回我把帶著我媽和我去了一趟鄉下，那一坡地栽的全是花啊，玫瑰一片，茉莉一片，梔子花一片，全是我家種的……」
「哇，我們家是大地主哇！」戚小蓮叫到。
「大地主倒不是，那些坡地全是我家租來種花的，那些花都是拿來制香用的，我們家有好幾間花窖呢，摘下來的花經過清理后都是放到花窖里去釀花膏的……嗯，就那種搽在臉上的香香，我們那一帶街上的太太小姐們都是買我們家的香香呢，我們家的牌子就叫「旦美人香膏」，有旦美人玫瑰香膏，旦美人茉莉香膏，旦美人梔子香膏，我最喜歡的是茉莉香膏，這是我們家的拳頭產品，賣得最好的……「戚母回憶說：「只可惜我爸一心只想傳兒孫，又加上我腦袋笨，不想學，這門技術到我這裡就失傳了……哎，現在想來我爸說的也對，生女沒用，繼承家業還得靠兒子……」
「啊，茉莉花膏……」戚小蓮已經聽得神往了，沒用Diss戚母後面那句話，她又想起了初來戚家時身邊縈繞的那股茉莉花香和那句吟唱輕嘆——
「一朵茉莉，一生莫離。」
「玫瑰花和梔子花用來制香水和香胰子多一點，因為香氣更濃郁一些……」戚母繼續說，「香氣最持久的是桂花，所以桂花香水是我們香鋪的主打，那時候我家院子里都栽了好幾棵桂花樹，每到八月十五前後那桂花的香氣啊，整條街都是香的……
每年快到中秋的時候街坊鄰居就往我家來討桂花，從樹上摘下桂花拿回去做桂花糕……那時候的夏天晚上，我們家的，還有左鄰右舍那些人，都會搬出竹椅圍坐在這棵桂花樹下聊天，我家的大院子里每晚都有幾個小孩子圍著桂花樹追啊，鬧啊，多熱鬧的……跑累了我們這些娃娃們就到圍牆西邊角落的那口井邊趴下，用一隻吊桶去舀鎮在井水裡的西瓜，撈上來的西瓜切開分給大家吃，涼絲絲，甜津津的……」
記憶如潮水般在戚母的腦子蔓延，那些舊時美好的時光就像一幕一幕的畫面伴著她的敘述展現在眼前……可惜這一切只能隨著歲月的流逝沉澱在記憶的深海里了。
戚小蓮聽得如痴如醉，靈秀的雙眼微微一瞥，瞥見了戚母眼裡發出的神秘光彩，那光彩就像陽光一般明媚，又似星光一般熠熠生輝，載著她彷彿回到了那個悠遠的年代。
此刻，就連剛才與戚母拌嘴的戚父也重歸安靜，沉浸在老伴的美好敘述里。
「媽，我們這邊是平原啊，怎麼又有山坡了？」戚小蓮回味了一會問到。
「耶，小蓮，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們老家在C北啊——」戚母有些吃驚，這女娃子是咋回事呢，怎麼很多事都記不得了呢？哦，自打她摔了之後就老是記不得之前的事了。
即使她小蓮從沒去過她的老家，但像戚母老家的事她從前也經常跟她講的，那次摔跤肯定對她有些影響，腦袋摔出後遺症了。
於是戚母又只得為她再講一遍老家的故事，不過這時候戚小蓮自己也在腦袋裡刷新了——
戚母的老家在C北，丘陵地區，解放前夕戚母爹帶著他的一家和侄子一家遷到了雲河鎮，戚母爹在雲河鎮上買了房子開起了醬園，又在鄉下買了田地修了房子，然後把侄子一家落戶在了雲河鎮鄉下，也就是現在旦美蘭家居住地。
也就是說，旦美蘭家現在的一切根基都是當年戚母爹給他們的，不然他們一家現在還留在川北山區呢。
戚母家的制香產業也就是止步於遷移戶口。
「媽，任老伯跟我們家有親戚關係嗎？」戚小蓮又問。
這次是戚父回答她了，「他是你外公的徒弟——」
「是的，他是我老漢唯一的徒弟……」戚母說。
「既然是我外公的徒弟，那我怎麼沒看到他上我家來過？」戚小蓮奇怪地問。
「你外公在的時候他還來過，你外公不在了他就沒來過了，說是回老家去了，最近可能是才回來吧，前天他來了一趟，也就是說了兩句，然後叫我去他那裡把舊書舊報紙收回來，也許這次他不會再走了吧，畢竟老了，走不動了——」戚母說，似乎還輕輕嘆了口氣。
戚小蓮趕緊刷新自己原主的記憶……
原來那個任老頭子叫任致遠，是戚母爸從老家帶過來的徒弟，唯一的徒弟，也是旦老爺子最器重的人，當初旦老爺子傾心教授這個弟子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來給自己當女婿的，可是女兒跟他沒看上眼，確切點說他也沒看上戚母，因為戚母資質平平，但是他是個很忠於師父的人，基本師父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就連戚母也曾經說：「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只是我覺得配不上他。」
戚母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只是，自打師父停了這門制香產業后，任致遠也就沒有搞這個營生了，也搞不起來，並且他也終身未娶，孤獨到老。
哦，戚小蓮算是搞明白了，原來爸爸就為這事吃媽媽的乾醋啊！哈哈！
不過，她是決定了，吃了飯就去找那位任大爺，她一定要從他手裡得到那本指香秘籍。
不應該是從他那裡得到吧，這制香的本事原本就是該由戚母繼承的，戚母沒有繼承的話理應由她這個女兒來繼承。
吃完飯後，戚小蓮對戚母說：「媽，我出去一下。」
她暫時還不想對戚母說她是為制香而去的，怕他們又咋咋呼呼的。
「你上哪裡去啊？你那隻手又動不了，別東跑西跑啊！」戚母說。
「我剛才吃得有點多，想要出去走走，消消食，順便去橋頭旅館給老闆娘說一聲，自己過去說一聲也是負責任的一種表現。」戚小蓮說。
「對啊，小武今中午也沒來吃飯，你順便過去看看他是不是在橋頭。」戚母說。
「嗯，他今上午請假耽擱了，中午恐怕是留下加班了，」戚小蓮說，「我出去順便看看他。」
「好，你走路小心一點，別像平時那麼風風火火的——」戚母叮囑她說。